自从与范家的亲事断了,她的婚姻大事似乎也被搁置了下来,本来生日宴上,大伯是想为她保个媒的,却不想闹了那么一处,如今也不知还有没有希望?
午夜梦回之时,她睁眼盯着绣有云纹的床幔,偶尔也会想着,倒不如自己带着院子里的一众人,购置一处偏远的房屋,安安稳稳的过上一辈子也好。只是这种大胆惊奇的想法,她从来不曾宣之于口,就连云珰也不知晓。
要是得知自己未来儿媳还有不婚的倾向,步湘汌怕是得先竖起大拇指表示佩服,这思想,够超前的。接着便肯定是反应过来,瞪大了眼,表示不可置信,小姑娘不婚了,她儿子怎么办?!她这是认定了晏祁对谢安娘上了心。
索性她并不知道,因而现在还在积极推销自己这个未来婆婆,只见她笑得十分和蔼:“这人上了年纪,就是喜欢你这种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在身边说说话。”
顿了顿,一声叹息从她口中溢出:“可惜我们家都是些糙汉子,唯独缺了你这样水灵的小姑娘,真是恨不得将你顺带拐回家,以后天天陪在身边就更好了。”
对于步湘汌如此跳跃的思维,谢安娘也在一问一答中,逐渐适应了,只是腼腆的笑了笑:“伯母说笑了,您看起来这么年轻,说是花信年华怕也有人信的,怎么就是上了年纪?您这要是也叫上了年纪,那些七老八十的老太太还不得成什么了。”
没有哪个女人不爱听人夸自己年轻的,步湘汌想着,就冲这张会说话的巧嘴,她也得替儿子把人给拿下!
因而她又添了一把柴火,拍了拍谢安娘白嫩的小手,笑得愈发灿烂:“就你这小嘴儿会说话,要是谁家有你这等儿媳妇,不知得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不知你可愿……”
这整句话还未说完,便被一声激动的呼声打断了。
“小姐!”却见云珰站在庭院台阶之下,欣喜的望着屋内安好的谢安娘,暗自大松了一口气。
她也是这些天被吓怕了,弄得现下草木皆兵,总是担忧着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谢安娘会不会出什么事。
说起来,这处不算大的庭院,扫个几眼便能将院内情形尽收眼底,她也是从外面回来后,一心直奔谢安娘的居所,这才忽略了东厢房内的两人。
找遍屋内没发现谢安娘后,她便出了屋子,站在庭院中,倒是一眼望到了串门的谢安娘。
“小姐,奴婢可算是找着您了,奴婢还以为……”说着,云珰的声音便有点哽咽了,现下她内心倒是突然涌上了后怕,幸而小姐并未出什么事。
“你这丫头,就是爱胡思乱想!”口中虽说着抱怨的话,可听语气,却是满满的无奈与感动,云珰这丫头,总是有着操不完的心。
紧接着,谢安娘便抱歉的对着步湘汌笑了笑:“晏伯母,还请您见谅。云珰稍有莽撞,倒是不小心打断了您的话。”
步湘汌看了眼站在门外稍显忐忑的小丫鬟,只能在心底暗自叹息,倒是可惜了这大好的机会,这么关键的时刻,怎么就被打断了!
不过,缓一缓也好,刚刚倒是她显得急切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种事还是考虑周全为好,免得贸贸然说出口,吓到了人家小姑娘。
虽说,娘不嫌儿丑,她也一直觉得自家儿子是只潜力股,可人家小姑娘对此事却是毫不知情,就凭自家儿子现在这幅憨傻的样子,还真没几个人能看上。
就算有看上的,不是重口味,就是另有所图,她还不放心呢!
因而步湘汌便打算这回就此作罢,下回再寻找合适的机会也行,遂开口打趣:“瞧你这话说的,莫不是在向伯母炫耀,你有个忠心为主的好丫鬟吧!”
被夸了云珰倒是忍不住脸红起来,她这会儿也知自己是冲动了,真是丢脸丢大发了,因而向步湘汌行了礼后,便低垂着头站至谢安娘身侧,不好意思再出声了。
而谢安娘见步湘汌刚才似是有言语未尽,便又追问了一声:“对了,伯母方才可是想说什么?”
“就是想问问你,可愿与……”
“夫人,时间到了,要去接少爷……”
只是步便湘汌这回的话还是没说完,便被外头自家丫鬟的提醒声打断了。
她这回就是单纯的想约未来儿媳去看个日出,怎么还是不让她把话说完!人生呐,怎么这么艰难!
而她的丫鬟香汀,倒是没想到自家夫人还有客人在,见了屋内的谢安娘,忙请了安。
香汀在步湘汌创作之时,便被步湘汌打发出去闲逛了,她在外头也没什么可逛的,因而到点了就赶紧回来了,就是怕夫人创作的时候,不知不觉到了忘我的境地,以至于不记得要去接慧远大师那里接少爷一事,便踩着点回来了。
要不是香汀提醒,步湘汌倒真要忘记去接自家儿子的事儿了,她一拍脑袋,便急急起身,一脸歉然的说道:“安娘,真是失礼了,与你聊得太投入,倒是差点忘了去接晏晏了。待回来后再与你长谈!”
正好也要去拜访慧远大师的谢安娘,倒是提议了:“伯母,正巧我也要去拜访慧远大师,不若一同前去?”
步湘汌闻言,倒是两眼放光,连连点头:“好,好,一块儿走,路上也好说说话。”
说罢,便挽着谢安娘的胳膊,宛若母女般,很是亲昵的走了出去。
猝不及防的谢安娘,倒是一惊,这种亲密的举止,就连娘亲也不曾与她做过。她讶然的偷偷打量了眼步湘汌,倒是不知该说什么。
两人就这样挽着手,一路走向了静思苑。
而在静思苑刚被施完针的晏祁,只是静坐在那里,好奇地看着出出进进的慧觉。
☆、第40章 报应
“大师傅,我可以出去么?”静坐了几分钟的晏祁,蠢蠢欲动的问道。
自从那些又细又长,还散发着幽幽寒意的银针,从他身上一一拔除后,他在屋内便有点坐不住了。
慧远正认真细致的擦拭着手中的一套针具,闻言,抬头望了眼安坐在榻上的晏祁,脸带笑意的说着拒绝的话:“晏施主,你还是安心坐着罢。”
晏祁歪歪头,一双迷人的丹凤眼里满是懵懂,看着慢条斯理整理着器具,浑身萦绕着一股祥和之气的慧远,他似是听懂了,又似是没听懂,只是耷拉着脑袋,不再说话。
室内安静了没个几息,便见外头一人有气无力的扶着门框,一步一步挪了进来。
晏祁循声望过去,只觉这人奇怪的很,便好奇地开口:“你怎的又进来了?”
慧觉一手压着肚子,一手攀扶着门框,身躯微微佝偻着,闻言,眼皮微抬,往盘坐着的晏祁那儿瞥了眼,却并无回答的意愿。
晏祁见慧觉一直不说话,也没有觉得那人或许是不想搭理自己,便很有求知精神的继续问着:“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他见慧觉一脸病容,至于怎么看出来的,这个还不容易!
瞧瞧慧觉毫无血色的脸孔,最重要的是他还紧咬着牙关,一脸痛苦的按着肚子,这肯定是生病了!
只是对于晏祁的追问,慧觉并无意理会,应该是说他现在根本就开不了口,舌头上长了一圈燎泡,咽个口水都痛得要命,更别提动动舌尖说话了。
慧觉拖着虚浮的脚步,往慧远那里艰难走去,嘴中含糊不清道:“湿地,要豪了?”(师弟,药好了?)
拿着小蒲扇,轻轻扇了扇煨着药的炉子,慧远冲着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师兄,莫急。这药最是讲究火候,得小火慢熬着才管用,估摸着还有半个钟头。”
听闻还要半个多钟头,慧觉顿觉人生无望,脸上满是生无可恋的灰败,这得蹲到何年何月才是尽头!
不想还好,一想他觉得那该死的感觉又来了!
只见慧觉脸上一白,便直接夺门而出,这一路狂奔的架势,那叫一个势无可当,勇往直前,哪还有先时进来的腿软无力,病弱虚无。
还没得到答案的晏祁,见那人进来又出去的,已经不下三五次了,这回又急切地往外跑了,便转而询问慧远:“大师傅,这人也生病了么?是不是也要扎针?”
如果那人真的需要扎针,他一定要告诉他,不要怕,一点也不疼!
才怪!
不过,娘亲说了,男子汉大丈夫,流血流汗不流泪!他不仅没流血,也没流汗,当然也不能流泪了。
“嗯,他也生病了。”慧远又往药罐中,加了点水,这药就是这样,不断熬不断加水,才能将药性都逼到药汤中去,最后剩下的那一小碗,才是最管用的。
一帖下去,师兄应该就不用往茅厕跑那么勤了,好歹也能将几十趟的茅厕缩短为十几趟。
“真的?”说着,晏祁便往药炉子这边走了过来。
将盖子重新盖上,慧远看了眼凑近的人,点了点头:“真的,只是他不需要扎针。”
不知怎的,慧远觉得他说完这句话后,晏祁原本如熠熠星辰般闪亮的眸子,似是被轻烟薄雾笼罩了般,暗淡不少。
晏祁确实有点小失落,本以为是一个同病相怜的病友,结果那人却只需喝药,不需扎针,这让他心里难免有点失望,他还是得独自一人被针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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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厢正赶来接人的步湘汌,一路和谢安娘聊着过来,倒是越发觉得这小姑娘与她合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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