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适时插嘴:“孙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是孙家长工的。”
湘君听罢后,也懒得装什么惊讶,只指着那捆人的人群问:“现在又要作何?”
周仕又气又恨:“那我就打死这个贱妇!”提着鞭子就朝孙姨娘身上招呼,一连打了两鞭子,孙姨娘哇哇大哭,周黛黛也跪在地上磕头求周仕诚放过孙姨娘。
湘君看不得这一团乱,喝了句:“够了!虽是个姨娘,也比个婢女贵重,官府也给将她登进了益阳侯府的册子,打死了以什么交代出去?现在酷吏横行,我初伴女帝身旁,纵然摊不上杀人的罪,可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大周法度严明,既有不许宠妾灭妻的法度,自然也有不许私杀妾室的法度,虽然很多达官贵人并不将后一条守得严,朝廷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若是有心人追究起来,也是件麻烦事,最要紧的是湘君她并不想杀孙姨娘。
湘君此人有一点很是板正,板正到说出来别人都会以为她是个怪胎,那就是她虽知在这世上有些人就是命如草芥,可她终是不愿随意残害生命,一种不可理喻的好心。
如孙姨娘和周黛黛这类人,湘君便是恨得他们牙痒痒,脑海中将他们剥皮拆骨一万次,但临到真动手,她也不愿真动手。
偷汉子也好,进谗言也罢,将年幼的她关入柴房里也了,孙姨娘没犯下死罪,她不会愿意动手,即便上一世她病死,也不是孙姨娘他们直接下的杀手。
人...心里终究是要有个框架,拦住自己的罪孽之手,不能刻意去害人性命,这便是她的“正”,别人可以不守,可她甘愿被此束缚,既是愚蠢迂腐也是铮铮傲骨。
周仕诚手中一顿,转脸来就瞪湘君,恶狠狠摔了一鞭子在湘君脚下:“你想着你的官位,可你老子的脸面朝哪里搁?”
湘君立即反驳:“我的官位不是益阳侯府的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子扬还小,难不成他来靠着您给他铺路?”
周仕诚老脸一白,这些日子来,他最在意的名声越来越差,如今又要添上“妾室偷汉子”这么个笑话,他如何缓得过来?
气急攻心,周仕诚猛地喷出一口血,朝柳姨娘一倒,似哭非哭:“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一家人又手忙脚乱地将周仕诚抬回院子,湘君则守在采兰院里面。
孙姨娘挺着大肚子跪在地上,满头青丝缠乱,狼狈又可怜地肿着双眼继续哭喊着。
湘君瞧见孙姨娘受人桎梏的模样,根本没有什么打败了谁的自豪感,因为她对付孙姨娘的一切多为自保。
子青端了凳子,侍候湘君坐下,孙姨娘哭嚎了一会儿,又望见湘君,像是望见了一根救命稻草,双膝动了动就被两个仆人使劲儿按了按,她只能给湘君哭:“大娘子,我求求你,是我错了,你饶了我们,我知道你心肠好,你饶了我。”
周黛黛也跪在湘君的靴下,像一只孱弱的小奶狗,仿佛只要湘君稍稍一伸脚,就能将周黛黛踢死,可她鞋子动了动,却抽开腿,偏在一边。
“长姐,我错了,你饶了我们,我们再也不敢了。”
“大娘子...”
“长姐...”
求饶声不绝于耳,湘君实在难忍,抬手阻了阻二人的哭求声,眼光在二人脸上轻轻一扫:“我不会杀你们,不仅如此,孙姨娘只需被侯府除名赶出侯府即可,而周黛黛,你是侯爷的血脉,学业依旧,只是你若要追随孙姨娘,就说明白了,给孙姨娘除名之时,你也一道除名。”
孙姨娘一听要将她赶出侯府,又开始放开嗓子哭天抢地,周黛黛也跟着边哭边呕,湘君也懒得忍受他们二人,起身吩咐仆人:“将他们先关进......柴房,等我同侯爷商议好,再做打算。”
抬脚出门,周黛黛猛地扑在地上抱住湘君的腿:“长姐,你不能这样,我不能没有娘,我...还没出嫁呢。”
湘君捏了捏袖子,周黛黛不能没有娘,可她呢?她没有娘多少年了?她连活下来都是在她母女手下苟且谋得。
她眼中漫上一层寒雾,嘴里轻轻一吐:“滚!你恶心到我了!”
周黛黛僵住,歪过脑袋去看孙姨娘,孙姨娘也涨红了眼珠子,咯咯笑来,带来几分刺骨的锐利:“周湘君,你就是想将我赶出去受人欺凌是不是?还想让黛黛被人指指点点,受尽你当初受的苦!你装什么大头好人!”
湘君冷冷一笑,这母女俩还真是狗改不了□□,她手下留情,他们反而得寸进尺,可他们以为她守着心头的框架就会忍让他们么?
她转脸来,就拉扯气一个轻蔑的笑:“你们以为你们是什么?烂泥里的二两癞□□还有一两骨头一两肉,你们这一团皮囊裹臭水,我踩了都怕脏鞋!”
她又低眼看了眼抱着她腿的周黛黛,抽了帕子盖在手上去捏周黛黛圆滚滚的下巴:“我不想追究你骂过我什么,臭水皮囊,没有谁想去舔一口,你和你娘不过是咎由自取,我没有一处诬赖过你们!你若是识相,就早些和你娘斩断血缘,也不必被丢出侯府,同她一起去大街上被人指点!”
她竟然劝周黛黛舍弃自己的生母?这比所有的发狠都要狠,孙姨娘越发难受,大骂湘君:“你个娼#妇,以为勾搭上七王爷,就能为所欲为了,就能把持益阳侯府了,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有多贱么?”
湘君听着这些恶毒的话,脸上笑意不减,抬腿在周黛黛肩上踢了一脚,将周黛黛踢开来,耳边又串起周黛黛的大呼小叫。
湘君实在厌恶极了,抬手招了两个仆人:“两个人嘴塞着,今儿夜里也不许取!”
孙姨娘和周黛黛嘴里又要开骂,只一张嘴就被塞了个严严实实,只有些呜呜呵呵声。
湘君领着子青转身而去,门外梧桐叶刷啦啦直响,像是她幼年十分,娘推着她挂在树杈子下荡秋千的风景。
她轻轻闭上眼,零星而来的日光洒在她的脸上,她抬手摸了摸眼角,有些湿暖......
子青眼中也暗含焦急,凑来问她:“主子,咱们真要将他们都赶出去?”
“怎么,你想他们被打死在益阳侯府?”湘君眸中趣味,打量着子青,有几分拨弄小玩物的神情。
子青捏了一下拳头,急忙摇头:“不是,只是赶他们出去,不是也坏了益阳侯府的名声么?”
湘君:“打死就不坏了?他们造的孽,这恶果是免不了的,倒不如让该丢面子的丢面子,坏名声的坏名声,受指点的受指点,我的那一份儿,我承着!”
笑话,她承着,她是宽容的......孙姨娘能捡回一条命,周黛黛能继续去学堂,哪一样不是她周湘君宽容?
狼长大了,自然是不怕野狗去吠。
周仕诚倒在床榻上,哎哟哎哟喘气,仿佛一下又老了十岁去,柳姨娘不耐烦服侍周仕诚,吩咐了陈姨娘过来侍候着,自己招呼着大夫、打赏银子等事。
湘君带了几个漆木红盒子来放在桌上,略瞥了眼周仕诚,又和柳姨娘一起送走了大夫,这才指着两个盒子:“侯爷今日失血,吃些鹿茸补血。”
柳姨娘看了眼两个盒子,只觉得这俩盒子有些面熟,想了半晌又记不得在哪里见过,笑了笑就收了下来。
湘君这才拾了屁股下的凳子,坐在周仕诚身畔去:“侯爷,咱们还是商议商议孙姨娘的事儿。”
周仕诚实在没有力气搞这个糟心事儿,只问湘君:“你要如何处置?”
“依我看将孙姨娘从咱们府里除名,赶出侯府即可,至于周黛黛,是侯爷的血脉,只要她不和孙姨娘再沾染,该上学堂还是上学堂。”
周仕诚鼓眼揉胸中郁气,想驳了湘君的想法,又见湘君端茶从容喝着,也自知自己是大权已落,挥了挥手:“你安排便是,要除名明日就去除名。”
湘君淡淡应了声,起身告辞,刚走到门口,周仕诚又半撑着手臂:“湘君啊~辛苦你了。”
湘君脊背一僵,越发觉得可笑,她辛苦了这么多年,现在他手里无权就看出来了?她摆了摆手:“侯爷言重了。”
周仕诚听她话里还是喊着“侯爷”,又叹了口气,跌回枕上,盯着帐顶子瞧。
☆、第70章 反撩宝典
次日清晨柴房门一开,扯开周黛黛与孙姨娘两人嘴里的破布,周黛黛就连哭带喊“和姨娘断了、和姨娘断了”。
孙姨娘怀着孩子气得背过气儿去,倒在柴房里不省人事。
柳姨娘和湘君赶来,又命人找了大夫来看,说是已经伤了胎气,给孙姨娘包扎了肩背上的昨日的鞭子伤后又将她关进了柴房里。
周仕诚带着病与湘君赶去官衙,将册子上孙姨娘的名除了。
二人回府之后就将孙姨娘净身赶出户。
此事方毕,周仕诚就去陈姨娘那头歇息,湘君与柳姨娘坐在正堂里休息,下人们端来几盏解暑的梨花汤来,二人一人饮罢一盏,又相互一笑,出了个如释重负的神情。
湘君将凉瓷盏捧在手中,柳姨娘方“嗨”一声,端了她手里的盏:“我怎么忘了你身子出了毛病,少食这些凉寒之物,你还抱着这盏在手心儿里,不是自己找麻烦么?”
湘君眯了眯眼,那日亏得惜月提醒她不畏热,她才想起上一世体虚之时也不比常人怕热,赶忙找了大夫来看,果然宫中寒气入侵,体子已有损害,说是再晚些,这癸水就得断了,湘君惊慌之下令人彻查一番,查出头下的决明子枕头有问题,里面都放了些致人宫寒的药物,她常年睡在枕头下,自然容易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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