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钊小声嘀咕:“听说小公主体弱多病……”
“她那个样子还‘体弱多病’,一般人还不得健壮得能单手举起一头牛。”陈二少意外地不留口德。
张花病不敢妄加评论,即恒却是听说宁瑞回来了,心下有些慌乱。
这不,在宁瑞的搀扶下,小公主病弱西施般袅袅而出,扫视了众人一眼,留下一句“昨晚下了大雨,你们再把大殿整理一下”就准备回房了。明明这种小事只要差人通知一声就行了,她还要撑着病躯亲力亲为来下令,这是怎样一种执着啊。
护卫队默默长叹,各自拿起工具开始第二次扫除,没了昨天的唉声叹气,也没了昨天的一股子干劲。
即恒正在犯难要不要再浇一遍花,和瑾忽然转身,抬手一指指着即恒:“你随我进来。”
在众人艳羡加鄙视的目光下,即恒心惊胆战地跟上去,心里面不停地翻腾:她定是要找我算账。算哪一笔?宁瑞的,还是后院那些花?还是一起算?
……还有命出来吗?他默默地想,泪流满面。
然而和瑾没说什么,她回到寝殿以后让即恒等在外边,自己回屋写了张纸条交给他,有气无力地嘱咐道:“去把这些东西备齐。”
即恒快速扫了一眼纸条上列出的名目,小声问道:“这么多都让我一个人拿吗?”
和瑾横他一眼,面无表情:“难不成呢?”
即恒立刻闭嘴。
和瑾想了想又说:“从今天起,你们四个要开始巡夜。”
“巡夜?”即恒诧异。
“听明白了没?”和瑾不耐烦,丢给他一个“知道了就快滚少废话”的眼神,就把他赶出去了。
即恒舒了口气。公主好像没有注意到,莫非昨晚那场大雨掩盖了他的“罪证”?虽然在单子上看到“曼陀罗花种五十粒”的时候小心脏抖了一下。
他还来不及庆幸,宁瑞已经后脚走出寝殿跟了上来,和往常一样笑嘻嘻地问他:“哥哥怎么又惹公主生气了?”
“哪、哪有。”他心虚地反驳。
“还说呢。后院那些花是不是你浇死的?”宁瑞撅着嘴唇幸灾乐祸地笑。
即恒分外无辜:“你刚才也听到了,是昨晚的大雨淹死的。怎么就赖在我头上了?”的确不能全怪他,如果不是下雨,那些花也不见得会死,麦穗也这么说。
宁瑞不吃他这一套,他要证据就给他证据:“据宫人报,昨天你负责浇花,一共提了十桶水,前殿浇了四桶,后院就那么几株花,六桶水你都浇哪去了?”
即恒呆立当场,哑口无言。他深深地低下头,琢磨着是不是该讨好宁瑞,让她帮忙保密。可转眼一想,说不定公主早就知道了。
果然,宁瑞嗤笑道:“今天公主身体不适,没心情与你计较,算你走运。”
他干笑了两声,不敢相信公主会这么轻易放过他。再加上巡夜,恐怕跟是昨天晚上的事有关吧。那两天他们的用处就大了,暂时可以逃过一劫。他心念转了七八个,又想到唯有当前这个最为重要,才犹犹豫豫地开口:“那个……那天的事,对不起啊。”
“嗯?”宁瑞不解地看他,眨了眨眼才恍然,“你说那天晚上啊?嗨,哥哥当真了?我逗你的!”
即恒噎住,满头黑线。那一滴眼泪可是困扰他好多天了,结果眼泪的主人突然告诉他那是假的,被洋葱熏的!他……真是浪费感情啊。
“这、这样啊……”即恒咬着嘴唇,讷讷道。
“难不成因为这件事,哥哥这两天一直在想着我?”宁瑞得寸进尺,整个人都要贴上来了。即恒忙往后躲,不回答。宁瑞权当他默认,其实也差不多了。
即恒有些委屈,不甘心地追问:“那你回家干什么?公主说你心情不好……”
“哦,因为我娘病了,我回去看看她。”
“呃,哦……代我向令堂问好。”即恒客气了一句,冷不丁宁瑞的脸突然在眼前放大,她凑上来笑眯眯地说:“我娘会很乐意你亲自去看她。”
即恒连连摆手,被逼得退无可退,连声道:“不用了,不用了……”
正在这时,身后的门忽然被打开,公主黑气萦绕的脸色十分难看:“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是吧?聊够了没有,还不去干活!”
两个人都吓一跳,各自一个方向跑得飞快。
作者有话要说:
☆、宫廷半日游
即恒走出清和殿,心情十分复杂。
宁瑞在离开之前忽然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直把他看得眉头皱起来才撒娇一样笑道:“哥哥不要总这么毫无防备,人家会多想的。”
毫无防备?说他吗?
怎么可能……不论是公主还是宁瑞,他都是做好了百分百的防备来应对的!
可是宁瑞伸手轻轻推了他一把,脸蛋红扑扑的,留下一个暧昧不明的笑容就跑远了。
即恒目送着宁瑞消失的背影,半天反应不过来。他真不明白宁瑞在想什么,她的想法,她的节奏,他统统无法理解。曾经听人说过,女人是最不能用头脑去理解的生物。可是他很想问,不能用头脑去理解,那该用什么去理解?
公主也是一样吧?那个麦穗也是。
除了白鹭会会主……她笨得太好猜了。
带着这世上最大、也最难解的谜题,即恒离开清和殿,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踏进皇宫。
首先是曼陀罗花种,即恒也不知要去哪找,一路问路问过去,终于在一个偏僻的角落找到了一处叫做“花仙园”的地方。负责管理花种的老宫人终日闲来无事,打发手下浇浇花、除除草,他自个儿摊在石头上睡大觉。
即恒使劲推了推他,老宫人不耐烦地嘟哝道:“谁呀?”
“我是奉命来求花种的。”即恒有礼地回答。谁知老宫人翻了个身,继续睡。
即恒十分有耐心地重复一遍:“老人家,求几粒花种。”
老宫人抓了抓屁股,又挠了挠耳朵,咂巴两下干裂的嘴唇睡得呼呼作响。
即恒扯起一只布满皱纹的招风耳,对着耳洞吼道:“奉命行事,来求花种!”
老宫人猛地被炸醒,险些从石头上翻下来。他坐起来,两眼充血,瞪着即恒一双清澈无辜的眼睛气得说不出话来,闷闷地吼道:“要什么?”
“曼陀罗花种。”
“不行不行。”老宫人一听连连摆手,“曼陀罗花种数量本来就不多,年时只进贡了两百粒,陛下把一半都赐给了六公主,根本没活几棵。别糟蹋了。”
“可是,空手回去我没法交待呀。”即恒很为难。
老宫人大手一挥直接赶人,没好气地嚷道:“我不管是哪个娘娘心存好奇,你回去告诉她,就说暴殄天物的事情少做,安安心心给陛下生孩子去吧!”
即恒心里好笑,这个老宫人脾气倒是很大,但也不失为一个尽忠职守的好人。
“这不让您老人家说对了,活下来的那几棵昨晚一场大雨尽数覆灭,一棵不剩。”
老宫人撑起耷拉下来的眼皮,眉头皱得像根苦瓜:“小哥,你主子是谁?”
“和瑾公主。”即恒答道,“就是六公主。”
他不说还好,一说老宫人脸色忽然发紫,大手捂上胸口,差点老毛病都犯了。他痛苦地颤抖着嘴唇,几乎要给即恒跪下:“小哥,回去求求你主子,请她高抬贵手!十几年了,我这一半的种子全让她种死了,让她消停会儿吧!”
即恒无奈:“这……我也没办法啊。回头我会劝劝她,您老快起来吧!”
劝了好一会儿,老宫人才擦了擦干涸的眼角,三步一叹气,五步一摇头,活像要把女儿嫁给恶霸般痛心疾首,小心翼翼拈出五十粒种子用纸包好递给即恒:“拿去拿去,开花了记得叫上老朽去看看……”
即恒千恩万谢,心里想的却是最后那五十粒估计也不长久了。他刚转身离去,老宫人却突然叫住他,用力扳住他肩膀使劲瞧,恨不得要把他脸皮扒下来似的。
即恒暗忖自己没得罪过宫里的人,也不可能是他失散多年的儿子,正打算不动声色甩掉那双手时,只见老宫人浑浊的目光忽然变得狠戾,他一怔,黑白分明的眼睛显得特别无辜。老宫人哈哈大笑:“没错,肯定是你!你就是那个长得跟兔子一样的打虎英雄吧?”
长得跟兔子一样……他坚定地点头,咬字清晰:“我是打虎英雄!”
老宫人搓着手笑道:“老朽人老眼神可不花,一眼就看出来了。你等着!”说完他转身跑进身后的小屋,回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盆长满刺的疙瘩球,顶端还飘扬着两朵小花。他自豪地说:“这种花叫霸王树,生命力最是顽强,没有水也能活上三五个月。你看这个小花,是我亲自栽培移植上去的——送给英雄,聊表敬意!”
即恒推辞不过只好接下,他是知道这种花的,民间俗称仙人掌,想不到还有这么霸气的名字。
谢过老宫人后,他端着仙人掌继续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之后的路途就顺了很多,他一边东奔西走一边欣赏巍峨的宫城,雅致的花园,偶尔还能遇上一些美丽的宫娥朝着他和手中的花盆指指点点,掩着唇微笑,他乖顺地退到一边为她们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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