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瑾垂下眼帘,额发顺着脸颊滑落:“是……”
陛下叹了口气,问她:“你是不是觉得朕一心想把你推给暮成雪?”他看着和瑾,目光柔软下来,“朕只是觉得累了,女大当嫁,终有一日你必要走出宫门嫁为人妇,朕不可能为你遮风挡雨一辈子。所以帮你择一良婿才是朕最后能为你做的事,你可明白?”
见和瑾不发一语,他伸手撩起她肩头垂落的乌丝,握在手心里细细地把玩,温言道:“西境虽然山高水远,但地处富裕,你到得那边自可不必担心日子太苦。更何况,西境毗邻奉阳,朕早已打算等盛青与柳絮成婚后便将他调往奉阳,他日你若觉得无聊,还有柳絮作陪。你与柳絮盛青自小相识,南王叔亦是可亲的长辈,不论如何都不会让你受委屈。”
他慢慢地一字一字道来,声音沉稳柔和,缓缓流淌在宁静的夜里,如一位和蔼的父亲。“小瑾。”伸手在和瑾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陛下微笑着凝住她问道,“大哥为你想的周不周全?”
和瑾确实没想到陛下竟考虑了这么多,那一声大哥诚挚之极,令她几乎落下泪来,一时间竟有些懵懂。她抬起头看着兄长深沉的双目,想说点什么,双唇微抿片刻,却最终什么都说不出口。
“好了,朕知道你心下很乱,今日就不多说了,你回去想一想。夜里凉,记得多添件衣服。”说着,陛下唤了高公公带来一件长裘披在和瑾身上。
和瑾依言起身告退,在走出朝阳宫大门时忽然站住,转过身问道:“皇兄,可有同去沁春园却没有归来的人,他们如何处之了?”
陛下遗憾地笑了一下道:“约莫都已葬身火海了吧。”
她有些难过得垂下头,向陛下欠了欠身离开朝阳宫。今夜月华如练,白银般的光芒洒在大地上,清清凉凉的漫起一丝凉意。和瑾裹紧肩头的长裘,虽已是初夏时分,到得夜里依然有些微凉。她坚持不要任何人护送,独自一人走在深宫长廊里,夜灯引路,明月为伴。
身后的朝阳宫逐渐淹没在郁郁葱葱的花林之中,那华丽的琉璃砖瓦在夜色中散发出温暖的光晕,于清凉的白夜里犹如一盏朦胧的明灯,温暖如昔,却触之不及。
和瑾遥遥望着朝阳宫,目中的纷乱与忧郁渐渐冷去,她掉转方向,却是向着另一座宫阙悄然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各位,又断更了一年多……给大家道歉。
也许第一篇文总会伴随各种现实的磨难。去年停更的时候其实有存下许多存稿,一心抱着不然就存完再发的心情,硬盘单机坚持了下去,没想到年末之后换了新的电脑,存稿找不到了……某菲打击甚深,就好像遇到了最终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自此一蹶不振,再也没有动笔。一晃又是半年,时间过得很快,那个没圆满的念想却一直压在心上,强迫症复发回头想要提笔却又发现拾不起来了。第二次打击。
最后选择了用一篇相关联却又没什么关系的新文试图找回当初的感觉,实话说,进展不很顺利,总觉得缺了一些东西始终无法顺利地找回来,心情也较为浮躁。那篇文第一轮申榜以后某菲就知趣地停止在乎数据了,也多亏了小羽姑娘一路支持,给了我一个安静地寻找初心,却又不致太过孤单的环境。
即日起我会努力恢复更新。这一年告诉了我一件事,想做的事真的不能等,总以为今后再做也许会更好,但现实是现在不做,今后就没有今后……
☆、灵女的诅咒
幽芷兰的香气自熏炉里袅袅升起,绕着琳琅满目的珠玉和薄如透纱的帘幕散发着阵阵奇异的幽香,露妃侧卧在贵妃椅上闭目养神,侍女正毕恭毕敬伏跪在地,托起她白皙纤柔的手掌轻描蔻丹。
她悠悠醒转,目光落在已描画完成的指尖上,盛放的海棠花瓣红艳如血,仿佛再落一笔就要滴出血来。含情的美目温柔地漾起笑意,她轻轻开口喃道:“今夜,有贵客来。”
这时,嬷嬷撩起纱帘匆匆进来,低头俯身上前禀道:“娘娘,六公主求见。”
露妃欣赏着自己红艳的手指,那双奇异的三色之瞳里浮动着莫名的喜悦,她轻撩裙摆下榻,犹如等待多时的初恋少女般欣喜,微扶云鬓,眉眼撩人,嫣然笑道:“快快有请。”
和瑾从未想过自己幸会有一日主动登门拜访雀翎宫。在她的臆想之中,那个女人住的地方一定堆满了各种匪夷所思、奇奇怪怪的东西,至于怎么个奇怪法,她却又想象不出来,而现实却又令她产生另一种程度的不适感。
露妃的寝殿出乎意料的普通,奢华的摆设,华美的帷帘,精致的雕栏,如任何一个得宠的妃子那般虚华又普通。她虽然是一个怪人,但寝殿却极力保持着一个普通女子的常态,以便她心爱的男人肯为她驻足。
至于品味,和瑾觉得她已经尽力了。
“不知公主大驾光临,有何要事?”身后蓦地响起一个女子妍妍的笑声,和瑾回过神,便见露妃肩头披着一件轻袍意态慵懒地自内室款款而出,倦怠的眉眼之间却有一股挥不去的动人风情。她似是刚从睡梦中醒来,但未解的云鬓却又表示她并未就寝,好似正待谁的到来。
和瑾并不觉得露妃等的人会是自己,只怕她此刻定然很是失望:“深夜打扰,还望娘娘恕罪。”
露妃请她在大殿中落座,闻言挑起眉梢,似有些吃惊:“都是一家人,公主何需如此客气。昔日我多次邀请公主前来做客,公主都不便前来,当真遗憾得紧。今日公主亲自登门,我高兴还来不及。”
和瑾凝着那双温柔的桃花眼,心下五味杂陈。露妃的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可惜皇兄身边最不缺美人,她的美在无人欣赏的深宫里受到冷落,不知是否因此缘由,和瑾总觉得她对自己有一种莫名的敌意。
然而陛下对她的冷落只怕并不仅仅因为厌倦,更多的怕是别的原因。“宫里有一些不尽不实的传闻,还请娘娘宽恕……据闻娘娘入宫之前曾经是灵社神女,灵力高强,甚至可以通晓古今,能知过去未来……可确有此事?”
她一贯直来直往,也不屑于客套,便就这么问了。露妃肯承认自会承认,不肯承认,那凭她舌灿莲花也于事无补。
果然,露妃听她如此直白的发问也是怔了一怔,那双奇异的眼瞳静静地凝视着她,仿佛看到她心底去,要将她整个人都看透。和瑾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感到一阵窒息,蓦地脑海中闪过一幅画面……曾经,曾经有一双金色眼瞳自她视线中一晃而过,那一瞬间的心悸与此刻相差无几,都是令人寒毛倒竖。
“不知公主想知道什么?”露妃悠然问。
她竟然承认了。和瑾发觉手心里已冒出丝丝的冷汗,她不自觉捏紧了掌心,心中恍惚闪过一个念头,一旦当真问出口便不能再回头。可是她想知道真相,她已经不想再装聋作哑,权听别人如何揣测、如何歪解,如何口口声声道“这都是为了你好”。
“我想知道……”她紧紧攥着手心,竭力控制自己的声音不会发抖,“……十六年前在沁春园究竟发生了什么?”
露妃并没有露出惊讶之色,好像她的疑问早已在她眼中。她只是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喃喃地说道:“十六年前的沁春园,正是公主殿下诞生的地方。昔时昔日,旧人旧物,早已在大火中付之一炬。虽然很遗憾,但却是天意难违,公主何需挂怀于心,徒增烦恼。”
天意难违?和瑾不明白露妃意有何指,但她听出露妃并不想告诉她。这个女人明知她为此事而来,却偏偏等她问出了口再委婉地告诉她,别再问了,我不能说……登时一股火气上涌,她也顾不得礼数,猛得站起身厉声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天意难违?难道我的母妃是非死不可吗?”
难道她死于叛军刀下是不可避免的命数?天意有何必要白白牺牲一个弱女子的性命?
露妃看向她的眼神带着怜悯,她没有呵斥和瑾的无礼,面对质问,她却道起了另一个话题:“公主以为,身为女人一生的最高峰是什么?”
和瑾心有怒火,然而露妃不急不缓的态度却又令她冷静地看到自己的失态,她不能在这个女人面前被打败,更不能让她有机可趁。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对露妃的发问却又委实摸不着头脑:“登上皇后之位?”
露妃赞许地点点头,又问:“那公主可知,普天之下,又有何人有资格问鼎后位?”
和瑾秀眉微蹙,不知眼前这个女子意欲何为:“贤良淑德的名门闺秀,深得百官爱戴的名门望族之女。”
反正不是你这样的女人……不知是否听出了和瑾话里的讽刺,露妃唇角的笑容划过一丝冷意,她敛目正襟危坐,神情忽然变得严肃:“公主此言既对也不全对。为何陛下需要名门望族之女当他的皇后?”
“因为他需仰赖重臣的扶持稳固江山。”和瑾小心措辞,谨慎地盯着露妃。
“既是说,他需要汲取力量为自身所用。”
和瑾不置可否,但这句话从露妃口中说出,总觉得有一些变味。露妃的笑意之中染上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她压低了声音,那双异色瞳仁里流动着诡谲但又令人心醉的光芒:“如果百官之力已不能满足皇室所需,甚至……”她有意一顿,凝视着和瑾,“连‘人’的力量也不能满足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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