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轻青知道这不过是话茬的开始,遂也慢慢定了心,静听师相的下文。
果然,不稍片刻,师相面色严肃沉声道:“虽说经家比不上我们师家家底殷厚,但到底也是北夏百年传承下来的世家,想必其家风也是不差,虽说经一这人不比他老子一般稳重,但不过是年轻气盛,平日是有些贪玩了些,待到日后,我好好教导一番,你过去后定不会受半分委屈。”
师轻青听完师相所说的话后猛的一呛,望着师相不知所措,“爹爹,您…您这是在说什么?”
师轻青完全没有料到爹爹竟然是来给她说亲的。
怎么才过去一天的功夫,爹爹的变化就这么大了?
师相浓眉一挑,虽不满师轻青的反应,但也知道自己这番话也是有些过于直白了,于是换了个口吻又问道,“难道,你已有了心上人了?”
师轻青十分错愕,“啊?”
师相见师轻青傻愣傻愣的,不知是没睡醒还是没听懂,又把话说了一遍,“我说,你有心上人了没有啊青儿?”
师轻青见师相提高了八个音度,差点一个不稳,手中瓷杯盏便要手分离,砸吧砸吧了嘴,字斟句酌的答了,“噢…心上人嘛?还没有。”
师相听了暗叹口气,望着师轻青的模样甚为担忧,怎么还是这个样子?
但转念一想,这是青儿的终生大事,便耐着性子道:“青儿,那你觉得经一这个人怎么样?”
师轻青眼睫低垂,嘴唇紧抿成了一条线,却没有马上答话。
师相这时,倒也不急了,毕竟是个女儿家遇到这种事,再傻又哪会不知羞的。
思及此处,便自顾自地又往桌上的小围铜炉里加了点银炭,给自己倒了杯茶水,继续品茗着。
师轻青却没有这么悠闲,不过是喝了一次酒,竟然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看爹爹的样子,竟似已作了决定似的,只是不知,他嘴里询问着自己意见里有几分是真意?
师轻青眉头轻轻一皱随即松开,将手中已凉了的杯盏放回梨花木桌上,小心翼翼地觎着师相的脸色,“爹爹,经大公子模样长的倒是不错,可就是为人忒小气了点儿,昨儿非要拉着女儿去山上喝酒,女儿因甚少出门,实在是抵不过经大公子嘴里那高山流水,美酒佳肴,清风明月作伴的那般美景,便随他去了,可是没想到,到了那儿之后,经大公子就只给了酒喝,连点下酒菜就没有!”
师轻青见师相面色如常便大胆地说了下去。
“爹爹,若是按照爹爹的说法教导一番也未曾不可,只是,这第一次见面就……”
师轻青哭丧着脸,整张脸都写满了委屈,这一次就只让喝酒,连点下酒菜都不给,这要是嫁了过去那生活还不得多拮据啊!
师相听了顿时也是心生不快,好歹也是个尚书家的儿子怎的为人处事这般小气,但如果说只是喝酒的话……
“青儿,昨夜你们就只是喝酒?”师相试探着问道,一语双关。
师轻青闻言重重点头,一脸委屈。
师相见了,将杯盏重重地放置于桌面,发出砰了一声响,浓眉又深锁起来,“这请吃个点心又咋滴?!”
于是,因着经一连下酒菜都不给的小气人品,此事便只好作罢。
师轻青见师相暂无提及经一的打算,怕师相介时略一思索瞧出里头的漏洞,便试探着开口转了个话题,“爹爹,我也在宰父叔叔这儿待了许久了,何时回府啊?”
师相闻言望过来,顺着膝上的衣袍一捋,迎上师轻青的目光,眸中带着些许歉意,“前些日子你大娘路过你那屋前,便进去瞧了瞧有没有什么缺的东西,谁知一进去,便发现你那屋子有很大的问题,平日里挡挡风还行,但暖度不够,连出了大日头都照不进去,所以,你大娘说要给你把屋子重新修葺一番,介时等你病好了,直接过去住就行了。”
师轻青不禁苦笑,过了这十几年,竟然才惦念起那处屋子么!
师轻青努力将心中的酸楚化去,只淡淡地道,“那请爹爹替青儿谢过大娘了。”
师相佯装怨怪地瞟了一眼师轻青,“说的这是什么话,都是一家人。”
师轻青闻言淡笑不语。
师相亦知这句话说的太晚,不过幸好,到底是说出来了。
至于这心结,看来还得慢慢来。
一时,两人心思各异,不再话语。
“咚咚——”就在这时,夏总管立在外头躬身叩门,“爷,宰父大人让奴才来说一声,让您一起去躺刑部。”
刑部?那不是七皇子的管辖范围么……
师相心下百转,眸中晦涩难懂,沉吟了片刻,方才道:“我知道了,你先去外头候着吧!”
夏总管躬身领命,道了声是便往外头走去。
师轻青见状,忙体贴地道:“如爹爹有事,还请去忙罢,青儿身子现已无大碍。”
师相见师轻青也懂得了一些人情世故亦是十分欣慰,瞧着师轻青淡淡点头,“也好,过些时候,我再派人来接你回家!”
师轻青闻言乖巧一笑,忙起身去拿了师相的氅子来,“知道了,爹爹,路上小心。”
师相似有若无地嗯了一声,便往门外走去。
师轻青却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急促地唤了一声,“爹?”师相讶异回头,挑眉询问道,还有何事?
师轻青却只是望着,没有开口。
师相以为不过是小女儿家的离不开父亲,对着师轻青难得一笑以示宽慰,才转过身往外头走去。
方一抬步,却听得身后传来一声轻到尘埃里头的声音,“爹,我梦着娘亲了,她满脸是血看着青儿,却不说话,娘亲是怪青儿吗?”
话语犹如千斤坠顶,直砸得师相身子一僵,那抬起的步伐停顿不前,却没有再转过身来。
雪桃又怎会怪自己的女儿,她怪的…只怕是自己罢,这样的话在师相心里徘徊横生,可又如何说的出口。
不过一瞬,师相那着回纹兽面官靴的脚重重落地,径直出了房门往外头走去。
至始至终,都未发一言。
☆、第三十四回 人亦如此
师轻青望着师相近乎决绝的背影转过院角直至消失不见后。
方才揉动了动早已笑僵直的脸颊,走到梨花木桌旁将小厨房里的刘婆子今儿一早做好端过来的芙蓉点心拿起咬了一口。
可却发现味道没有昨日的好了。
师轻青想,也许人,亦是如此。
“夕儿!!!”师轻青扔下那半块糕点,转身盘坐于四方倚上,大声喊着。
少顷,院外另一声十分高昂的声音传来,“来了来了,小姐,来了来了!”
夕儿依旧身着青褐色棉布短衫,脚步匆忙地从外头进了来,恨不能手脚并用回归人类最初般爬进来,“小姐,怎么了?”
脸上因走的急还带着两团晕红,格外惹眼,还未进门,便应了声。
师轻青却连眼皮也没抬,十分懈怠地手托腮看着桌上昨儿宰父叔叔派人送来的稀罕植物十分好奇,不知道叫啥名儿。
“夕儿,这叫什么?”古人云,不耻下问,师轻青自认将这实施地十分地道。
夕儿咽了咽口水,表情十分夸张,“小姐,你这么急着叫我来该不会就是为了问我这个吧?”
师轻青努努嘴,道:“当然……”故意拉长了调逗着夕儿,见夕儿果然一副垂头丧气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后才把话说全了,“不是!”
“当然不是!”
闻言,夕儿神色一亮,嗔怪地跺了一脚,“小姐…”可瞧见师轻青脸色有些苍白,忙又上前关切的询问,“那小姐可是身子不适?”
师轻青还未来得及答话,夕儿便又开始启动碎碎念,“小姐啊,不是夕儿以下犯上说你,你这大冬天地跑到山上喝酒,还喝得酩酊大醉,抱着经大公子就一直不撒手的,夕儿只是听了都觉得难为情。”
……
“啊?”师轻青十分万分以及十万分的错愕,你说什么?抱着经一不撒手?
夕儿以为师轻青喝醉了后忘了昨天的事,没反应过来,忙将事情又说道了一遍,“昨日我刷完夜壶后,回来就没发现你在了,我以为你是在宰父府里头四处转悠,可没想到找了一圈也没找见,只好去求了宰父大人,于是宰父大人又去找了九门都督,全京城的护卫都在找你,可没想到找到你后,见到的却是你在经大公子身上,抱着经大公子的脖子一直不肯下来……在这么多人面前……老爷的脸都绿了……后来还是九门都督的赵大人上前一掌将小姐拍晕了才……”
夕儿小心翼翼地瞧着师轻青脸色,眉眼都快纠在了一处去了,暗怪自己怎的如此冲动,居然把实话说了出来……
师轻青从植物上头扯了一片植物叶放在鼻尖轻嗅了嗅,好像是那日刚进府时闻见的那像极了梅花又暗含竹叶清冽之气的味道,极是好闻。
原来竟是由一株植物散发出来的。
原来那日竟都是在找我一个人么?
所以,是因为见着了那日如此的场景后才生出了要说亲的念头么……
是啊,在皇上跟前最得宠的一品大臣府里失踪了权倾朝野的师家大小姐,怎能不让人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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