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能想着时间是否足够,她要想着不够,不够才能成事。
这一次,她要一次炼两种药。
屋里捣药和炉火霹雳声传出来。
夏寒才转身对着一旁的间玉说道,“此时如何,你当知,你实不该来。”
说道这里,夏寒也有自责,他实不知那字竟然对间玉如此的重要。
当年,他也是无意中得知,间玉游走四方,不过是为了寻找他走散多年的师傅。
间玉知道夏寒的怒气,青箩帝姬为了制药已经一日一夜不睡,如今还在继续,他却为了私事要进去扰他。
他如何不知此时如何,可是,他忍不住,这么多年,这么多年,终于有了师傅的迹象。
他如何能弃,如何能视而不见,如何能再等?
他找了师傅十四年了。
整整十四年了。
间玉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眼神恳切且急迫。
“寒王恕罪,我…我实在等不了了,经一我已经将紫瑰花制好的解药给他服下了,夏雪那里,有帝姬的人在,暂时无碍,我实在是等不及了,帝姬她…她在制药,只要能让我见到师傅…远远的见一眼也好。”
间玉说着就要叩头,全无了那日丝毫神医的风范,也是个可怜人。
夏寒叹了口气,将他扶了起来,还亲自给倒了一杯茶给他,间玉更加惶恐。
惶恐,想不到惶恐二字也用到间玉神医身上,间玉回过神来不由苦笑,心倒是慢慢的静了下来了。
“寒王,我按照你的吩咐将紫瑰花制药给经一服下了,病情已得到控制且在好转,有怀玉小姐在旁,定然无碍了。”
夏寒见他神情已不似先前那般癫狂,点了点头,青儿这个傻丫头还想让间玉瞒着他,却忘了间玉可是他请来的人。
青儿这个傻丫头。
夏寒望了望炼药房,沉吟片刻,方才道:“间玉,你随我来。”
说着便上了二楼。
夏寒推开窗,屋里的小景便纳入眼帘。
小小院子,竟也是一步一景,那散落在一旁的花盆,隔弯栽的灌木,散落在各处,与中间那颗树相映,形成很好的屏障。
间玉的眼唰的流了下来。
“是师傅,是师傅布的景,那花是白予,那灌木是青万,那树,那树是千年风林。”间玉神情激动,紧紧的抓着窗沿。
身后的夏寒却脸色沉沉。
间玉却仿若未觉,接着说道:“这是师傅研制的百毒林,师傅说若是长居林中,便能百毒不侵,亦有延年益寿之效,师傅常说,是药是毒,相辅相成,可互为之。”
“果然是师傅。”
间玉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如果不是因为师傅为了证明药毒相辅相成,可互为之,如何至于被祖师爷逐出师门,师傅,果然是做到了吗?
“寒王,我师傅他在何处?”间玉回身,见到夏寒沉沉的脸色,不由跟着心也是一沉。
“他死了。”
“为了试药,万毒攻心,毒发而死。”
夏寒一口气说完,紧紧盯着间玉,方才的站立让他已站立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若是他发起疯来,绝不会让他扰了青儿。
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
间玉脑子的一跟弦断了,整个人随着夏寒的话落便也轻飘飘的落在地上,似那老藤逐渐褪去,似那水流最终干涸,那般抽心伤身的,倒下了。
如果不是他口中念念有词,夏寒都要以为他是断了气了。
一念生,一念死。
夏寒摇摇头,俯身用内力护住了他的心脉。
“小时候,我在青云山下被师傅所救,那时候的我满身血污,不记得是被虫兽咬的,还是被人打的,亦或者都有吧,师傅将我抱了起来,放在怀里,给我洗净,给我梳头,还做了好吃的面给我,然后教会了我本事。”
“师傅其实是一个固执的人,他爱医成痴,可是他却不坐诊,云游四方又神出鬼没,祖师爷总是找不着他。”
“师傅制的药是最好的,可是师傅总是喜欢用偏方,祖师爷不喜,常有争执。”
“直到那一年,师傅给人治病用了至毒之药,令那人痛不欲生,最终去世,祖师爷大怒,师傅却还是固执的只道是祖师爷说了那是至毒之药,世人无法接受,只要说是治病的良药那人便能好了三分了。”
祖师爷气极,“你以为你是谁,能替他人决定生死,这药是药是毒,毒入几分,药解几分,你身为医者当如实告之,是用或弃是世人自己决定,你怎能如此妄为?”
“就是身为医者手中握着生死,若是见世人为病痛折磨,岂有不救之理?他既自己做不了主,拿不定主意,我替他做了对的事,好言劝之,好话哄之,亦是医者本份。”
“胡言胡言,我只问,此刻你就要死去,若是能有一味毒药能让你存活,但是存活的代价是双腿终不能行走,你是要如烟花般绚烂只求短暂,还是平淡如水****坐于家中求个长远?你当如何?就算你当如何,你又怎能罔顾他人之求自己枉做决定,说到底,你不过是要试药,如此又怎能为医?你,走吧,若是不得解便不要回来了。”
“我跟着师傅一边走一边跪,求他回去跟祖师爷认错,求师傅不要扔下我,可是,师傅还是将他迷晕送回了青云山,自己却再也没有回去。”
夏寒一直在旁静静的听着,听到此刻不免有些动容,如果不是这位固执的神医,他此刻只怕是,再也见不到青儿了。
“你师傅他没错。”夏寒最终说了一句。
“我知道。”间玉快速的说道。
“师傅为了能证明药毒本是一体,相辅相成,都毒发身亡了,一个人能坚持这么久做的事,不是对的,便也不是错的。”
☆、第十九章 怎能如此
师轻青出来的时候,间玉已经走了,夏寒将间玉的事跟师轻青一一说了。
师轻青望着那千年风林出神,“原来父亲是那般厉害的人。”
“其实父亲与我并不亲近,想来他以为我亦是怨他的吧?亦或者他也不在乎我是怨是感激。”那时的她自己都不在意,又恍如他人。
“父亲这一辈子都在炼药,最终也死在了毒之上,身体都只化为了一滩血水,尸骨无存,我挣脱老齐叔的手去看的时候,只来得及看见满屋子的黑血,所流之处万物皆枯。”
师轻青蹲下身抱住自己,她竟觉着有些冷了。
身上骤然一暖,夏寒身上独有的青荇味传来,师轻青的心方才不那么慌乱了些。
“你可跟他说了我的事?”师轻青忍不住问。
夏寒眉眼都是她,满是担忧,方才她的样子像极了方才的间玉,可他,却不像方才的他。
“如此的羁绊,留在心中才好。”
是啊,本就是因为父亲才知道对方,认识的却又不是同一时的父亲,见了面难道要互相说他们眼中的父亲吗?
自己知道自己眼中的人,不是已经很好了吗?
间玉走了,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或许再见时,他的医术定然又更精进了吧。
“老齐叔下午来了一躺,放下饭后便走,是云创接的他,我当时在屋里,听说老齐叔留了话,问你可需要帮忙?”夏寒见师轻青眼神重又恢复神采,将下午的事一道说了。
“不用,我的药快好了,你去休息吧。”师轻青站了起来,拉着夏寒的两根手指却又舍不得放开。
知的道却看不见,还要应付一切来扰她的事,虽说不是应付,但若要挡了又不让她失礼于人前,也是要费了一番心思的吧。
毕竟那些人是熟识她的人啊,或是为了她的人啊。
“你快去休息吧。”师轻青再次开口说道,“过两日还有你更受罪的时候。”
“好。”夏寒哑声说道,这该死的无力感。
一如昨夜,夏寒将自己敲晕沉沉睡去,云创守在门外,师轻青在炼药房里脚不沾地的忙而不乱。
一切却又好像有些不同。
两种药不够,师轻青想着,间玉说的对,“对不是不对,错也不是是错。”
师轻青这次一共炼了一百六十二颗,八十一颗打乱全部顺序重一排列的毒药,还有八十一颗加了外头的千年风林以及白予和青万。
是成是败,便在此一举。
一连三日,师轻青都在炼药房里,云创和夏寒便如那一夜般,过的十分规律。
老齐叔常来送饭,有时是老齐婶,或者是坡脚哥和他媳妇,可是都没见到师轻青。
几人的脸上都蒙上一层灰败之色。
只有夏寒,脸泛红光,养的极好。
可是老齐叔他们却没有一丝羡慕。
“韩冬啊,你若是心里难受来找我喝酒,莫要憋着自己。”老齐叔说的语重心长。
自己在做的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的人等着才是可怕难熬,这种心情他懂,如今夏寒这样不仅不顺心而为,反其道行之,这气不畅,憋在心里才是大患啊!
“老齐叔,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让自己有事的。”夏寒谢过老齐叔,恭敬的说道。
老齐叔却只当他敷衍,若是不让他做些什么才是要紧,可是这为难也不是长久之法,如此,他也不好再对夏寒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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