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他知道孟闻天的性子是如何。可是娶妻生子。传宗接代本就是人生常理。孟大人当初便是为了他所牺牲的。如今对于孟大人留下來的唯一血脉。宗政瑾是不可能放任孟闻天不管的。
他可以纵容孟闻天偶尔的不守规矩。亦可以对孟闻天时常闯祸视而不见。可是便是因为心里的那份愧疚。亦是因为对孟大人的承诺。他是不可能让孟闻天日后一直这样下去的。
不过。其实在宗政瑾的心里。若不是当初登基为帝。选择承担了这份重任。对他來说。心里却是十分羡慕孟闻天的。
他自小便被困在这深宫之中。即使之后出宫建府。可是那个时候亦是沒有多余的时间让他做他自己内心真正愿意做的事情。一心想要做到最好。一心想要报仇雪恨。一心想要延续这份血脉活下去。
他承受了太多。不得不压抑自己。强迫自己。若是不能做到今天的这个位置。那他也不会有机会來感慨回忆这些。而早就是一杯黄土。长眠于地下了。
既然选择了。便要一直走下去。贵在坚持。
而他。不后悔。
“皇上。你打算如何做。”孟闻天自是不敢再与他顶嘴。要不然最后吃苦头的人定是他自己。这个道理。他很早之前便明白了。换个话題才是最合适的做法。
果然。宗政瑾的注意力被转移。“你觉得呢。”
方才苏顺闲來禀报之时。正逢孟闻天与他在讨论政事。于是便让他一同听了。若是知道他会笑话他。当时便该将他轰出去的。
后悔已晚矣。
“咳咳”。孟闻天正了正脸色。严肃道。“微臣以为。这背后主谋的真正意图才是让人耐人寻味的。应当查出这人才是。”
宗政瑾点点头。这么多年來。他都不怎么管理后宫之事。之前是由皇后所处理。便是皇后做出那档子事。他在初初气愤之后。反而心平气和的接受了。之后。甚至帮助她实施。
第一百二十六章 胎动
可是如今却是不同。他已经想要有自己的孩子了。自然不能容忍别人再來行那谋害之事。尤其还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无视了他这个皇帝的处处保护。
谋害皇嗣。残害妃嫔之时。亦是在挑战他作为一位帝皇的底线与尊严。
“朕知道。这次绝对不会再姑息。”宗政瑾点点头。
孟闻天对于他的做法自是不会多说什么。虽是后宫。但是到底是他的家事。提醒一句便足够。说多了未免有些不知分寸。转眼间想到什么。顺势提起另外一茬。“你那个放在心尖上的珍修容倒是有几分意思。”
宗政瑾不着痕迹的瞪了他一眼。“朕看你最近又是皮痒痒了。是不是孟夫人最近沒有管束你啊。”
孟闻天摸了摸鼻子。他娘最近忙着张罗给他娶妻。成日里游走交际于京城贵妇圈子。打探各家的女儿。根本沒有那个闲心再來理会他。悻悻道。“皇上觉得她哥哥如何啊。”
若是一般人这样说。宗政瑾定然会生气的。甚至会怀疑他是否别有用心。但是对于孟闻天。他却是打心眼里信任。
“你那个晴雨楼的如烟姑娘呢。”宗政瑾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问道。
孟闻天一愣。随即回神。咧了咧嘴角。“皇上连这个都知道啊。皇上还沒去过吧。前些日子可是又新进了一批姑娘。要是皇上想去。微臣令人给皇上留几个啊。”
宗政瑾这回却是毫不掩饰的瞪着他。“你自己玩便玩了。朕可把话说在前头。不仅仅是孟夫人不同意。朕也是绝对不会同意你娶那样的一个女子。”
顿了顿。“若是妾侍那便也罢了。不过还是先娶妻再说吧。”
宗政瑾说的认真。孟闻天闻言也收回了那副笑脸。颇为认真的点点头。“微臣知道了。皇上放心吧。微臣只不过是玩玩罢了。当初实在是那些个世家公子太过欺负人。微臣才说差了。”
当时。他无聊之际去晴雨楼找乐子。正值那些姑娘被拍卖。反正都是玩。他自是寻干净些的玩。反正又不差钱。
却沒想到。竞价之时。有一个公子哥却是与他过不去。价钱被一抬再抬。两人对上了。最后那公子哥却拿他爹來压他。他自是气不过。便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扬言要娶那姑娘回家。
风月之地所说的话。如何能够当得了真呢。
“皇上。说起來。当时不给微臣面子的那人。却是淑妃娘娘她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呢。沈大人之子。还有一个姓袁的。靖康侯的庶子。”
宗政瑾自是相信他的为人。只不过是想平白多提醒一句。闻言却是嗤笑一声。“你都调查得这样清楚。想做什么。朕可是什么都不知道。”
孟闻天也跟着笑笑。这便是隐晦的向他保证。之后若是有人弹劾他。他可保他无事。“皇上对微臣可真是好呢。”
宗政瑾闻言有些微怔。想起什么。回答他之前的问題。“苏骏文这人生性刚直。忠诚有余。却是缺乏变通。还需要多多磨练。才能堪以大用。”
孟闻天都快忘了自己刚刚提起的话題了。回神过后。点点头。“微臣以为。能够忠义之人好好磨练过后。必定是把好剑,那袁墨烨呢。皇上可还是坚持当初的看法。”
“重感情讲情义。虽有真才实学。但是却不适合在官场上混。”宗政瑾客观的评价道。“可也正是因为如此。朕才敢重用他。袁家还需要他相助。”
孟闻天点点头。“皇上看人一贯都准。”顿了顿。换了副笑脸。“皇上。微臣能不能在你这里蹭顿饭啊。”
“不能。”宗政瑾很干脆的拒绝了。瞥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你还是早点回家。看你娘给你准备的那些画像吧。”
再说。他还有正事要办。有自己的牵挂在。如何愿意把时间浪费在他的身上。
孟闻天哀嚎一声。他娘最近白日里忙着去为他打探世家女儿的婚嫁及为人的情况。晚上便逼着他在她辛辛苦苦搜集來的画像之中挑选一二。
当真是无聊至极。
正准备苦思待会出宫之后该往何处去打发时间。便听身后传來一句。“朕会派人给孟夫人送点东西。若是你比朕派去的人后归家……”
后面的话沒有说完。孟闻天却能很轻易的预想到之后的情况。定是又是会被耳提面命。狠狠教育一番。
人生当真是痛苦多过喜乐。
宗政瑾见他一个趔趄。无声的勾了勾嘴角。他何其羡慕。他有这样的一位娘亲。时时担心着他的人生大事。而不是像自己。便连枕边人都要被当作工具。时时算计与利用。
讽刺的笑了笑。站起身。往外走。“苏顺闲。摆驾关雎宫。”
……
“奴才|奴婢参见皇上。”关雎宫的奴才远远的见着他过來。连忙跪下行礼。
宗政瑾便往里走。便随意的挥了挥手。“怎么又是躺着了。”
苏静翕正躺在榻上。闻言连忙起身。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臣妾参见皇上。”
礼还未行全。便被扶起。苏静翕已经有些见怪不怪了。二人这样的动作已经做了不下百遍。“皇上今日怎么來得这样早。”
要不然她早就起來“运动”了。如何还会躺在榻上呢。
宗政瑾不用脑子作想就能猜到她问此话的意思。拉着她坐在榻上。“朕何时來。还用得着通知你一声。”
苏静翕撇了撇嘴。宫里本來就有规矩。皇上亲临。不仅事先有太监开路清场。而是应当有人通知。妃嫔也好接驾。可是这厮说这话的时候。是完全无视了这条规矩。
反正二人单独相处之时。不守的规矩早就不止有一条了。他此时自是不会煞风景的提醒他。
却也不害怕他。笑了笑。“这不是想着。皇上若是來了。臣妾也好准备点什么东西接驾啊。”
宗政瑾挑了挑眉。“你倒是说说。你会如何准备。若是能让朕满意。朕下次不妨满足你。”
苏静翕这是典型的搬起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哪里能准备什么。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既然想不出。那便撒娇。软软的靠在他身上。“皇上。臣妾着人备了吃食。皇上喜欢的。”
后面的几个字刻意的咬重了发音。似乎是生怕他听不出來。宗政瑾嗤笑一声。“何种吃食。不会是你又不愿意吃的吧。”
宗政瑾几乎日日皆往关雎宫而來。偶尔会陪她用完膳。对于她时常变换的口味早就见怪不怪了。
譬如。她怀孕之前便有些嗜辣。喜甜。最近却是不喜欢吃甜食。一丁点都不行。而是改为偏好酸味的东西。他有次不小心尝过一次她用酸枣所泡的清水。只让他酸的掉牙。她却面无表情的喝了下去。甚至嫌弃不够酸。
口味变化的同时。伴随着的是她情绪的无常。每餐之前宫女都会问过她想要所食用的菜式。可是一个时辰不到。等到菜都端上了桌。她却又不乐意吃了。
他所说的她不愿意吃的便是指的这个。
苏静翕有些尴尬。却还是一本正经。坐在他的腿上。学他挑着眉。“不是臣妾不愿意吃的。是你的孩子他不愿意吃的。”
其实按照她所想的。自是希望能够生一个男孩。但若是一个女孩。她也高兴。可是女孩在这个朝代。到底要悲剧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