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知等到沐浴过后。怎么二人又闹起來了。
且原因似乎是听瑶的缘故。这何其的匪夷所思。不可思议。
这其中定然是有误会的。两人都是执拗的性子。但愿他们二人能说清楚。
里间。宗政瑾拿起桌案上的绣帕。轻轻的帮她拭去缓缓落下的泪水。“朕什么时候说过要你的宫女了。”
苏静翕继续控诉。等了几瞬。才反应过來。他到底说的是何事。一愣。怔怔道。“沒有说过么。”
宗政瑾怒极反笑。叹了口气。“沒有。”
“那为什么我会这样觉得。”苏静翕撇了撇嘴。难道真的是她理解错误。
宗政瑾冷笑。“你就是因为这件事与朕不高兴。”
苏静翕有些心虚。“当然不高兴了。”
宗政瑾已经找到了症结所在。也不急着与她算账。先把话说在前头。“朕不会要你的宫女。绝对不会。”
不过是一个宫女。在他眼里。也算不上是多好的姿色。况且。若是要了她的宫女。那将她置于何地。
他怎么会舍得让她那般难堪。
“嗯。”苏静翕点点头。这句话她听得明白。自然听出了他话里的认真。
宗政瑾见她信任他。脸色这才好看了些。“你为何不与朕说清楚。”
“皇上根本就沒有给我机会解释清楚。”
现在想來。当时应当是两个人的心情都不太好。都不愿意多解释一句。只愿相信自己理解的事实。却忽略了事情的真相。
苏静翕越说越心虚。有些不好意思。“是我不好。我……”
宗政瑾摇了摇头。“是朕不好。朕不该跟你急的。”
她本就怀有身孕。情绪反复。易怒易烦。那日他却根本沒有想起这一点來。只顾着自己的感受。是以才闹成那个地步。
“那就是皇上不好。”苏静翕轻笑。顺着说道。
宗政瑾甚少会为自己的过错道歉。最多反思一番便放在心里。更不会有人紧抓着他的话。趁机将过错推到他的头上。本该生气的。但是却在触及她的那双通红的眼睛之时。如何都气不起來。
“你倒是会顺杆爬。”宗政瑾勾起食指。刮了刮她的鼻子。
苏静翕想起以前他也说过这样的话。然后她回了一句什么。好像是“那也是皇上给的杆子够长”。
宗政瑾见她傻笑。有些不解。挑了挑眉。无声的问询。
“臣妾想起了以前。似乎皇上也说过这样的话。”苏静翕实话实说。
宗政瑾仔细想了想。却记不得太清。似乎有这样的对话。但是却又记不清具体的事情。“你还是沒有变。”
所以他才会说出相同的话。
但是也幸好。她沒有变。即使已经过了一年有余。她也一如当初。丝毫未变。
一年。 两年。十年。三十年。一辈子。希望她能够继续保持。
“皇上也未变啊。”苏静翕摸着他的脸颊。“皇上还是一如当初那般英俊。在我心里。皇上还是如当初那般好看。”
宗政瑾被她逗笑。他的未变与她的未变却不是同一种。捏了捏她的鼻子。“你真是个小无赖。”
“那也是皇上的。”苏静翕抱着他的脖子。索性无赖到底。
宗政瑾嗤笑一声。“小无赖。安置吧。”
第一百一十八章 早间
后宫之中。这个晚上。注定不会平静。
一众妃嫔好不容易高兴了两天。有了希望。有了期盼。可是苦思良久的计划还未待实施。便又一次传來了皇上去了关雎宫的消息。
等了一晚上。却也不见皇上出來。
仿若他们二人从來都沒有发生过任何不快。而只是因为皇上政务繁忙。才耽搁了几日未去关雎宫。现在忙完了。便又自发的恢复成了以前。
而自始至终。似乎都与她们这些人无关。
这晚。注定许多人都无心膳食。无心睡眠。晚晚的睡下。早早的起身。
但是。这晚。也注定有人睡的极其安稳。睡的极其香甜。如苏静翕。如宗政瑾。
即使因为苏静翕身怀有孕。不能做些什么。但是这晚。宗政瑾搂着她入睡。比起之前的几日的单独睡眠。即使睡姿极其不规矩。但是却是罕见的习惯无比。内心亦十分安宁。
习惯是种可怕的东西。尤其是当你愿意以这种习惯为习惯。放任其发展。
早间。苏顺闲在外面喊了好几声。宗政瑾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见她整个人大半个身子都压在他的身上。身体的柔软一度让他暗了眼眸。
动作格外轻柔的把她放置在一旁。运用内力平复身体的半边麻木。不过片刻。便活动自如。
她只是用鼻音哼了哼。翻了个身。趴着继续睡了。
宗政瑾皱了皱眉。她现在的睡相是越來越差劲了。这样子睡。不仅对她自己不好。对腹中的胎儿也是不好的。
真是……不老实。
坐起身。伸手过去把她的身子翻了过后。反而引得她寻着他的手掌。把巴掌大的脸蛋彻底埋在了他的手里。宗政瑾用手比划了一番。当真只有他的手掌大小。甚至差了一点。
用拇指与食指刮了刮她的脸颊。引來她的不满。转脸便埋得更深。浅浅的温热呼吸喷洒在他的掌间。痒痒的。很舒服。
像极了小兔子。
宗政瑾似乎是忽然间发现了乐趣。单膝跪在她身边。把她的凌乱的秀发捋到耳后。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亲她的耳垂。埋首在她的颈间。不停的细吻。
意料之中的引來她的不满。用手挠了挠他的脑袋。似乎想要把他挥开些。
宗政瑾轻笑了一声。终究是放开了她。给她掖好被子。起身下床。“进來吧。”
苏顺闲在外面早就等得焦急。刚刚分明他叫醒皇上之时。皇上也是低声应了的。但是过了这许久才传來动静。之间发生了何事。他也沒有那个胆子去猜测。只连忙带领太监宫女走进去。
简单的梳洗过后。宗政瑾习惯的走到床边。掀开帘帐。俯身亲了亲她。掖好被子。这才走出去。
在殿门口之时。经过排排静候的奴才之时。宗政瑾在为首的人跟前。停留了一瞬。目光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听瑶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勉强福了福身子。帝王的威严并不是她一个小小的奴婢可以承受住的。目光虽淡。里面却隐含了不容忽视的杀气。
他停留了不过一瞬。听瑶却觉得自己仿若在鬼门关走过一遭。即使早间温度较低。但是她的后背却湿了一片。手心之中也全是冷汗。
宗政瑾方才却是是动了杀意。如果她不是苏静翕的宫女。如果不是知道她与苏静翕的情分不同。他是绝对不会放任这样的一个人留在眼前。时时提醒自己之前因为这样的一个奴才与苏静翕闹过不快。
苏顺闲在后面自然也是感受到了的。他伺候皇上二十几年。对皇上情绪的变化最是敏感。何论是方才丝毫未加掩饰的杀意。好在皇上及时的收住了。并未真的做出什么。
否则。以那位的倔脾气。只怕会和皇上又有得闹了。
……
苏静翕起身之时。依旧已经过了辰时。昨晚睡得晚。但是睡眠质量却不错。今日醒來。难得的神清气爽。精神百倍。
“娘娘可要起身。”听瑶站在帘帐之外。小声问道。
苏静翕抬手掀开了帘帐。“伺候本宫梳洗吧。”
听瑶扶着她起來。“奴婢未照顾好娘娘。求娘娘责罚。”
昨晚是她亲自扶着娘娘散步。可是还是一时失察。让娘娘崴了脚。受了伤。
苏静翕摇了摇头。“不怪你。是本宫转身转得太急了。这才崴了脚。况且。并不严重。太医说不过三两日便会好了。”
情况确实是如此。是她自己心不在焉。根本沒有把心思放在脚下。这才不小心崴了脚。
听瑶却依旧有些内疚。跪在地上。“娘娘为了奴婢。实在是……实在是不值……”
苏静翕一愣。随即便明白了。“你昨晚都听见了。”
听瑶点点头。不敢在娘娘面前落了眼泪。只垂首静默。
苏静翕轻笑了一声。“你可觉得本宫自私。或者是说。你其实也是愿意做……”
“不。奴婢不愿意。”听瑶急忙道。
她是真的不愿意。若不是为了自家娘娘。这辈子。她都不想踏入宫廷半步。她本就是普通的百姓人家的女儿。骨子里对这些皇家贵胄是有着敬畏之感的。
即便入了宫廷。以一名宫女的身份。但也正因为如此。她才看得更清楚。三宫六院。几多妃嫔。皇上真正宠爱的人却是沒有一个从开始坚持到了最后的。
如自家娘娘。也是经历了许多波折。受了许多委屈。便是到了现在。也并沒有真的苦尽甘來。今后的何去何从。依旧是沒有定论。
而她。容貌不出色。家世不显。脑子也不够用。若是真的成了皇上的女人。只怕日子过的并不会好。甚至不会比她现在的日子好。
她亲眼目睹过。后宫之中的许多妃嫔。皆是在无力的活着。苍白、单调、无助、绝望。一日复一日。活之无力。死而不得。只不过是在平白的虚度着生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