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是毓亟宫的画舫。”
“今年竟然是毓亟宫来出题……”
见到来船,众人议论纷纷,皆是惊讶万分。
“乔牧冶,毓亟宫是哪方势力?”乔筱扬不解地询问身边同样一脸诧异的乔牧冶。
“我怎么说也是你堂哥,小丫头你就不能叫我一声‘哥’?”
“牧冶哥哥,你就告诉我毓亟宫是什么势力吧?”
能审视夺度的才是真君子,乔筱扬相当从善如流地改口。
乔牧冶终于舒坦了,立即颇有兴致地解释起来:“毓亟宫是江湖上的一个神秘势力,其下有三个分殿,一者为地灵殿,据说其中收敛了足足抵得上国库三分之一的珍宝,另一为天机殿,世上少有天机殿不知道的消息,最后一殿是人煞殿,聚集着全天下最为出色的杀手,传言只要付得起报酬,人煞殿可以为你杀任何人。”
果然这才是真正的江湖。乔筱扬正听得有趣,乔云谨却淡淡出声打断了乔牧冶的长篇大乱:“毓亟宫虽然确实是滇国民间最为庞大、最为神秘的势力但牧冶的描述还是言过其实了。如果毓亟宫真的如此强大,朝廷不可能这么放任不管。”
也是,毓亟宫如果真的什么人都敢暗杀,那要是一直与滇国敌对的珮国倾尽国力买下滇国国主的性命,珮国岂不是不费一兵一卒就吞并下滇国了。
乔筱扬了然地点点头,乔牧冶的话恐怕只能信上一半。
“我也说了只是传言而已”,乔牧冶有些喃喃地摸了摸鼻子,强调道:“不管这些传闻有几分可信,毓亟宫能够保持神秘十年就足以表明它的强大了。小丫头,你以后见到毓亟宫还是乖乖绕着走吧。”
乔牧冶曾经暗下调查过毓亟宫,可是数月过去,他就连毓亟宫的所在之处都没能发现,所以他故意夸大毓亟宫,也是为了提醒乔筱扬保持谨慎。
“牧冶说的不错,筱扬,如果可以,你最好不要和毓亟宫牵扯上关系。”就连乔云谨也是隐隐有些担忧地嘱咐道。
“毓亟宫真有这么危险吗?”
“非也,毓亟宫虽然似正似邪但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反而曾在天启年间的大旱时慷慨开仓济民。”
“不对啊,听你们的话毓亟宫应该是个以利益为上的势力,怎么会救灾呢?”乔筱扬疑惑地思索着,突然,灵机一现,“是为了收买人心,那时候朝廷应该是对毓亟宫有所举措。”
“聪明”,乔牧冶赞赏地看了小丫头一眼。
“毓亟宫从未在明面上拂逆过朝廷的意思,但这只是朝廷能够容忍毓亟宫存在的原因之一。”
“只是其一?”
“嗯”,乔云谨脸上一片肃穆,“毓亟宫有一位大能,能够以折寿为代价窥探一些天机。这不是传言,因为国主之所以能如此迅速地平息数年前的鞍山之乱正是因为求教了这位能人。”
看破天机?这世上真的能有这样的能人?
乔筱扬毕竟是现代人的芯子,尽管在这里确实见到了武者飞檐走壁,百步穿杨,但天机这种玄妙的东西……
此刻的乔筱扬绝对不会意识到,自她来到这里,所谓的天机就已经镌刻下了所有人的命格,如果没有冥冥之中的天意,也许也就不会有乔筱扬的红尘劫难,天若有情天亦老,凡人的悲哀于上苍,不过是蝼蚁之息……[]
第八章 情深不知寿
画舫愈驶愈近,岸上众人翘首以盼。
“快,放莲灯了。”
“快快,快,那边,快……”
只见运河上,画舫最底下的甲板突然掀起,数百只精致的莲花造型的河灯顺势而出,随着水流,河灯明明暗暗地飘向岸边。
岸边早就守候已久的人们一哄而上,手疾眼快地拿着专用的长钩争夺着河灯。
“小丫头,你还不去抢吗?这河灯数量有限,只有拿到了河灯的女子才能答接下来毓亟宫出的题。”乔筱扬安然不动,乔牧冶却先着急了。
“怎么,怕自己待会答不出题丢人所以干脆不参加吗?这计谋到是不错。”看乔筱扬依旧不着急乔牧冶故意用激将法激之。
“山人自有妙计。”乔筱扬神秘一笑,吊足了乔牧冶的胃口。
“你自己不去取,难道还会有人送来不成。”
“未必。”
乔筱扬的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刚才她无意之中发现了两个熟人——李安和白蔹。
乔云谨顺着乔筱扬的目光望去,只见不远处,白蔹正一脸紧张地看着迈进江里打捞河灯的李安。
“安哥哥,你小心些。”
白蔹提着裙角,小心翼翼地站在江边眺望。
“蔹儿,别担心,我一定会为你取来河灯的。”在李安含情脉脉的注视下,白蔹双颊飞红,一脸娇羞。
“竟然是他们,真是倒胃口。”乔牧冶也终于看到了两人,满脸不屑。
乔牧冶是百般不待见两人,可惜,白蔹一见到他却满脸欣喜地小跑过来:“牧冶哥哥,云谨哥哥,你们也来了。”
只见白蔹梳着少女髻,一身粉衣,看着就是个妙龄小姐,半点没有即将为人妇的样子。
白蔹心喜地盯着乔云谨,多日未见,云谨哥哥还是如此温文俊雅,眸子里的柔情腻成了一汪水。
乔云谨皱了皱眉,颇为冷淡道:“你自去玩吧,不用特意过来。”
“蔹儿好不容易才见到两位哥哥,自从方大哥……”
“住口!你竟然还敢提起徇之!”
乔筱扬从未见过乔牧冶如此愤恨的样子,就连乔云谨也是彻底冷下脸。
“云谨哥哥,你还不能原谅我吗?”紧蹙的眉加上欲落未落的泪满是楚楚可怜的柔弱。
“一如当初所说,老死不相往来。”
见到乔云谨淡漠的神情,白蔹脸色煞白,身子一阵摇晃。
“我,我不敢奢求回到以前,但连一句原谅也不可以吗?”
白蔹再悲切也难以让乔筱扬有一丝一毫的怜悯,这完全就是她咎由自取。
“白蔹,你说你只求哥哥的原谅不求其他,但说到底,你还不是想要得到一份心安,对一个悲剧的始作俑者来说,这难道不是奢望?”
乔筱扬的声音很平淡但却一针见血。
“我,”成串的泪水滚落,遮掩住眼底的阴鸷。
“纵是情根深种又如何,终归是情长缘短……”
白蔹嘤嘤低啜,似有满腹委屈,“此刻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我都已经与李安定下了婚约,再也回不了头了。不,筱扬,你别误会,我,我没有其他意思,我不是故意说这个戳你的痛处,我是知道你对李……”
愧疚不安的样子倒像是真心在担忧似的。
“水性杨花。”乔牧冶情绪有些失控语气极度不善。
乔筱扬诧异地看了看他,乔牧冶虽对人喜恶分明但也不会如此尖酸刻薄,难道传言真的属实?
据乔筱扬所知,白蔹的父亲是乔铮的副将,曾在一次战役中为救乔铮尸骨无存,因此乔云谨一直受父命照顾白蔹,因着乔云谨的关系,乔牧冶对白蔹虽未有多大好感却曾经也是照料有加。方徇之与二乔情同兄弟,生性温厚的他对白蔹到是真心实意地照料。
然而有因必有果,世事总是难料。
只能说如果人不会动情,也许就不会犯下日日煎心的过错。
四人青梅竹马,情谊深厚。
自然而然的,白蔹情窦初开,全然倾心于乔云谨,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乔云谨从未对白蔹有过其他的心思。
求而不得最是心伤。泪颜婆娑的白蔹每每泣不成声,哭晕在方徇之的怀里,只是她从未察觉到方徇之印在其额的怜惜的浅吻。
一切的开始就在那个令人心寒的雪夜,红梅飘香,方徇之偶然遇到双颊酡红,眼神迷离的白蔹,刻骨铭心的犹豫,最终还是红被翻浪,一夜春宵。
当醒来的方徇之搂着梨花带雨的白蔹,他只想着用尽一生补偿了她又何妨?
可一个虚伪至极、贪慕虚荣的女人就如同一只美人蛛,一夜后,她要的是你的血肉,你的精魂,将你的残躯扫落网下,她还能对着铜镜描眉等待下一个猎物。
方徇之一生磊落,最终英雄折腰,断在一份执着的情感上。
为了白蔹的一句“不嫁了了之辈”,方徇之设计阻断了乔云谨的救兵想要夺走战功,使得乔云谨至今顽疾缠身,满腔郁郁;为了白蔹的一句委屈抱怨,方徇之昧着良心绑走了乔筱扬,令她流落在外;为了白蔹的一句“不做妾室”,方徇之抖着手在发妻的汤药里放下砒霜,这辈子他都不会忘记发妻微笑着抚摸腹部,无声落泪的模样。
“方徇之,你这辈子一定要幸福,这是你欠我的。”
怎么可能还会幸福呢?
曾几何时,方徇之也曾鲜衣怒马,揽着一直与自己心意相通的白衣女子策马奔驰,雄心壮志,欲要接济天下。
尽管那时候已经对白蔹有了异样的心思,但白衣女子不光温婉还心思敏感,在幽幽的琴音里,那轻轻弹奏的纤纤十指总能让方徇之忽略对着乔云谨莫名涌起的敌意和内心时不时泛起的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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