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浅咬着牙扶他躺下:“我出去做些吃的,如果我回来的时候看见你醒着,我就用绷带把你的眼睛也包起来!”
萧桐想扶额,却发现包得太严实并不能移动双手,只能在心里默默叹息。怎么感觉这相处模式有些不一样了呢?不似以往的心隔银河,表面彬彬有礼;如今她也学会了耍小聪明捉弄他,却莫名的感觉亲切了不少。
他忍不住轻笑:萧桐啊萧桐,你是受虐狂么?
此时天色已晚,孟清浅去了隔壁的蒙古包找大爷大娘。彼时,大爷正在切割狼肉,大娘则负责腌渍,把狼肉制成肉干,便可以保存到整个冬天了。
大娘比划着告诉孟清浅,在冬天,大多数人一天都只能食一餐,许多人家里穷,又没有在冬天之前存好足够的猎物,就这么饿死在了北疆的冬天里。萧桐打来的这头狼足够大,足够一家人吃完一个冬天了,说孟清浅和萧桐是他们家的救命恩人。
孟清浅立刻推辞说不敢当。大娘连忙拉住她不停摇摆的手,指了指一部分腌好了的狼肉,拿出一根树枝在手上转了转,又指了指挂在火炉上的锅,询问看着她。
原来大娘怕她外地人吃不惯这里的东西,问她狼肉想煮着吃还是烤着吃。
这可让孟清浅为难了,她从来没有吃过狼肉,也……不想尝试那么可怕的动物。于是指了指角落里的小半袋青稞。
大娘立刻摇头——在北疆,青稞是随处可见的,价格非常便宜,绝不会用来招待客人,更何况大娘心里早已把孟清浅当成了恩人,一心想把最好的狼肉做给她吃。
孟清浅摆了摆手,然后比划着说自己爱吃青稞——生长在江南居住在洛阳的她当然没吃过青稞,央着让大娘教她做青稞美食。
大娘拗不过她,只好取了一些青稞出来洗干净了,然后放到锅里翻炒,很快就炒出了青稞独特的香味,简单翻炒出锅后,再淋上些许酥油拌好,一道北疆美食炒青稞就做好了。
孟清浅想尝尝味道,找了许久也没找到筷子,于是向大娘求助,做了一个拿筷子的手势,可大娘却怎么也不明白,鸡同鸭讲了半天孟清浅才搞明白,北疆的人吃东西根本不用筷子,怎么会知道筷子是什么呢……
经过大娘的一番解释,孟清浅才知道,这里的人吃饭都用手抓,烤肉也全是手撕,最多用刀分食,不会再有其他的饮食工具。孟清浅一时不能接受手抓而食,只觉得实在不雅,但见大爷大娘都做了示范,于是也不再拘泥于礼教,决定入乡随俗,抓了一小撮炒青稞放进嘴里。
这种味道怎么形容呢……很香,很脆,又微微带一点苦涩,有点像小麦的味道。
孟清浅笑着谢过了大爷大娘,端了两小碗炒青稞回了自己账内。此时萧桐还没有睡醒,她想了想,把自己碗里的炒青稞拨了一部分到萧桐碗里,然后就先吃了起来。
吃炒青稞可比喝马奶人道多了,加上今天心中的大石落地,很快孟清浅就把自己碗里的食物吃得干干净净。她意犹未尽地舔舔唇瓣,总感觉没吃饱似的,眼睛稍稍一偏,就看见了萧桐碗里颗粒分明、泛着酥油光的炒青稞。她咽了咽唾沫,连忙转移视线。
☆、第56章 美人如花隔云端
?萧桐还在睡。
孟清浅在床头坐下,视线从他乌黑凌乱的发丝慢慢下移,到浓密的剑眉,到紧闭着的、还印着眼皮褶皱痕迹的双眼,再到高挺的鼻梁,最后是微微上扬的嘴角……
她用手托着腮,认真的想:他到底梦见了什么呢?能让他这样一个平日里很少笑的人忍不住唇角上扬。
她还记得,上一次这么看着他的时候,是新婚之夜。她其实并不喜欢红色,尤其是男子穿红色,她总觉得太张扬、太妖媚了。所以当时萧桐一身大红袍,掀开喜帕的时候,她已经做好了看到一张俗不可耐的脸的准备,不想他穿着大红的新郎倌服,却是那样的英俊潇洒,面冠如玉。
当时她就想,他一定是天下最好看的人,比二表哥这样刀口舔血的英雄还要好看。
只可惜,他好像不喜欢她。
其实这也正常。她和萧桐之间,根本就是一场政治联姻,他这么不愿意接受这门亲事,想来心里已经有了中意的女子了吧?却偏生歪打正着,成了两国之间纵横捭阖的牺牲品。如果换了别人,甚至可能会恨她破坏了他原本的大好姻缘。但幸好,他也是一个心系天下、爱憎分明、光风霁月的君子,流觞宴上又见识了他文采斐然,书法更是一绝。简直就像小时候话本里看过的翩翩少年郎,浊世佳公子。她当时就在想,这样一个男子,喜欢的会是怎样的人呢?
当见到乐儿的第一眼,她就明白了。原来萧桐喜欢的姑娘,是这个样子的——心地善良,落落大方,就像初升的太阳,还没来得及被世间的浊气污染。这样的单纯和美好,她曾经也有过,可当姐姐去世的那一天,这些,也都随姐姐的芳魂而去了。
慢慢的,她也喜欢上了乐儿这个天真活泼的姑娘,忍不住想亲近她,保护她,就像保护着曾经的自己一样。
当知道乐儿死的时候,她只觉得心如刀绞,忍不住泪流满面。可她知道,萧桐的心更痛。他甚至不能像她一样趴在别人的怀里大哭一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亲人一个一个离去。她真的很心疼。
萧桐,你说如果我们都生在一个和平的年代,流觞宴上的初遇,也不带任何的政治色彩,我们之间会不会不一样?
“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原本微微上扬的唇角忽然张开了,一开一合发出熟悉的声音,孟清浅吓了一跳,从床边弹了下来。
“我……我再想你怎么变得这么懒了,一觉睡醒天都黑了。”
萧桐看了看外面,还真是。
“快吃东西吧,凉了就不好吃了。”说着,孟清浅把他的那碗炒青稞端了过来,顺手摸了摸碗边,尚有余温。
她把碗递给萧桐,刻意不去告诉他北疆人手抓食物的习俗,想等着看他笑话。不料萧桐自然地接过了碗,用没被绷带包住的手指抓着食物习以为常地吃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北疆人吃东西都是用手抓啊?”孟清浅惊讶地问。
萧桐挑眉:“我可是跟苗国人打过仗的,你说呢?”
孟清浅撇了撇嘴,敢情就她一个井底之蛙。
即使用手抓,萧桐还是吃出了一种天潢贵胄的优雅之感,他一边细嚼慢咽一边道:“其实我到是会几句苗语,但很有限,如今我们身在北疆,还是要趁着在这山村里与世无争的时候把苗语学起来,将来戒严解除了,我们也方便从城中取道去幽州。”
孟清浅点了点头,可是一想着要学习大爷大娘口中的天书,顿时就头昏脑涨的,感觉比小时候被父皇逼着读书还要困难。
大概是她脸上的痛苦太明显了,萧桐忍不住开口道:“实在学不会也不要紧,我怎么说也懂一点点皮毛,若我学会了,你在一旁不开口便是了。”
“出了萧关之后,你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对我格外的好。”孟清浅一个没忍住,把实话说了出来。
萧桐愣了愣,言语间带了几分小心翼翼:“我之前对你,很不好么?”
“不是不是,”孟清浅慌忙摆手:“只是觉得,不亲近,不像夫妻。”
“你心里的夫妻,应该是怎么相处呢?”
孟清浅想了想:“我的心里的夫妻啊,就像话本里说的那样,得一心人,归隐山林,诗酒书画,裘马轻狂。”
他笑了笑:“话本里都是虚构的,你再具体点说说。”
她忍不住再次用手托腮,想了许久,突然抬起头看着他,眼睛晶亮晶亮的:“我想到了,就像黄梅戏里唱的那样!”
她说得一时兴起,竟然捻起了兰花指唱了起来:“你耕田来我织布,我挑水来你浇园。寒窑虽破能避风雨,夫妻恩爱苦也甜。你我好比鸳鸯鸟,比翼双飞在人间呐啊……”
萧桐忍不住轻笑出声:“说就说吧,你还唱上了。”
孟清浅挑眉:“我唱的不好么?”黄梅戏流传于南国已久,是她最拿手的曲调了,连姐姐都自愧不如。
萧桐微微垂眸,脸上映着高挂屋内的火炉,似有红晕:“很好听。”
如愿得到了夸奖的孟清浅公主开心地笑了起来。
印象中的孟清浅总是规行矩步,满腹诗书,识大体,懂礼仪,算是一个标准的皇家公主,可今天的孟清浅格外不一样,似乎更活泼开朗了。萧桐总觉得,这才是真的她。
“听你这有模有样的唱腔,到不像临时练的。”萧桐道。
“才不是临时呢,我从小就爱听黄梅戏,背书背不下来了,就把书里的内容当成戏词,用黄梅戏唱,不一会儿就背了下来。”孟清浅得意地道。
“哦?”萧桐挑眉:“我们孟大才女也有背书背不下来的时候?”
“当然啦。我小时候调皮捣蛋的,爱医书爱骑马爱学武功,动不动就离宫偷跑出去玩,父皇和姐姐都拿我没办法,每次都得二表哥把我抓回去。”
萧桐想起雪霏曾说过孟清浅活泼开朗,这到跟她现在描述的性格很像,不过萧桐又回忆起了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总觉得她说的跟他认识的不是同一个孟清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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