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真的奇臭无比!
☆、我所需要的是……
小鹿吞药后在静谧无人的小林院里打坐半晌,忧伤望月。
怀里还躺着温师父的另一枚药丸,知道是给齐麟吃的,可听过师父走前说的那一番话之后,心情又是复杂无比。
在她晕迷之后,齐麟还为她挡下一口了?
事到如今,难道要她感恩戴德不成?温师父有句话说的对,在其位谋其事,记住自己的身份,总有一日她成为齐珝的死士,那么齐麟便将会成为敌人。
将药送入齐麟的口中,自己也该做个了断。小鹿拍膝起身,趁夜再次潜去齐麟所在的病房。
月色奇清,透过窗棂,犹如在齐麟的面颊镀上银色光辉,皎洁干净,朦胧而不真实。小鹿很轻易潜入屋内,对她而言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好事,却令她心情很是复杂。很难说得上好坏与否,但这里的戒备真的太松散了。
小鹿木然地静立在床前,她与齐麟之间,好像从来就什么也不是。每每相遇,她总是落荒而逃的那一个。久而久之,看见齐麟便避之唯恐不及,好像他是什么可怕的大魔头一般。
虽然这么形容也没差,道理上前生的齐麟确实是个实打实的大坏蛋。但这辈子嘛……至少现在还算不上。
“我本也不该对你心软,可是人之一生总要犯几次禁、冒几次傻。”小鹿兀自嘀嘀咕咕,一脸沉重:“我……辈子最傻的时候都撞在你身上了。咱们……好歹相识一场、不,共患难也好几回……”
“也罢。”小鹿轻轻一叹:“反正……往后我再也管不着你的,你就自己好自为之吧……”
其实小鹿是看出来了,齐珝的秉性是真不坏,只是从小不着边,容易越走越歪。经这一次,她看得出齐珝是大大地受了打击,吃了狠亏,怕是要真正开始懂事起来的。往后这两兄弟的事……要是能河水不犯井水,是最好不过。再不济,两兄弟也不要闹得相恨相杀这么惨。
凡事总归不要老往坏的想。小鹿将温如玉给的药小心地哺喂入齐麟的口中,确定他咽下之后,又立在床头发呆瞎想。
齐麟的手往旁边一滑,她顺势就接住,下意识又往被里塞,顺手再掖好。可这一握可不得了,冰凉的手指感到细不可察的轻微颤意。小鹿猛地抽回手,瞪向紧闭双眼的齐麟。
……药效不带这么给力的吧?
她再次下意识退后了,这回她没干脆利落地逃,而是一瞬不瞬地盯着正在转醒的齐麟。
齐麟浓密纤长的睫毛仿佛颤动的羽毛,在月光下仿佛镀上一层雪白的绒光,逐渐露出了琥珀般的半月弯,湿润剔透的双瞳。他扇动眼睫,一点一点,动作缓慢如定格,直到他将脸微微侧向了小鹿的方向。
这个过程小鹿摒住呼吸,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仿佛迎接着什么的重生,直到齐麟的双眼定在她身上。
明明曾经在漆黑的夜里无数次见过齐麟那双深渊般漆黑的瞳仁,可这一刻他的眼睛却浅亮得好像只映着一道淡淡月光,似乎不再像从前那样毫无生机、黯淡失色。
小鹿轻唤:“齐麟?”
“……你是来看我的吗?”干涩沙哑并不能掩饰孩子稚嫩绵软的嗓音,小鹿想否认、想摇头,但齐麟的脆弱映在眼底,还有那句充满期盼的问话,小鹿觉得……自己肯定是魔障了,因为她很果断地点下脑袋!!!
心中直磕墙的小鹿木脸相迎,齐麟因病态而没有血色的双唇弯过淡淡的弧度,竟是露出了浅浅的笑意,饱含着无法言喻的满足。这一下令小鹿胸口阵阵钝痛,她连忙用手捂住。可齐麟下一句话却让她的脸失了颜色——
“……难道你不是来向我道别的吗?”
“……”心虚的小鹿很想别开脸,敢情这丫刚醒就听得见她说的话了?这没道理啊,难道传说中人家说晕迷的人往往听得见在他耳边瞎嘀咕的声音是真的?
既然如此,又何必明知故问那么令人为难?小鹿含糊应了声:“啊、嗯、哦。”
几个语气助词彰显得小鹿很是心虚,她也不嫌地板脏,索性席地而坐:“那什么……你已经醒啦?我以为你还得再睡几天呢。”没道理!她明明听大夫人说让齐麟再睡几天的!
齐麟没回答,显然这么直接地岔开话题并不能令他愉快,因为他的笑容简直转瞬即逝,丝毫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他不说话,受不住尴尬的小鹿岂能容忍气氛更加尴尬?!她继续道:“我刚刚才知道……是不是那只疯狗死不瞑目又扑上来补咬一口了?”
齐麟应了一声,算是作答。
小鹿左盼右盼没盼见他邀功,心里很不是滋味。嘁,所以说他是想当无名英雄吗?小小年纪什么不好学,当什么无名英雄,不知道无名英雄都死得早吗?
似乎是自己的面部表情太突显,齐麟虚弱地接话:“你不也帮我挡了吗?”
小鹿一僵,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所以你替我挡一口,算是还我咯?”
齐麟抿着浅色的双唇:“不是。”
小鹿瞬间泄气得不行,她觉得自己跟齐麟说话就特别憋闷,总有一种无处可发的窘迫。她忍不住道:“你是主、我是仆,我救你是理所应当,我就是拿我的命去抵挡也是应份的,咱俩就不在同一个平行线上,懂不?”
虚软的齐麟微微睁大眼睛:“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像你这样拿命来救我的。”
小鹿脸色变了又变,他说的也没错,这满大院多的是巴不得他赶紧死的人,要找几个甘愿拿命救他的还真没有!
“我知道你是大哥的人,或许在你看来只是对我同情怜悯,可你打一开始就根本不打算认我不是吗?”齐麟看在眼里,渐渐阖上双眼:“既然当初你转身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找我?”
小鹿没有说话,齐麟重新睁开双眼,眼前的天花板已经变得模糊:“既然你从一开始就不愿意靠近我,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招惹我?”
“那天,你为什么要救我?”
他声音发颤,这是一种很熟悉的腔调,他在忍耐,忍耐着哭泣。
小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如果你不是真心对我,就不要来招惹我、不要对我好、什么都不要做,离得远远的、越远越好。”齐麟的哭声带着一种恨极的咬牙切齿,既痛苦又煎熬。
小鹿突然醒悟温师父那句‘一线之差’,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过残忍二字。自己的一点施舍对别人而言是一种煎熬,因为她仅仅只能给予齐麟微渺的一丝曙光,还没等他碰触,突然又抽身离开,令黑暗更浓、令内心更加绝望,便也更残忍。
小鹿心底很空。
齐麟以双手挡住眼睛,这根本不可能遮挡住眼泪的滑落,也遮盖不了哭泣的事实。小鹿犹豫着,终是将手覆在齐麟挡在眼睛上的手。她感受到齐麟的轻颤,手心手背都是湿意,那片湿意很烫人。
小鹿明白,自己是真的错了。
“对不起。”千言万语,小鹿只能对他说这么一句。除此之外,她甚至觉得自己的语言匮乏得根本不知该怎么用。
“我挡的那一下比起你替我挡的根本算不了什么。”齐麟努力从床上撑起身,眸光幽幽:“如果你认为你我不在同一个平行线上,那好——”
他蓦然拉过小鹿,她一点防备也没有,倾前曲膝一跪,瞳孔骤缩,被他张嘴咬住肩膀。
不知该说是齐麟虚弱得根本使不上力气,还是因为他根本没有用力咬下去。这一下不痛,一点都不痛。
齐麟没有停留太久,松开口:“你不必觉得愧疚亏欠,这已经不重要了,这一口我还你。”
小鹿有些傻眼,呆呆地看着他。
对于刚刚苏醒的齐麟而言,这么大的动作已经令他吃不消。他手一软,身子向前倒去,还是小鹿眼疾手快接住他。
齐麟微微喘息:“你每次都对我说对不起,我要的不是这个!”
小鹿呼吸微窒:“你……想要什么?”
他很瘦,身子很轻,对小鹿而言这点重量根本不值一提。齐麟疲软的身躯倚靠在她肩上,垂下眼帘:“我早已什么都没有了。”
齐麟已经很久不曾感受到与人接触的温度了。他们靠得很近,彼此能够嗅到对方身上的草药味道。他眼眶渐渐红了:“你什么也不欠我,再不要对我说对不起,我不需要。”
“我要的是……”几乎没有血色的双颊因激动而浮现异样的酡红,齐麟道:“我只想要你的真心,纵使只有一点点,我想要你真心对我好。”
齐麟抬眼与她对视,在那双黝黑的瞳眸中摒发出前所未有的渴望,以一种无法抑制的哭腔,软软地渴求:“我不要道别,更不需要什么忠告,我想……留住你。”
“小姐姐,你别不理我。”
就在小鹿失神的空档,他的双手悄然滑过她的臂弯,以一种极小心的姿势滑进她的怀中,圈住她的腰肢,扑了个满怀。
小鹿下意识反手接住,抱了个满怀。
脑子仿佛在刹那间轰然炸开,整个人都傻了。
作者有话要说: 齐麟:不要告别,要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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