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齐朵敢这样,未尝不是她自己骨子里就是这么一个人,即使前世她过的不怎样,但对于自己当初执意嫁给萧慕白并不后悔,她这个人就是这样,敢想也敢做!她不想有一天突然想起前程往事,才发现自己当时心动了没有付诸行动而遗憾。
况且兰齐朵比任何人都清楚。有些抱有遗憾的事情一般都会变成心头的朱砂痣,明月光,尤其是在男女情感上。
“方子英是男是女当然重要。她若是女的,天涯海角我都追随她,就算有一天她真被砍了脑袋,我抱着她的牌位跟她成亲,等她安葬好我立即下去陪她;他若是男的,这辈子我绝不会娶妻,只求来生我们一男一女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赛鲁班木愣愣的看着兰齐朵红着眼睛嘶吼!他这几日受到的冲击实在太多了!也实在太需要一个人倾诉心中低压的这些事情!
十几年来他放在心头。羞于向世人启齿的那个人竟然是反贼余孽,如今命在旦夕。他急迫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想方设法全力营救,去牢兄看“他”的时候,乍然听见“他”竟然被关在女囚牢中,以为自己听错了。女狱卒却道:“不过是女扮男装扮的好罢了,有何好稀奇的,难不成穿个男装,身上就能多个玩意?”
女狱卒这话虽然粗俗不堪,却叫赛鲁班一时间连踏进牢房的勇气都没有!
浑浑噩噩了一晚上,将他与方子英从相识到后来因为发现自己的心意离开都想了一遍,等到再次确定还是想救她的时候才想起来,方子英声名在外,她直接被送到女囚牢中。是谁安排的?
“梁王”两个字不可避免的钻入脑海,但赛鲁班也知道梁王此时在府中闭门思过,能这么做的只有兰齐朵。想到兰齐朵贵为公主,明知道他因为方子英苦苦煎熬了十几年,却什么都不告诉他,亏得他还将小公主当做忘年交,亦师亦友的跟她相处了这几年,只要是公主提的事情就算他不乐意还是帮她办好了。哪里想到公主明知道他对方子英的复杂心情却不告诉她!
但兰齐朵听了他这话更觉得气愤:“你既然欢喜这个人那当初就在一起,就算当初你以为他是男的。但找个没什么人的小地方绝对不会让人发现的,天长日久,本宫不相信你看不出他是女的!但是你竟然可耻的丢下她一人悄悄的跑了!”
“还有,你以为就你自己因为当初的事情痛苦难忍,岂不知方子英这些年也是孑然一身?”
兰齐朵虽然还是生赛鲁班的气但也没有刚开始那样激烈了!
“殿下不知道,我也是熟读圣贤书长大的,深受圣人教诲,但有一日突然发现自己有违天地伦常竟然对一个男人心生爱慕,殿下可想过我那时候还没有殿下年纪大,头一次经历这种事何等害怕?”
赛鲁班听到兰齐朵的话此时确实很悔恨,若是他再坚持一点是不是如今桂花就不用受牢狱之灾?他们是不是也早就有了三五孩子承欢膝下?
赛鲁班说了这么一句,兰齐朵竟然无力反驳,因为诚如赛鲁班所说,如今她能有这样的觉悟不也是经历了一场事情以后才开始明白的吗?
“也是,殿下如今还不到二十岁,怎么会明白?”
赛鲁班有些自嘲的说:“是我冒犯了殿下,殿下能听我说这么多已经……”
“我确实不明白!”兰齐朵认真的看着赛鲁班。
“若我是你的话,不管当初多么艰难,世人眼里又如何想,我都会按照我的心意来。”
兰齐朵站起来走到窗台边上,看着远方幽幽的说:“我会顺着我的心跟他在一起,不管他是男是女,然后两人一起,一起如同最平常的夫妻一般,一起说话,一起吃饭,就算有一日过不下去没有了当初那样的喜欢了,我也不后悔,就算分开,将来有一天我遇见了别人,也能好好将日子过下去。我会跟别人在一起,就算想到以前那个人也不会遗憾当初错过了,不会在心上留下一片白月光,一抹朱砂痣,问心无愧的跟现在这个人在一起,即使有一日去了地下也能坦然面对。”
赛鲁班震惊的看着兰齐朵,没想过她会说这样的话,一时间只觉得自己那些逃避、还有懦弱和慌张都在这位小了他将近二十岁的小公主跟前自惭形秽起来。
兰齐朵一直以来都在一个人独自承担重生这个秘密,即使面对似乎同样遭遇的萧慕白她也不想吐出任何一句话,但今日却因为看着赛鲁班情不自禁的将一些事情说了出来,如同赛鲁班告诉她于方子英的事情一般,兰齐朵也感到有了个人承担,即使她似乎什么都没说。
“我不知道,那个时候其实也想过跟他远走高飞,但是我过不了心底那一关,也害怕别人的眼神……”(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一话 牵一发而动全身(十)
赛鲁班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公主府,那样子一看就是饱受打击,就连门房都忍不住猜测,赛先生倒也不算太委屈,毕竟赛先生不过是织造坊的一个小小木匠罢了,虽说跟殿下亦师亦友,但也没有夏侯将军惨。
夏侯将军午膳前来的时候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出来的时候却是无精打采,虽说没看出来垂头丧气,但是那背影怎么看怎么萧瑟,夏侯将军可是大将军呐!
兰齐朵不知道门房还有其他人是怎么感慨的,只觉得心烦意乱,明明最开始看起来情绪糟糕的是赛鲁班,她只不过负责匠人骂醒罢了,怎么这会感觉这么不好的?
无所事事一般在珍藏阁鼓捣了一会,兰齐朵最终还是没忍住:“夏侯翼出发了没有?”
小图喜想到自己见过公主和夏侯将军不同常人的相处方式,犹豫了一瞬间还是说:“按脚程算夏侯将军此时恐怕已经到城外五十里处了!”
兰齐朵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应该松口气,竟然没去想为何小图喜竟然连夏侯翼的形成都知道。
她只是给自己找借口道“这不能怪我,毕竟他自己都已经出城了”云云。但心里面这种莫名其妙的不痛快还是久久不能消散,夏侯翼回头看她的那一眼,仿佛是失望仿佛是期待,那复杂的眼神让兰齐朵着小半天都不能忘怀!
兰齐朵决定做点什么。
以前她喜欢骑马。尤其是喜欢骑快马她享受马上风驰电掣一般的快感,只是这次心悸发作,她就被剥夺了骑快马的权利。每一日不过下看书、听曲、逗弄一下自己的新近得来的那只八哥,就连下棋都成了耗费心神的事情,也没人让她做,否则就是跪下一片,要不是知道他们都是为了自己好,兰齐朵真想统统拉下去打板子!
图平竟然说殿下若是实在无聊至极何不学着刺绣呢,只要殿下愿意陛下会请来最有名的绣娘教她。虽说殿下如今年纪不小了,但总归可以懂点皮毛的。而且刺绣最能锻炼人的性子,耐心、毅力、消磨时间……
只是兰齐朵哪里会喜欢这种事情,因此她如今快二十岁了,刺绣还是五六岁女童的水平。恐怕专门的绣娘就是五六岁的水平都比兰齐朵好!
一日三餐或者四餐五餐,兰齐朵已经习惯了这种被当做猪养的日子,每一日到了酉时三刻左右的时候兰齐朵就会听到云嬷嬷身边的小丫鬟来报菜名:“殿下,今日晚上有拔丝山药、清炒莴苣、翡翠豆腐,鸡丝豆苗、牛肉辣酥饼,饭食是红豆薏米粥,嬷嬷想问殿下还有什么想吃的,她再添一些。”
“鸡丝豆苗就不要了!”兰齐朵总觉得自己最近有点胖了,简直连一丝荤腥都不想要。若不是牛肉辣酥饼实在好吃,兰齐朵连这个都不想要。
照例是饭后消食,小图喜随侍左右。兰齐朵想到白日的事情就问道:“你去梁王府找人的时候可看见王婶了?”
半晌不见小图喜回答,还是小图安撞撞她的胳膊小声说:“殿下问话呢!”
“奴婢该死!没有听见殿下的问话。”小图喜立即跪了下来。
四周的气氛一下就凝固了,小图安也觉得小图喜反应有些大,但小图喜自从伤好之后就这样如同神经质一般,他们简直没有办法开道,平姑姑甚至想将小图喜送到她师傅身边换个再调教一遍。
半晌兰齐朵才对小图安说:“你回去带一壶桂花甜酒过来。我就在这里等你。”兰齐朵指着路边的一块平整的石头,小图安自然不会问为什么。从善如流的将后面小丫鬟带来的电子铺到石头上:“殿下坐在这里稍微歇息一会,御医也说了喝点甜酒晚上您能睡得更好!”
“去吧!”
小图安和小图喜是近身伺候的丫鬟,其余人只是远远地跟着,听不清楚兰齐朵与小图喜说什么,但不妨碍他们对小图喜的羡慕。
“说吧!你最近是怎么了?每一日都能感觉到你紧紧的绷着,有时候又走神走的天马行空。”
小图喜此时周身都被一种叫做颓废的情绪包围。
“陛下说,要不是殿下宽厚仁慈,像我这样做奴婢的,放在稍微规矩大点的家族,早就不知道被打死多少次了!”
为了证明陛下所言非虚,小图喜甚至悄悄去跟那些大家族的后院婢女们接触了一下,平日里随口说的话最能体现真实可靠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