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音律名家
明月高悬,清风缕缕。
风吹起合硕发丝飘飞,她手指刚刚拂上琴弦,一音未弹,乍一听到褚玉这般问她,如被雷击中的母鸡一般瑟瑟一抖,抖的心脏咔嚓一声碎裂,一种隐隐的疼痛扯的她嘴角一动。
震惊的看了褚玉片刻,她努力将几欲打颤的牙齿死死咬住,深呼吸一口气,唇角微上扬扯出一个笑来,讪讪道:“太上皇果然见多识广,连这把六弦琴名叫吉它都知道,这把吉它的主人乃是我朝太后。”
褚玉容色一动,追问道:“不知你朝太后如今人在何处?”
合硕垂眸,扇了扇长长的睫毛,微带着悲伤之气道:“太后早已薨逝。”
“哦,好可惜……”褚玉扼腕一叹,很是惆怅,又问道,“你刚说的那首《笑红尘》可是太后所作?”
合硕点了点头道:“是。”
褚玉更加惋惜,也不知这位太后是真的死了,还是穿回去了,若真的能穿回去,她是不是还有希望可以回家,一想到家,她已思念成灾,不知觉的脸上就露出悲哀之色,也不再说话,只将头往后一仰,倚上椅背半眯上眼沉淀起心情来。
朱景禛不动声色的拿眼角余光扫了褚玉一眼,眸里隐着密密匝匝的疑惑,心中喟叹:豆豆,你究竟还有多少事是朕不知道的。
叹完,不由自苦一笑,他何曾了解过她半分,她表面上看似大大咧咧,心里却筑着牢牢城墙,她心底的那一方地,他根本未曾踏进半分。
蓦地,他心中一震,他要踏进豆豆的心底作什么?她于他而言不过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再退一步说,她只是他的一个亲侄女,他亲侄女很多,压根不在乎她这一个,他留她只因为她有留的价值,又怎可能参杂其它,到底是他多想了。
想着,朱景禛镇定了神思,将目光放远,忽听得“咚”的一声闷响,底下一片哗然。
季承欢赶紧命人去扶受不了重大打击而晕倒在地的孔礼,刚一扶起,人便清醒过来,季承欢正要吩咐人将他带回去休息,他却如钉在台上的立柱般死赖着不走,直直问向褚玉道:“不知太上皇从何得知此琴名曰吉它?”
褚玉睁了眼,坐直了身体,她本不想给这孔礼好脸子瞧,可一见刚还得瑟万分的孔礼此刻眼眶发红,脸色灰白,嘴唇哆嗦,两腿打战,好像倾刻之间就被日本鬼子蹂躙了一百八十遍的悲惨模样便生了不忍之心。
更重要的时,她必须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人不怀疑她才怪,眼一翻,脑袋迅速转动起来。
她幽幽一叹,半真半假絮絮道:“朕年幼之时母妃着力将朕往德才兼备的方向打造,琴棋书画,经济学问,治国之道,朕学的是一样不落,朕在十二岁年纪时母妃曾为朕寻得一音乐名家,朕所知道的音乐方面的知识也是那位名家所教。”
“哦,不知在下是否有幸知道究竟是哪个音乐名家?”孔礼颤抖着声音,飘忽的好像要立地升天。
褚玉没好气的瞪了孔礼一眼,还未答言,朱景然大腿一拍,猛地站起身来道:“太上皇不说我还想不起来,可是我大楚奇女子师南婆?”
孔礼重重往后一退,若不是有人扶着,他又要跌倒在地,张开右手伸出两指揉着额头自言自语悲愤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她。”
说完,踉踉跄跄的任由人扶着走了,一步一栽,步步如拖了千斤重的担子。
季承欢将表面的平静维持的尚好,只转头对着君北衍,嘴角一勾,露出一个半笑半讽的神情来:“不知国师大人当初将朱玉推下帝位时是何等心情?”
君北衍睨他一眼,淡笑道:“莫非太子患了失忆之症,那日在太和宫太上皇已说的很清楚,她是退位让贤,又何来推下帝位之说?”
季承欢淡淡的从鼻子里轻嗤了一声,不以为然的笑着摇了摇头,端起酒来自斟自饮。
容痕向褚玉投去少有的敬佩一瞥,举杯道:“太上皇果然见多识广,微臣在此敬太上皇一杯。”
“朕权当容卿是真心夸奖朕了。”
褚玉笑着举杯,二人一饮而尽,对视一笑,容痕眸光如天上明月一般澄澈清辉,熠熠有光。
朱景禛神色微一暗,抬手道:“合硕公主,还不快快弹奏一曲《笑红尘》。”
合硕心中已生退却之意,她本仗着无人能识得此琴才能放心大胆的弹奏,如今一听褚玉之言,十分害怕自己班门弄斧,弄巧成拙。
吉它和《笑红尘》虽都是太后留下的稀世珍品,太后却从未亲授过她弹过唱过,如今她能弹能唱不过是因为自己勤奋自学而得,这当中的瑕疵除了她自己,她相信以吉它独特的弹奏之法无人能懂,所以方敢拿到大楚来以奇致胜。
就在褚玉开口问她之前,她以为自己必胜,如今,她没了底,生怕弹唱完被刻薄调戏她的褚玉鸡蛋里挑骨头挑出错来,到时,她一国公主颜面何存。
迟疑间,季承欢已静然站起,目光复杂的落在褚玉脸上,朗声道:“既然贵国太上皇能识得此琴,想必精通音律,不如请太上皇弹奏一曲,好教我等瞻仰一二方不负今日国宴盛会。”看一眼合硕又道,“至于合硕,她素来敬佩琴艺高超之人,能得太上皇在前教导一二,她也可进益良多。”
☆、48豆豆你就这么想回家
合硕心中虽有不甘,但季承欢也算是解了她燃眉之急,不如先试试太上皇的琴艺,她心里也好有个底。
她起身微笑,眼底却是掩不住的轻蔑之色,抬着下巴道:“太子哥哥说的是,古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师’,本公主也想跟太上皇学一学琴艺。”将怀中吉它捧向褚玉,带着天生的倨傲咬牙道,“本公主愿洗耳恭听太上皇弹奏一曲。”
“好!”朱景然更是激动难耐,高呼道,“太上皇来一个,太上皇来一个……”
容痕不自觉的看向褚玉翘首以待,君北衍却依旧一副懒散模样,半醉半醒的眯着艳绝无双的眸子。
渠阳王冷笑一声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太上皇什么时候也变得有才起来,真是肥猪也能爬上树,他奶奶的活见鬼了。”
太后冷声讥诮道:“老八你可真是少见多怪了,如今的太上皇叫人刮目相看,连哀家都不得不佩服了。”
渠阳王不以为然的摇摇头,眸光又转向让他惊艳个半死的吕华彰,眼神流连忘返。
才一年不见,吕华彰真是越长越标致了,他府中的那些大老婆小老婆合加起来都不如吕华彰的一根脚指头,好想摸一摸她滑嫩的小脸蛋,还有那高高耸起的酥胸,更想将她搂在怀中,狠狠揉进骨血。
想着,垂涎了三尺,心中将吕华彰意淫了无数遍。
一无所知的吕华彰一张惊为天人的脸上写满大大的问号,只是她为人素来端庄惯了,哪怕问号再多,她脸上的神色始温和典雅,她也不说话,只端坐在那里,微微抬眸看了一眼褚玉。
其他一众人等神色各异,更有诸多被吕华彰,合硕两朵牡丹压成泥土的闺阁千金,此时纷纷将眸光投向褚玉。
她们默默无闻坐在这里老半天干当着人肉墩子,连个问信的都没人,正是心中不平,都一起盼着褚玉一出手,能将这两朵艳冠群芳的牡丹打蔫了,还是被盐腌过的那种蔫。
朱景禛含笑问道:“太上皇,你可弹得?”
褚玉点头:“弹得。”说着,站起身来睇向季承欢,不冷不热的笑了一声,“在朕这里,没有凭白的教学,太子,你可替令妹准备好了束脩?”
“不知太上皇需要多少束脩?”
“不多,就是那晚在金明池横波亭你我所商谈的。”
“啊?”季承欢如爆炒的虾子刹那间脸羞燥悲愤的红了,面带惊惧的看着褚玉,张一张嘴道,“这不……不太好吧?”
“朕觉得甚好,便宜又适惠,性价比很高。”
褚玉说完,径直下了台阶,走向合硕接过她手里的吉它。
整座御花园在刹那间静如止水,唯听得晚风阵阵,吹的树叶儿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褚玉抱着吉它,心却沉到遥不可及的时代,在那里,有爱她的妈妈,爱她的姨妈,爱她的表弟,爱她的五花肉……
在这里,除了奥特曼,她孑然一身,她日日拖着沉重的身体艰苦减肥,还要担心哪天一个不小心就要被人砍了脑袋,她想,一时间,她是无法真正融入到这个古代的,因为这里不是她的家,她苦了累了,伤了痛了没有可依靠的港湾,若有可能,她必会倾尽所有回去。
她心有哀思,思乡之情更切,此刻,她的眼中再看不到周遭的一切,单拿手调了几下音。
肥胖的手指拨动琴弦,一段悠扬婉转,连绵起伏的琴声悠悠响起,褚玉仿佛又置于她所熟悉的地方,和五花肉一起弹着吉它对唱,嘴角情不自禁的就牵出一个会心的微笑。
在座的所有人仿佛都被这琴音所吸引,没有人发出一丁点声音,人人都在好奇这把吉它能奏出什么样的音律,尤其弹奏的人还是他们认定的草包昏君。
前奏之后,褚玉略带沙哑伤感的嗓音魅惑响起,这嗓音虽比不得吕华彰那样婉转如莺啼,但其舒缓哀伤却摄人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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