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鹏见大少爷的脸色不怎么好,眼珠子转了转,便掀开帘子跳下马车,徒步到容二爷的车前低声说了什么,那样子似乎是在打听消息。
木一瞥了眼闭目养神的容瑾,便知道自家爷根本没有搭理来人的意思,于是便极快的抽出腰间的剑横在周鹏脖子上,狞笑着道:“主子们的事岂是你一个狗奴才能够随意打听的?便是你们家大少爷若是想知道也得要亲自来问,倒是谁给你的胆子?滚!再不滚老子削了你!”
周鹏只觉得脖子上直冒寒气,顿时吓得两股战战,面无人色,撒腿就跑,心下恨得咬牙切齿,待会儿见了大少爷定然要好好的给木一上眼药不可,不敢与二爷对上难道害怕木一么?都是奴才罢了!
木一收了剑回身就看到自家二爷冷飕飕的眼神,不知怎么的木一忽然就觉得自己被戳了无数个洞,呼呼得漏风的样子。
容瑾依旧一副高冷莫测的高岭之花模样,玄色的薄纱罩着绛紫色的锦袍,墨色的长发束在脑后,有几缕垂在肩上,端是一副高冷的不识人间烟火味的贵公子范儿。
周鹏回了马车后正准备开口,却被容少卿阴冷的眼神给吓得浑身冰冷,当即也不敢再开口,缩在角落里就怕会惹怒了容少卿。外人眼里,容家大少爷风流俊逸风度翩翩,但真正跟在他身边的人却知道,这个人外表有多阳光私底下就有多狠毒。这些年里被他打死打残的,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没眼色的东西。”被容瑾当众下了面子,容少卿心中狠狠地憋了口恶气,他不能也不敢向容瑾发泄,就只能冲着罪魁祸首来。
虽然被容瑾下了面子很生气,容少卿却没有忘记正事,容瑾这个样子是要去哪里的?这样一向深居简出的人怎么会忽然的出门呢?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和容家的大多数人一样,一提到容瑾,容少卿的心里就有种莫名的心悸。
“小姐,前日里派去送信的人说容大少爷似乎正在往我们府里赶来,说是要来看望老爷。”陆伯看着手里的来信,浓厚的眉皱了起来,那个容家大少爷果然是对小姐心存不轨的!如若他真敢对他家小姐不规矩——他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打断他的狗腿!
“容家的人要来我们府上?”
陆明珠其实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却仍是故作不知的样子,如若她要是露出半点的破绽,只怕陆伯能把她叨叨死。想了想,陆明珠觉得这事儿是有必要告知母亲的,府上来了客人若是正主不在,只是派了个孩子出面主持,似乎是很不合规矩的,而且,再怎么说容家也是父亲的外祖家。
“是的,按路程来算,大约正午之前便会到我们府上的。”陆伯心里正在捉摸着要怎么样防备容少卿那个坏胚子呢!
“陆伯,如今我们府上,父亲病重,母亲还要守着父亲,断是没有精力来打理府上的事情的,所以,我就觉得府上丢失了东西的事不要声张,让大家都把嘴巴看紧了,不要说些不该说的话。毕竟人家是来作客的,万没有拿我们的家事麻烦人家的理由。”陆明珠觉得容少卿得了山河图却还要来府上,必然不会只单单是因为她,这其中定然是会有什么猫腻的,但是——她可是给他准备了一出好戏呢!不提前的做好准备,怎么能够开锣呢?
“小姐考虑的极是,奴才这就吩咐下去。”陆伯得了命令,立刻着手去办,更何况现在离正午也不过是将近两个时辰,府里边儿还是需要好好的打理一番,就连厨房那边也是要提前吩咐下去的。
“那边的院子可有动静?”陆明珠翻着账本,挑眉问着紫竹,看来陆明月果然如她所想的那样,早早的就开始计划着笼络容家人了,不然的话这么的安静可是不像她的。
“自从小姐您告诉他们,容家的人要来咱们府上,那边两个就整日的窝在一起,倒是不怎么出来闹腾了。”紫竹皱了皱眉,有些担忧,张姨娘那里总是没个安分的时候,什么幺蛾子都往外整,她是真怕那母子三个又在捣鼓着什么龌龊的事儿准备害她家小姐。
“你叮嘱芍药只管看紧了便是,如若是有什么大的动静,便只管告诉我,我若是不在就告诉陆伯与母亲便是。”陆明珠思虑了一番,“昨日我去父亲的书房看了遍,里面乱糟糟的,这会儿正好无事,你便随我一道去看看,顺便给父亲的书房整理一下,就这么的放着也不是个事儿的。”
如此,紫竹叫了两个丫头跟在陆明珠身后,去了陆淮安书房。
书案后那幅原本被盗了的山河图如今仍旧好好的在墙上挂着,陆明珠见此唇角勾了勾,转身朝这几个丫头吩咐道:“把书架上的书都给我整理一遍,该拿出去晒的就拿出去,若是搬不动便叫外面的小厮进来。”
正午时分,容家的马车在陆府大门前停下。
陆明珠带着陆伯迎至大门口,还未来得及寒暄,衙门的人便来了。
“这位就是陆府的大小姐吧?”官差看着陆明珠询问陆伯,当初便是这老头来报的案,想来便是这陆府的管家。
“我便是陆府的大小姐,陆明珠,这位官大哥,您这是?”陆明珠觉得事情不可能这么的寸吧?虽然说她的确有利用意外把事情闹开这样个意思,但也没想到衙门会如此的给力,倒是省了她一番力气了。
“陆小姐客气了,前些日子我们衙门接到贵府管家的报案,说是府上丢了一幅古画,这几日我们正巧捉到一伙盗贼,从盗贼的窝点里搜出了几幅古画,这边来请陆小姐看看,有没有府上丢失的那幅?”官差说着边朝后边的人示意,那人立即捧着一个大盒子来了。
陆明珠见此便打开盒子,随手拿出一幅打开,随即便满脸的惊喜道:“正是这幅画呢!爹爹可喜欢了,前日里被贼人偷了去,害得爹爹都病了,如今找回来了,爹爹一定会好起来的,谢谢差大哥,陆伯。”
陆明珠这样的喜悦倒是让官差有点不好意思了,接过陆伯塞过来的荷包,官差告了辞便带着人离开了。
容少卿刚下马车便看到这一幕,心下倏地一惊,故作惊奇道:“府上丢东西了?怎么回事儿?”
“没事,也就一两个贼人,如今既然画已经找了回来了,便没事了,表哥,快进去吧。”见容少卿脚步有些匆忙,陆明珠动作利落的卷起画,交给紫竹,“拿到我房里收起来。”
想一探真假?想得倒美,把我家弄得人仰马翻的,还敢大摇大摆的上门做客,不好好的招待你一番,简直是对不起你!陆明珠心里的想法越狠,面上笑得就越发明艳惑人,招呼着容少卿进府。
正在这时,陆伯叫住了她:“小姐,这位是容家二爷,老爷的表兄弟。”
陆明珠的奶奶陆容氏还在的时候,两府之间还有些来往,故而陆伯对于容家还是有些了解的,尤其这个容家二爷,那一张脸简直妖孽的连男人看了也要腿/软的。
“爹爹的表兄弟?”陆明珠眨了眨眼,这不是容瑾么?容家最奇怪的存在,说起来上辈子他们还是有过交集的,只是她总觉得这个男人太过危险,便一直远着罢了,但是——他怎么来了?
重紫色的帘子掀开,露出一双修长如玉骨节完美的手,接着就是一张能够瞬间夺人呼吸的妖孽容颜,身姿颀长的男子负手站在陆府大门前,眯眼看着台阶上的女子。
那双眼睛。
亮得如同一团火焰,像极了迷雾之中的那双。
“表叔好。”
陆明珠笑得明媚夺人,心下却掀起惊涛骇浪,据上辈子经验,这男人一旦不高兴——就会眯起眼!所以,初次见面,她到底是哪里惹到他了?
☆、贵客
容瑾负手看着台阶上笑得十分灿烂的少女,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两息,尔后点头,进了陆府。
“我们家爷与令尊,乃是表亲,虽然多年不曾见面,却也一直有书信来往的,故而听闻他重病,我家爷特意带了位名医,为令尊诊治,打搅之处还望陆小姐不要见怪。”木一见自家爷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得陪着笑脸解释道,跟了这么个寡言少语的主子,木一觉得自己的嘴皮子利索了好多。
“无妨,早听爹爹说起过表叔,只是我年纪小,又是女儿家,故而一直未曾得见,如今表叔能来看望,想来爹爹定然是极为高兴的。”见木一这样的殷勤体贴,陆明珠不由感慨,虽然是重来了一世,但是有些地方是不会改变的。比如说,容少卿的好/色/轻/佻,容瑾的高冷寡言。
“你也很高兴?”
就在陆明珠感慨的时候,高冷寡言的容瑾忽然侧眸看着她,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冰冷莫测,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平淡无波。
不知怎么的,陆明珠忽然就觉得很紧张,下意识的就道:“我自然也很高兴。”
说完这话,陆明珠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两世为人竟然还被一个万年高冷的面瘫给调/戏了?!
别说陆明珠了,就连木一也很惊讶好嘛!什么时候他们家惜字如金的二爷居然也会调戏姑娘了?一定是他今天出门的方式不对!
“嗯。”出乎意料的,容瑾竟然还点了点头,应了一声,之后便仍是冷着一张妖孽脸,不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