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村好,离县城才三里路,比河塘村去仁和镇还近,方便啊。
三弟要在县城找活干,就是每日回家也方便。”
水柱也觉得平安村好,那里离县城近,而且离官道也近,且离平安村三里地处还有一条运河,听说河里能打鱼,那里的鱼比仁和镇卖的鱼便宜多了。
江氏不舍,因为老伴河宗胜就埋在河塘村的河氏祖坟地里,她百年归老,也是要陪在河宗胜身边的。
河德平也不舍,他打小就在河塘村长大,生出感情了。
离开一阵子可以,要是让他再不回来,这是不可能的。
厨房里,河舅母扯着嗓门大喊:“翠钿,擦桌子,准备吃饭了!”
刘翠钿把栓子递给铁柱,应声“好哩”。
土柱一拍脑袋,“我得去接妹妹,说好一个时辰就回来的。”
这都多少时间,他竟把这事给忘了。
江若宁与山杏说了些各自近来遇上的趣事,山杏家要用午饭,江若宁告辞出来,见土柱没来,就想自己走了。
青溪县的百姓,但凡体面些的,都会建一道黄泥围墙,有钱人家则是用石头、砖头筑墙。
江若宁沿着熟悉的小路,拐了个弯儿,只听到一声猥琐的“宁妹妹”,河嘉宗摇着一本折扇,穿着一袭紫袍冒了出来,身后站着一个小厮,笑嘻嘻地道:“晌午了,宁妹妹饿坏了吧?”
“让开!”
她轻喝一声。
河嘉宗摇头,合上折扇。
江若宁骂道:“正月天气,还拿着一把夏天的扇子?”
不是说京城的名门公子都这样?
他是扮酷。
可是还真忘了现在是冬天啊。
河嘉宗有些气恼地抬腿,一脚踹中小厮,“死奴才,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不提醒我。”
江若宁道:“人长得好,不用扇子也潇洒的;这人长得猥琐,使什么都是多此一举。”
河嘉宗呵呵一笑,“宁妹妹是夸我长得潇洒?”
江若宁神色冰冷,“对,是笑傻,笑看傻子!”
河嘉宗双眉一拧,她在笑话他,“你可知,有句话叫虎落平阳被犬欺。”
别以为你是京城名门小姐,可家里还没接走你呢,现在你身边只得一个服侍丫头,现在你还落了单。
江若宁问:“这么说,我是虎,而你是犬了。”她想过去,河嘉宗扬着双臂拦住去路,笑里带着阴险,“想过去可以,你亲我一口,我就让你过去!”
“若是我不呢?”她食指相对轻点,一副小女儿家的娇俏。
“你不亲我,我亲你如何?”河嘉宗走了过来,正待亲上,“啊呀”一声,他重重摔倒在地,脸落在地上,火辣辣地刺痛。
☆、027 打人
正在此时,只见土柱几步冲了过来,“河嘉宗,你仗着自己是族长孙子敢欺负我妹妹,老子打死你!打死你!”
说要打河嘉宗,土柱打的却是一边的小厮,一拳又一脚,飞快地又打又踢。
江若宁看了几下,一调头抬腿踹向河嘉宗:“妈的!王八蛋,敢欺负你姑奶奶,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她比划了几个拳击、脚踢的动作,我一拳打你的肚子,再一脚踹你的屁股,江若宁嘴里还发出“嗬嗬哈哈”的声音。
河嘉宗哪里见过这等场面,顾头不顾尾,扒在地上,把屁股留给了江若宁,“啊——打死人了!快来人!打死人了!”
土柱心下一急,一把拽过江若宁,自己则拍了一根树枝,一下又一下地打在河嘉宗的屁股上,“我就打你!敢拦路不让我们过,我揍你这个路霸,学人拦路,还要欺负人,我揍你,就揍你……”
河嘉宗的大喊声立时惊动了周围的人,各家跑出来瞧看,却见土柱拿了根小指粗细的树枝正在打河嘉宗,一边的小厮见状,翻身一扑,护住了河嘉宗。
土柱骂道:“这路是你的么,不让我们过,还敢欺负我们,我就揍你……”
有人一看是族长的孙子,立马大喝:“河土柱,你别太过分了!”
“我过分,早前他欺负我们兄妹的时候,怎么没人说他过分?”
河嘉宗又气又恼,人没亲到,反被江若宁给揍了一顿,江若宁揍罢,见来了乡亲,河土柱又打,这个仇他非报不可。
这个死丫头,敢打他,这还了得,翻天了不成。
土柱拉上江若宁,骂骂咧咧地道:“下次再欺负人,见一次打一次,妹妹,我们回家吃饭了。”
趁着人多又乱,拉了江若宁就跑。
走了一截,土柱拍着胸口,“吓死我了,妹妹,你怎么学会打人了?你是女儿家,不能动手打人,怕是今天的祸闯大了,回头族长家一定不会饶我们,要是有人问起来,妹妹就一口咬死,说你没打河嘉宗。”
“二哥,可我打他了啊。”
“打了也不能认,当时我在揍小厮,那小厮只忙着护头,也没看到,你千万不能认,到时候族长追究起来,就说是我打的。你一个女儿家打人,传出对你的名声不好。万一河嘉宗讹上你,非让你嫁给他,这可怎么办?说好了,你没动手,打人的是我,我先打了小厮,再打了河嘉宗。”
“二哥……”
“就这么说定了,人是我打了,你当时被吓坏了。妹妹,他是怎么招惹你了,气得你动手打人?”
“他拦着路不让我过去,非要让我亲他一口才行,我不愿意,他便说他要亲我,我急了,就动手了。”
土柱呵呵笑着,“没事,二哥保护你。走,我们回家吃饭。只是这件事,还是想过法子才行,怕是回头族长家就要派人来问。”
大过年的,他们打了河嘉宗,这对河塘村来说可是天大的事。
土柱一进门,河舅母就道:“出什么事了,外头闹哄哄的。”
土柱道:“我去接妹妹,正巧遇见河嘉宗那混账拦着路不让妹妹过,实在气不过,就把河嘉宗主仆给揍了一顿。”
“啥?”这声音,是铁柱与水柱、德平的,父子三人瞪着大眼睛,打了族长的孙子,这个祸可惹大了。
土柱道:“那小子就是欠揍,路又不是他家的,为甚不让妹妹过。”
“你这个孽障,你怎么招惹那个恶霸,怕是一会儿族长就要开祠堂。”
江若宁转身进了房间,在屋子里翻找了一阵,二妞跟了进来,“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他们正拦路,二哥就来了,二哥今天好厉害!”
她心里更多的还是感动,土柱竟说要保护她,那么短的时间,能替她想到如此周全,可见土柱是真心的。
一家人还在吃饭,便有族里人道:“河德平,你儿子今天打人,赶紧带着土柱、江若宁去祠堂。”
河德平原就是个老实汉子,又生得胆小怕事,一听这话,当时吓得脸色都变了。
江氏道:“你怕个甚,我是一家之主。土柱、若宁,你们随我去。”她还不信,河家上下个个都不讲理,公道自在人心,你越怕人,反而越被欺负。
河德平道:“娘……”
“你人老实,族里就爱欺负老实人。你在家待着。”江氏领了土柱、若宁往祠堂移去。
这个时辰,正是饭点上,戏台上没有唱戏,祠堂却开了,所有人都聚在祠堂里,女子不能入祠堂,便站在祠堂外头的空地上,河族长领着几个德高望重、辈份高的坐在两则。
河嘉宗耷拉着脑袋,脸上青一块、紫一块。
江若宁记得很清楚,她只打了河嘉宗的肚子、屁股,土柱也没打河嘉宗,怎的河嘉宗脸上就带了青紫,再定睛一瞧,虽然青紫却不见半分红肿。
有古怪!
而一边的小厮更是鼻青脸肿,正捧腹立在河嘉宗身后。
土柱不由得“哟”了一声,“河嘉宗,我可没打你脸,怎的就青紫成这般了,不会是要讹上我们吧?”
立有族中的三叔公大喝一声“好了”,转而道:“土柱,你先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土柱抱拳一揖,“家里要吃饭了,我去山杏家唤妹妹回家吃饭,可河嘉宗却拦住我们的去路,不让我们过。说是‘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钱。’我告诉他,说我们兄妹身上没钱,他便说要搜身,他搜我的可以,我妹妹是女儿家,岂能让他搜身,我一恼之下,就先揍了小厮,可河嘉宗不知好歹,非要搜妹妹的身不可,我回头便又揍了他。”
族长家的孙子学了个山贼土匪的腔调,有人信么?
没人信!
河嘉宗此刻大叫:“他……他胡说!是江若宁约我去那儿碰面的,还让我亲她,我才亲了一下,河土柱就跑出来了,不说二话就把我们揍了一顿。请祖父和几位叔公做主,我和江若宁是两情相悦。”
江氏气得面容煞白,近来她日防夜防,没想江若宁还是着了河家的道,这分明诬陷。
“阿笨,你说!”
阿笨,小厮的名字。
☆、028 申辩
江若宁突地抱拳一揖,竟是男儿家的动作,朗声道:“各位长辈,小厮是河嘉宗的人,《大燕律》第三章第七条中曾言道‘断案者对犯案者心腹下人、亲近之人保留质疑态度’,就此而看,小厮阿笨不足信,不问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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