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本王又不是第一天做这种事,自然知道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夏班,走了。”重新登上马车,容定尘忽然想起什么又探出身子,朝白凤隐露出古怪笑容,“凤隐姑娘,好自为之。”
马车驶出小巷,彻底消失后风南岸才彻底放行下来,微带忧愁无奈道:“真不该与这种人多接触,有种飞蛾扑火的感觉。只是没办法,当时能找来帮忙的人只有他了。”
白凤隐想了想,微微蹙眉:“等下……是你找他去救我的么?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出事的?”
如果连与世无争的风南岸都知道忘归湖发生的事,那岂不是全天下人都知道了?
第一卷 引兮·凤还朝 第10章 二十年风雨
回答白凤隐的质问时,风南岸有几分羞愧。
“我……你也知道,我平时都闭门不出,对此类消息并不灵通。要不是今天有人突然把这个丢到我书房里,我定然又要错过帮你的最好机会了。”
风南岸拿出一支梅花镖和一张折起的字条,字条上还有被梅花镖钉透的痕迹,显然有人以十分粗暴的方式把这字条送到了风南岸面前。
字条的内容很简单,只说白凤隐被冤枉,因忘归湖一事将被京兆府带走,催促风南岸想办法救人。
“凭借世子身份,我是没办法阻拦京兆府官差抓人的,出门想找人帮忙时恰好发现殒王的马车停在绿莺楼,所以就近找了他。”风南岸苦笑,笑声里带着微微叹息,“明知他不是什么善类,却也没有其他办法,毕竟当时能够找到有足够权力的人,就只有他。”
白凤隐好奇道:“他不过是个封王,京兆府府尹有必要怕他吗?另外他还提到长门司,据我所知,那应该是处置京畿之地特殊案件的地方,他算是长门司的什么人?”
“这些可就说来话长了。我看你暂时别回白府了,白老爷消气之前你就在我家暂住。”
以前白凤隐被家人打骂时也曾到颖阳王府避过难,王府上下对她都算熟悉,是而她并没有拒绝。风南岸依旧把她安排在最好的客房内,好饭好菜伺候,还兼有陪聊。
风南岸对流言蜚语所知不多,对前朝的事却知道不少,包括凤隐死后发生的一些事。
二十年前,先帝容萧宇“暴毙”,容萧夙顺理成章登上皇位并册封明家之女为后。在二人大婚,也就是凤隐跳下九幽塔后第四天,容萧宇的妻子芸后被发现悬梁自尽。
在自杀前,芸后将还不到一岁的孩子容定尘托付给皇太后。容定尘在无数次奇怪的“事故”中磕磕绊绊生存下来,于成年时被册封为殒王,却是个单字封王,而非亲王。
殒,是死的意思。
容萧夙给容定尘这么一个封号,对外说是借此字祭奠英年早逝的皇兄,白凤隐却明白,他这是恨不得容定尘早死,不过碍着皇太后庇护和天下人言不敢妄为罢了。
而不了解那段血腥过往的人,显然有另一种看法。
“皇上惜才爱贤,对殒王十分重用,将整个长门司交给他打理。换句话说,殒王就是长门司的最高管理者。”风南岸感慨叹息,“这几年长门司在殒王掌控下破了不少案子,但是……我听人说,也有很多人枉死在长门司,所以无论朝臣还是百姓,都很害怕殒王。”
爱惜?容萧夙信奉斩草除根,连她这戎马与共的情人都狠得下心逼死,怎会高高兴兴留容定尘活路?
像容定尘那样精明难对付的人,又怎会为杀父仇人效力?莫非他不知道当年的真相?
见白凤隐发呆,风南岸还以为她累了,贴心轻道:“早些休息吧,明天我带你出去走走散散心。”
第一卷 引兮·凤还朝 第11章 午夜诡影
送走风南岸,白凤隐躺在柔软崭新的床榻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她等了整整二十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重生为人向容萧夙复仇。如今终于摆脱灵河冰冷河水,有了一副温暖鲜活的身体,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想办法接近容萧夙,一步步完成自己的复仇计划。
可她现在只是平民百姓,如何才能走到一国之君身边?
利用恨不得自己死掉的白家不太可能。风南岸身份地位虽高却不愿与达官显贵结交,也不太可能。除此之外……
白凤隐突然想到了容定尘。
容定尘位高权重,若是他知道容萧夙是杀父仇人,应该会很乐意帮她的忙。不过利用他也存在一个问题:当初容萧夙能当上皇帝,她功不可没,谁能确保容定尘不会把她当成仇人一起除掉?
正凝眉苦想时,白凤隐忽然听到屋外传来一声轻响。
夜深人静,王府又有夜禁,肯定不会是下人随意走动。白凤隐翻身坐起,轻手轻脚走到房门前,缓缓打开一条缝隙向外望去。
外面月色正好,朦胧月光如瀑布般倾泻在宁静院落中,铺满一地银白。
那片皎洁无暇的银白色里,一道人影无声站立。发现白凤隐正透过门缝望来,那人忽然晃动身形跳上房顶,如一抹薄而轻盈的迷雾,转眼从白凤隐视线中消失。
“来都来了,连面都不露就想跑吗?哪家阎王派来的没胆鬼?”白凤隐嗤笑一声,推开门走到院落中央,足尖一点迎着月光跃上墙头,毫不犹豫朝那人逃走方向追了过去。
天微微亮,神秘身影悄然钻进殒王府书房。
“怎么才回来?”容定尘抬起头,略带不满,“试探结果如何?”
夏班一脸疲倦,抓起茶壶咕嘟咕嘟灌了半肚子凉水,擦擦嘴沮丧道:“王爷,您又坑我!您说白凤隐可能会点儿武功,让我夜里去试探试探……可她哪是只会一点儿武功啊,我被她整整追了大半宿!甩都甩不掉!”
“哦?她功夫竟然如此了得?我记得长门司内数你轻功最好,没想到被个女人追得这么狼狈。”容定尘来了兴致,眯起眼睛盯住夏班。
“王爷,说真的,您不觉得白凤隐有些奇怪吗?我监视她有半年了,发现就算遇到地痞流氓她都是忍着不敢吭声,可现在……”夏班百思不得其解,摸摸头满眼困惑,“总感觉她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没什么可奇怪的。别忘了当初我让你去监视她的原因。”
容定尘又拿起书卷,漫不经心及翻了几页,忽然抬头看向夏班。
“对了,你是怎么脱身的?她的体力应该不如你,追不了太久吧?”
夏班眨眨眼,舔了舔嘴唇干笑:“啊?这个啊……那个……追到京兆府时正好碰上杜参军,她被京兆府的人以宵禁后出行为由给拿下了……”
咚,容定尘手中书卷掉在桌上。
无可奈何的表情出现在容定尘脸上:“夏班啊夏班,什么时候你的脑子能和你的功夫一样出色呢?我好不容易才把她从京兆府手中捞出来,转眼你又把她送了进去。你也不想想,倘若我再伸手干涉,岂不是很容易暴露目的?”
第一卷 引兮·凤还朝 第12章 牢狱之灾
“我、我没想那么多啊!现在怎么办?”夏班又尴尬又窘迫。
容定尘在书房踱步,转了几圈后,幽幽叹口气:“事到如今,只能让不相干的‘那个人’出面解决了。”
“哎?王爷是指……”从容定尘眼中得到肯定答复,夏班瞠目结舌,“有这必要吗?不过是个有些可疑的女人而已啊!”
一抹困惑眼神掠过,容定尘望着窗外初起晨光,嗓音忽而变得低沉。
“我不知道。和她对视时,我有种很特别的感觉,就好像……好像我们曾经见过一样。那种感觉,让我很怀念。”
此时的白凤隐与夏班猜测不同,并没有因为被捕惊慌失措失声痛哭,而是在狱卒诧异目光注视下,躺在京兆府牢狱中美美地睡了一大觉。
她知道,早晚会有人把她弄出去。
可能是风南岸,可能是容定尘,也可能是那个给风南岸通风报信的神秘人。总之有人不希望她死。
晌午时,狱卒送来饭菜,四菜一汤一碗米饭,远远超过监下囚该有标准。白凤隐看了看饭菜,又看看满脸嫌恶表情的狱卒,木着脸将饭菜退了回去。
“不吃。拿走。”
狱卒一愣,反应过来后恶狠狠唾了一口:“娘的,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赶紧吃!不然别怪老子不客气!”
白凤隐冷笑不语,仍不肯吃饭。
她有注意到,其他犯人中午都是没有饭吃的,要不是有人花钱打点,狱卒不可能给她特别待遇,但是看狱卒态度显然不是这么回事。
剩下的可能只有一种。
这饭菜,有问题。
狱卒威逼不成很快失去耐性,取下墙上的鞭子钻进牢房,一语不发,扬起鞭子就朝白凤隐抽去。
白凤隐早有准备,灵活一闪躲开鞭子,端起饭菜一股脑拍到狱卒脸上。一些饭菜残渣进入狱卒口中,狱卒大惊失色连连呸了几口,脸色变得惨白。
白凤隐更加确定,那些饭菜里面被人下了毒。
狱卒发出连连惨叫声,马上又有十几个狱卒跑了进来,个个手中握着长刀,问都不问就朝白凤隐招呼过来。
入狱后必须带上镣铐,双手被锁在一起的白凤隐行动难免受制,即便如此她还是干脆利落滴撂倒近一半数量的狱卒。
就在此时,一个黑纱遮面的男人出现在牢房门口。
起初白凤隐以为那人也是来杀她的,不料,那人一抬手便是几支暗器,无一例外全部精准地钉在了狱卒脑门上,狱卒连闷哼一声都来不及直接魂归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