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盯着车壁板,九公子眸子里闪过几许沉思。
九公子没有应声。远山便垂了头,仔细去看案桌儿上的画儿。
车厢里静了下来。里头一静,“叮铃、叮铃”的铜铃声,显得愈发清脆响亮。
烛光跳跳烁烁。映在九公子脸上,透出几分晦涩不明的意味。垂睑思忖了一会儿,九公子忽然道:“着人返回舞阳。查查看这几天藤花巷子出了什么事。不要接触子戈。”
言外的意思很清楚,王伉府里多是本家的人。査探的事儿,不能泄露分亳。
这里九公子吩咐远山传话,后头的红漆马车里,谢姜与韩嬷嬷恰恰提起来雪姫。
马车摇摇晃晃,不过一会儿,王馥就发出了细细的打鼾声。谢姜枕着绒枕,扭脸看了韩嬷嬷,小声问:“嬷嬷也没有睡罢!”
“娘子有话要说,老奴哪里睡得下?”韩嬷嬷扯了毡毯裏在身上,探起身子看了谢姜:“老奴看娘子脸色不大好,出了什么事儿了么?”
“前头那位……。”谢姜从绒被里伸出手,翘起食指指指头顶上,小声道:“他要处置乌家一族,我觉的可怜,便向他求了情。现在应是应了,就是非要塞过来做咱的奴役。”
“哦,娘子问老奴,带没带宅院田庄的契书,就是因为这个么?。”嘴里问着话,韩嬷嬷探身去看王馥,小姑娘睡了半天,连翻身都没有,显然睡的极沉。韩嬷嬷便放心道:“娘子是想将这些人,安置在田庄里头罢。”
“嗯,这次回谢府,咱们也是要用人。”谢姜翻过身儿,侧对着韩嬷嬷,小声道:“他说,因为阿父囚禁赵氏,赵家的族人去大闹了几场。听这个意思,谢家族里是没有人露面儿。”
在世家里混了半辈子,就算只听谢姜慢声细语说两句,韩嬷嬷瞬间便猜出来了大概。赵氏瞒着谢怀谨,打了他的旗号勾结外人,从中牟利在先。又为了一己私欲,逼迫谢氏女与人为妾在后。这些事,桩桩件件,足够她死七八次。
只是……她出身世家,又诞下嫡子谢奉熙。如果依这些处死赵氏,有个这样不光彩的生母,今后谢奉熙不仅无望仕途,连权贵之家的交际往来,都会受到影响。谢家……等于废了一个嫡子嫡孙。
目前,谢家人丁凋零,舍不得弃嫡子而屈就崔氏。何况,二夫人不仅是妾,还是观津崔氏的旁枝?
这其中的关键弯弯绕,韩嬷嬷能想到,谢姜自然先前就已想过。就是因为想得通看的透,谢姜才决定收下乌大几个兄弟,收下整个乌氏一族。
暗夜沉沉,马车向着新都疾驰。“叮铃铃”的铜铃声,在呼啸而过的风里,在静谧的雪夜,远远传了开去。
韩嬷嬷没有说话。
停了半晌,就在谢姜以为她睡着的时候,韩嬷嬷探身看了谢姜,低声问:“娘子通透,这些个关联利弊既便老奴不说,娘子也是清楚。要不然,也不会轻易应下九公子。娘子是想……回到新郚谢府,要面对一扬好仗,是罢?”
韩嬷嬷说话透澈,谢姜便也不避讳,细声道:“求人不如求己。既然谢家不肯出头,阿娘母家又鞭长莫及。这事,还是咱们自己办罢。”说到这里,转了转眼珠儿,忽然抿嘴笑起来。
迷濛的雪光映进车内,映着谢姜两颊上的小酒窝,仿佛盛了蜜糖甜桨……又仿佛她笑意盈盈的小脸儿,是暗夜里徐徐绽开的一朵花儿。
极致艳丽……极致冷意的一朵……
看见谢姜的脸容,韩嬷嬷一时后背发凉。
谢姜仰脸儿躺了下去,细声细气道:“不管九公子是安插眼线也好,顺水推舟给我添加助力也罢。到了我手里,便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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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手段一
沉沉暗夜之中,谢姜的声音低低喃喃,宛如猫儿撒娇。看着她仰望了车顶的小脸儿,韩嬷嬷咂了咂嘴,涩声道:“睡罢,老奴就坐在这里,守着娘子。”
细细应了一声,谢姜翻过身,对了王馥脑后的乌发,眼睑渐渐沉了下来。
一弯冷月悬在天际,深蓝色的苍穹之上,仅剩下寥寥几颗星子,天色将亮。马车拐过一处弯道,铁棘缓下缰绳,低声道:“公子,前头就是都城。公子是回宅子,还是在郊外歇息?”
九公子伸手挑开毡帘,抬眼看了看天色,又扭了脸看了看远处。城墙上?着十几支火把,火把光中,依稀可见守卫执了长枪,在城墙上来回走动。瞄了两眼城门,九公子便懒洋洋道:“这个时辰莫进城了。去田庄。”
别说这会儿城门还没有开,就算开了,九公子也不可能进城。逼迫霍伤的诈死之策一出,他怎么会去都城露脸。
马车停在岔路上,这是个三岔路口。一条可并排行驶十几二十辆马车的大路,这条路,直通都城的西城门;另一条,是仅容两辆马车,错身而过的小路。这条路,远远延伸到杂树林里。
铁棘应了一声,拨转马头,驾马上了小路。梦沉驾了红漆马车,迢迟驾着拉了仆妇的黑漆平头车,鱼贯跟了上去。
前头的马车一停,红漆马车便也停了一停。谢姜坐了起来,扭脸看看王馥,小姑娘拥着绒被睡得正香。谢姜便探过身去,抬手推开窗扇儿。
入眼望去,路两旁是一望无际的原野。而路的尽头,是一座砌了丈高石墙的田庄。看见高高的石墙,谢姜犯了嘀咕,这哪里像是田庄,分明是个韩嬷嬷轻手轻脚凑到谢姜身后,往外头瞄了两眼,低声问:“这就是那个田庄罢。”
眼看前头那辆马车驶进了大门,谢姜点头道:“看样子。九公子要在这里歇一会儿。不管了。嬷嬷先与我梳妆更衣罢。”
谢姜净脸漱口的时候,九公子下车进了屋子。
管事垂手站在门边儿,瞅见九公子抬脚儿进了屋。便躬身揖礼道:“仆见过公子。”九公子低低“嗯”了一声,扫眼看了屋子里,斜长入鬓的眉峰一挑,淡声问:“办妥了么?”
偷偷瞄了两眼九公子的脸色。管事小心道:“依照公子吩咐,仆先遗散了这里的庄户人家。其余奴婢丫头们。也都拘在后头粮屋里。乌大几个,亦在偏屋候着。”说到这里,顿了一瞬,又道“公子。不请新主子……。”
按照规矩,奴婢也罢,仆妇也罢。既然在田庄里做活,九公子将田庄转手给了他人。那人便是田庄及奴役仆妇的主家。如今主家到了,奴婢们就应该磕头见礼。
看了眼院子里的积雪,九公子便回眸看了管事。
身上穿了厚厚的过膝棉裳,管事却连连打了几个哆嗦,结结巴巴解释:“仆接到公子的信儿,己是丑时末刻。待撵了庄户,又将仆妇拘起来,公子……公子就到了。”
别说占地二三十亩的田庄,就单单进了大门这个院子,也有五六亩大。单凭庄子里这十几个仆妇,一两个时辰,确实不容易打扫干净。
鼻子里似有似无的“啍”了一声,九公子回头吩咐远山:“这会儿,想必谢娘子已经收拾妥当了,引乌大去见见主子。”嘴里说着话,九公子在榻座上坐了下来。
这句话里的主子,显然是指谢姜。
远山暗暗甩了把冷汗。明眼儿人一看就知道,九公子这种架势,既像是为了老主旧仆,见了徒增烦恼,更像是想看看谢姜见了乌大,会怎么说,怎么做。
九公子既存了试探的心思,隐隐又有一种……期待谢姜能做出点……异与常人的动作。
红漆马车停在院子里。就算韩嬷嬷怀里端着契书,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九公子不派人来请,谢姜一样不会下来。
远山进了偏屋。
扫了几眼乌大散乱的独髻,再看看这人皱巴巴的青色短袄,远山咳了一声,回头瞅瞅外头没有人,便抬手扯了乌大的袄袖,压下嗓音问:“捎过来的话儿,你明白了么?”
“知道。”乌大闷闷应了一声。瞟了眼院子里的红漆马车,低声道:“公子心思深沉难测,不管做甚事都有用意。不过这个谢氏庶女……怎么会勾得他动了心思?”
“咳……以后你就会知道了。”远山指了指红漆马车,边扯了乌大出门,边贴了这人的耳朵小声嘀咕:“你想想,院子里有雪,公子就舍不得让她下来,总之……小心些。”
红漆马车停在院子中间,偏屋离着马车不过二十来步,两个人说了两句,便己到了马车跟前儿。远山瞄了眼乌大,转过脸来对着车门儿,躬身揖礼道:“仆引乌大来见谢娘子。”
院子里没有一个人,远山的声音却极大。
马车里静寂无声。
远山腰背躬的更低,低声道:“谢娘子,公子……。”话说了半截儿,“吱嘎”一声,韩嬷嬷推开了车门儿。
韩嬷嬷没有看远山,扫了几眼躬身垂首的乌大,缓声道:“娘子说……她一个谢氏庶女,论身份论家世,怎么也够不上让乌家人为她做婢为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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