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崔氏娇宠,好歹王馥也是世家里长了十四五年,听过这话,捏捏谢姜的小手,嘟囔道:“那等着罢”
两人挤在矮榻上,一个倚着绒枕闭眼假寐,一个盯着门扇发怔,屋子里静了下来。
时间一恍到了正午,韩嬷嬷没有回来。
因有午后小睡的习惯,用过午食,谢姜便吩咐铺榻。王馥嘟嘴道:“我也睡”扭脸看了玉京吩咐“多铺床被褥”
意思很清楚,小姑娘要与谢姜同榻。
前几天发梦时掴了谢姜一巴掌,玉京寒塘三个丫头嘴上不提,心里却是万分不满,如今指头印子刚下去,她又要来…玉京规规矩矩施礼:“秋里天凉,这里被褥又少,不如大娘子回去歇息”
话说得再委婉不过,拒绝的意思却是明显。
王馥气极,抬手一指玉京:“你你···”你了半天,不知道为什么泄了气,委屈道“那天阿娘问是不是我打的,阿父又训斥”扭过脸看了谢姜解释“阿姜,阿娘说嬷嬷玉京几个忠心耿耿,任谁也不会动你一指头,可是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事情过去了好几天,再翻腾出来,不定闹得两个人生份。谢姜伸手拍拍王馥,沉下脸道:“铺榻罢,我与阿至姐姐歇息一会儿”
玉京闷声进了内室。
贴身丫头同闺蜜闹别扭,总是不好,谢姜抬手拉住王馥,小小声道:“你不知道,那天晚上,来…上榻再说”
听这个意思,好像还有内情,王馥放下床帐,催促道:“快说,那天晚上怎么了?”
“你晚上做了梦,梦里跟人打架”谢姜闭上眼细声道“拳打脚踢,嗯哼···厉害的很,躺下,闭上眼听我说”王馥又躺了下去,闭上眼睛嘀咕“瞎说”
“我怕你魇住?”谢姜的声音越发轻缓“知道你不是有意的,况且这种事?怎么好拿出来说?”
牵涉到小女儿的私密事,确实不能让旁人知道。王馥翻过身道:“怎么不早说···”话说半句便住了口,这人鼻息沉沉,己是睡的熟了,小姑娘撇撇嘴巴,小小声道“算是我不对好了?怪不得玉京贴着墙铺被”嘀咕归嘀咕,扯着绒被往中间挪挪,缩下身子睡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韩嬷嬷进了紫藤院,见北斗坐在木廊下做针线,便问:“娘子在屋里么,怎么就你自己?”
“两位娘子在内屋歇息”北斗收了竹箩,站起身来“左右这边儿没有事,她几个便去苞厨做晚食。嬷嬷怎么才回来?”
韩嬷嬷没有答话,推门进了正厅,在珠帘子外头屈膝施礼道:“娘子,该起了”
谢姜坐了起来,揉揉眼睛道:“进来说”嘴里说着,掀帐下了床榻,韩嬷嬷拿件紫绒薄氅递过去,压下嗓音道“老奴刚从雪姬那里回来”
大上午到现在,要是没有什么东西可挖,早该回来了,如今磨蹭到晚上,想必事情不少。
床帐微微晃了晃,谢姜轻声问道:“仔细说,这些事让她知道也好,心里有数,今后做事便会少些莽撞”
这话,显然说的是王馥,帐子里闷闷哼了一声。
韩嬷嬷缓声开口:“高阳夫人出身衍地赵氏,与娘子的嫡母赵氏是亲姊妹”
谢姜点头:“我知道,就是如此才怀疑她送美姬给姨丈,用心险恶”
赵氏与谢怀谨,别说夫妻情份,一年到头话都说不上几句。她不想是因为残害谢家子嗣,而招致谢怀谨厌憎,反而怨恨二夫人夺了宠爱。赵氏的失落怨念,做为妹子的高阳夫人自然知晓,高阳家同谢府相距千里,整治不着二夫人,于是便瞄上了崔氏。
送艳姬给王伉,便是一招。
韩嬷嬷道:“雪姬来前,高阳夫人要她尽早怀上子嗣”
用子嗣做阀子,在男人身上绝对有效。
冷啍了一声,谢姜笃定道:“不只这些罢,嬷嬷去了几个时辰,想必还有其他事”
“甚么都瞒不过娘子”韩嬷嬷展眉笑道“雪姬与老奴套近乎,赏下五金”伸手从袖袋中掏出金锭来“等会儿锁柜子里去”
高阳夫人刻薄尖酸,绝对不会如此大方,这边又是崔氏独揽大权,一个姬人出手便是五金赏赐···怎么这样有钱?
韩嬷嬷拿着金锭捏来捏去,分明是有意让谢姜仔细看看,看来这中间还是有什么事儿。
谢姜挑起了眉梢,稚气的小脸上竟然露出丝戏谑来:“我猜?除了高阳夫人,雪姬另有一个东主罢”
☆、第二十八章 发现秘
“老奴送雪姬回了院子,她装做受了惊吓,央老奴帮她煮药汤”目的达到,韩嬷嬷便接过话头“老奴便顺手往里加了,使人发昏的莨果叶子,趁她睡着的当口,查了一遍”
看她的表情,自得里头好像还隐了几丝笑意,这个查一遍,绝对不会仅仅是翻看床榻抽匣那种,谢姜有些好奇:“发现甚么了?不会是,嗯···剥了人家的衣服罢?”
同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说这些,韩嬷嬷老脸上露出来几分尴尬,咳了一声道:“床上榻柜,暗处匣子老奴自然找了一遍,后来?反正那种药汤可让人昏睡两三个时辰,老奴便索性去她身上找找”
这人嘴上说的轻松无比,窝在榻上的王馥却惊出一身冷汗。谢姜低声问:“看嬷嬷这个样子,想必收获不小罢”
“是这个东西”韩嬷嬷从衣襟里掏了卷锦帛出来,递给谢姜,压下嗓音道“雪姬将它裹在胸前,嗯···娘子翻过来看衬布”
藏的如此隐密,必是涉及了什么事。谢姜展开瞄了几眼,见上头画了一只尖嘴圆耳,似鸟非鸟的东西,便低声吩咐韩嬷嬷:“将这些描下来,原物拿去还给她”
若是这人醒过来发现丢了东西,反而会打草惊蛇。
韩嬷嬷将锦帛仍旧掖在衣襟里,悄声出了屋。
人走了,话也说的够清楚,谢姜抬手掀开床帐,看了王馥玩笑道:“没偷听够么?还不起榻”
“甚么偷听”王馥套上鞋履,神色怏怏道“我发现自己有点笨,算了,有你与教习嬷嬷在,那个雪姬做不成什么事”嘴里嘀嘀咕咕说着,也不叫丫头进来服持,自己穿好外裳“天快黑了,我回自己院子去”
情绪低落成这个样子,还真是少见,谢姜暗暗好笑,细声问:“寒塘做了肉羹,还蒸了傅饨,你不吃了么?”
这两样,都是王馥喜欢的吃食。
“装起来带走”嘴里说着话,王馥掀帘子出了内室,回头大咧咧吩咐魏紫“干嘛不吃,去后院苞厨,给我多舀两碗”
房廊下的笼纱灯在风里晃了几晃。
直等王馥与魏紫出了院门,谢姜吩咐玉京:“闩门罢”玉京低声道:“嬷嬷没有回?”说了半句,明白过来意思“奴婢让她俩闩上门去歇着”
别管是闩住还是上锁,表示院子里的人都在,当然,守门的仆妇更可以睡觉。
小丫头依言闩了门,夜暮低垂,紫藤院里一片静寂。
睡了一下午,谢姜晚上没了困劲儿,便将灯盏移到紧挨床榻的案桌上,拿出书册来看,刚翻了几页,见玉京悉悉索索往外拖木箱,不由问道:“翻那些做什么?”
“嬷嬷给了锭金,奴婢放里头”
谢姜来了兴致,细声道:“搬过来,看看咱们有多少家底儿”
玉京咧嘴笑起来:“照这样下去,娘子攒个几年,将来去夫家的时候,说不定得攒下几大箱”嘴里说着,吭吭哧哧搬了箱子过来。
来的时候,几个人还想要节省着过日子,没想到路上得了些不说,崔氏这边每月还有银子拿,加上上次斗棋赢得金器银器,里面几乎满了。
谢姜伸手在里头翻了几翻,拿出个亮橘色的锦带,心里暗暗叹气,果然不愧为琅琊王氏的嫡子,装杂物的袋子上都压着金线。感叹归感叹,拉住金丝扣儿一扯…“叮咚”两声,两颗拇指大小的珠子掉在地上。
“咦?好漂亮”玉京捏起来递给谢姜,赞叹道“娘子,这就是海珠么?”
谢姜没有答话,接过来托着在灯下一照,看似乳白的珠子,在烛光映衬下,竟然隐泛紫蓝色的流光,玉京伸出来的脖子几乎忘了缩回去,吃吃道:“娘…娘子,这值不少钱罢?”
“九公子说,一颗千金”嘴里说着话,抬手向上一抛,玉京一声尖叫来不及发出来,谢姜反手又抓到手里,眯了眼道“这个还能玩儿”
“玩儿?”这回玉京总算缩回脖子“娘子要拿这个玩儿么?”
“嗯”谢姜拎着袋子上了床榻,吩咐道:“歇着去罢,嬷嬷回来,自有北斗应门”
小丫头吭吭嗤嗤又将箱子搬去柜子里,上好锁,这才放心去外厅矮榻上睡下。
圆月渐至中天,辉光笼罩着深巷房舍,显得分外冷寂。
舞阳城外。
火把光将周围照的如同白昼,王九盘膝坐在绒毡上,懒懒问日晚:“早起出城的时候,没有见远山,昨晚他不在府里么?”
瞒着主子做事总是不妥;要是坦白,又有点出卖兄弟的意思。日晚的眼睑痉挛般眨了几眨,迟疑半晌,吱唔道:“不是公子交待他去拿···拿那个···”
“拿什么?”王九拎着玉壶的那只手,向着日晚抬了抬,道“莫要吞吞吐吐的,利落点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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