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搂着谢姜,别说这时候騰不开手拉架,騰开手了也想上去抓两把。这时候看着二夫人打赵氏,正看的解恨……
“哎哟……疼死我了"谢姜睁开眼,转转眼珠儿看了玉京,嗔道“玉…京么,快喊…她娘住手…"
玉京唬了一跳,瞄了眼四周,颤声问:“二…二娘子哎,你没有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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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各有打算
“二甚么二,死了…还能跟你说话么?"谢姜动动手指脚趾,暗暗叹了口气,有点儿发僵,捂几天还能凑合着用。再转转眼珠儿看了一圈儿,二夫人扬着花簪子满屋子追赵氏……
谢姜又叹了口气,这回是幽幽叹出了声儿,这算个甚么事啊,明明在上边儿吃香的喝辣的,小日子过的再滋润不过,偏偏碰到抽签子下来历练。看看…来了就一个乱摊子,庶女不说,还要给人做妾,惨呐。
好在有个老娘舍命护着,算了,认了罢。
费了老鼻子劲才够着玉京的袖子,谢姜弱弱道:“快喊…我活过来啦,再晚,她娘就害了人命了"
这人一时半回儿的转变不过来角色,好在如今说话上气儿接不住下气儿,玉京也没有听出来哪里不对。只是死了的人冷不丁活了过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谢姜气若游丝,可怜兮兮拽了玉京的袖子不撒手:“快喊…别让她娘…害…害了人命…"
二夫人要是将赵氏戳出个好歹来,断云居和新雨楼两个院子里的人,谁也落不着好果子吃。玉京回头喊道:“…二夫人,二娘子她……"
二夫人头也不回,恨声道:“我知道…二娘子没了,她没了……"前一句咬牙出口,后边三个字儿就带了哭腔。
“不是,二娘子活过来了,她说…她娘住手"玉京一急,搬出了谢姜。
这法子果然有效,二夫人松了赵氏,跌跌撞撞扑了过来:“胭脂她…没有死么,她缓过来了么?"
谢姜弱弱点头:“嗯…缓过来了…"喘了两口气,可怜巴巴求二夫人“咱们…回去…裹伤好不好…"再耽搁下去,恐怕血都流干了,她可不想整天病怏怏的躺在床上。
刚刚身子都冷了,这会儿又小猫崽似的哼哼唧唧开了口,二夫人欢喜的不知道做甚么好,柔声哄道:“好…好,咱们回去…回去…"抬手擦了脸颊上的泪,接过谢姜揽在胸前,吩咐玉京“你去找谢管事,就说…大夫人逼二娘子当妾,二娘子撞了柱子…"
玉京眨巴眨巴眼晴,问道:“就说这些么?"二夫人瞟了眼赵氏,道:“让他给夫主传信儿,就说我要带了阿姜回栎阳"
栎阳崔氏是二夫人的母家。
封国律令,嫁出门的闺女回母家,必经夫主、当家主母或年满十岁的大子应允,否则,按私逃论。玉京心知二夫人气的狠了,又想不出来该怎么劝,只好道:“等二娘子回了断云居,奴婢再去找谢管事罢"
不知道赵氏将几个贴身丫头支到哪里去了,按说就算是下雨,厅里闹这么大动静,也该有人回来,可是到现在,屋子外头连个人影都没有。自己要是走了,留下昏昏沉沉的谢姜和二夫人两个…玉京扭脸去看赵氏。
香檀雕百草的隔屏倒在地上,大圆桌四脚儿朝了天…赵氏腰背挺直,端坐在房屋正中的鼓凳上,冷冷望着门外……
弄到这般地步,赵氏顾不上二夫人说甚么做甚么。她得赶紧想辙善后。
瞄了几眼赵氏,玉京回过头来道:“二夫人,把二娘子抱到奴婢背上,奴婢先背她去廊下等着,咱们赶紧回断云居…"意思很清楚…趁着闲鹤堂的人不在,赶紧回自已地盘儿。
零星儿的雨丝随风飘进来,屋里寒浸浸的。
抱起谢姜,二夫人低声吩咐:“你撑伞,咱们带胭脂回去"怀里的二娘子刚刚还张嘴说话,这会儿紧闭着眼睛一声不吭,二夫人生怕她再一口气上不来。不管下雨不下雨,找大医裹伤要紧。
两人费劲巴拉挪出了院子。
幸好刚出了院门,管事谢元领人抬了轿子来,暮雨浑身*跟在后头。谢元见了这种情形,顾不上施礼,上前掀了轿帘,沉声道:“二夫人,仆已派人去请了大医,想来一会儿就到"转头吩咐两个粗使仆妇“接住二娘子,小心着些…"几个人七手八脚抬了谢姜,往断云居跑。
闲鹤堂大门外,只余下哗哗雨声。
赵氏静静坐在厅里,不但腰背仍是挺的笔直,连面部表情都没有丝毫的变化…冷漠木然,仿佛还有几分狠厉。
赵氏是谢家宗族与衍地赵氏联姻嫁进的谢家,二夫人崔氏却是谢怀谨亲自求来的。
栎阳崔氏的老夫人,与观津崔氏的老夫人是表姐妹。
观津崔氏不仅是传承百年的世家大族,门下名人雅士多不胜数,连女儿们也知礼恭仪,堪为典范。当时的氏家大族,都以娶崔氏女为傲。二夫人在闺中,不但是名动一时的美人儿,其礼仪风范在观津崔氏里也排得上号。
这样一个人,当真带了受伤的闺女回母家,赵氏一定声名扫地。
虽然脸上一付冷漠镇定,赵氏心里其实有些发慌。院门“吱嘎"一声,赵氏的贴身婢子秋水和鸣蝉匆匆进了院。
扫眼看了屋内,秋水惊呼道:“夫人,这是……"屋子里桌倒屏翻,怎么看都像是刚刚经历过“战火"。
赵氏皱了眉,不耐道:“怎么就你回来了,费嬷嬷张嬷嬷呢?"主子避而不答,秋水极有眼色的转了口:“鸣蝉在后头,奴婢怕夫人着急,先过来回禀……"
母家二兄新添了孩儿,赵氏派了两个贴身嬷嬷去送贺礼,原定今天回到新郚。谢府所居的新郚郡与衍地均临着淮河,因此两个嬷嬷搭船走水路,下午晌,赵氏打发秋水鸣蝉两个去城外接人,哪知道半夜了才回来。
听秋水话里的意思,竟然没有接到两个嬷嬷,赵氏低声问:“怎么回事?"问了这句,转眼瞅见鸣蝉,吩咐道:“叫丫头进来收拾屋子,碎了的摆设玩意儿找东西补上"
鸣蝉屈膝施礼,转身出了屋。赵氏起身往寝屋去:“进里面说…"
两个人进了内间。
内间里仅点了一盏笼纱灯,一屋子昏昏暗暗。秋水不等赵氏发问,低声道:“奴婢两个在埠口没有见到两个嬷嬷,找个经常跑衍地的船家问,说是那边下了好几天雨,兴许船半途靠了岸…"说了这些,秋水住了口。
赵氏只觉得脖颈上火烧火燎,忍了疼,沉声问:“纵是接不到人,问清楚了回来也就是了,怎么耽搁到这个时候?"
下午到现在三四个时辰,埠头离新郚城只十来里路,两个人竟然磨蹭到夜里。要是两个人在身边儿,赵氏怎么会吃这么大的亏。
听出来赵氏带了火气,秋水答话更加小心:“奴婢们回来的时候,下了大雨,车轮子崴在泥里,等了好久,才等到有人路过…赶车的阿怀央人拽出来"
赵氏定定看了秋水,直看得她低下头去,方低声开口:“这几天多看着些新雨楼那个"想了想不放心,又道“紫桑几个去了挽秋思,你去看看,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说了这些,满脸不耐的摆手“去吧,再请赵大医过来一趟"
晚饭过后,甄氏的贴身丫头阿莲来了闲鹤堂,淌眼抹泪的说甄氏病的已起不来榻。甄氏是赵氏怀身子时,给谢怀谨买的姬人,素来看她眼色行事。赵氏便派了贴身丫头紫桑,秋离去了甄氐住的挽秋思。
这些人,临到用的时候,一个个跑的没有影子。赵氏浑然忘了,猜到二夫人会来找茬,将她们支出去的是自己。
秋水不敢再问,低声道了是。
闲鹤堂闷闷沉沉,一干子人唯恐惹到赵氏,个个说话压着嗓门儿,低空断云居里却是端水的,更衣的…叽叽喳喳翻了天。
大医给谢姜裹了伤,捏着她的手腕诊了半天脉息,含糊道:“那个…就是失血多了,得好好养养…嗯…多煮些血羹,参汤补补…"嘴里说着,一边儿偷瞄谢姜的脸色。大医心里纳闷,按说头上那么大个窟窿…这个小娘子怎么除了脸色白些,身子虚些…活的好好的呢?
二夫人捏着帕子擦泪,哽咽道:“多谢大医,二娘子性子好…脾气好,要不是…怎么会寻死"妨似强忍着不哭出声来,噎了几噎,道“看我,怎么说这些。玉京,引大医去抓药"
给谢姜裹伤的时候,大医就看出来不对。再不小心也磕不住头顶,这个位置有伤,不是旁人砸破的,就是自已撞的。大家族里龌龊事儿多,大妇狠厉些,做妾的就更不好混。
大医道了谢,随玉京出了内室。
谢姜躺在床榻上,眯缝着眼看二夫人,心里感概,这个当娘的不光强悍,脑子也好使。她这么说一半儿掖一半儿,外人反倒更会好奇,等会儿丫头再透一些出来,做医者的进出各个府邸,带说不说的,大夫人阴狠的名声就会传出去。大医出门的时候,可是一脸同情来着。
二夫人可不知道谢姜想甚么,回身坐在床榻上,掖掖被角儿,低声道:“胭脂…不要怕,过两天阿娘送你去舞阳,你不是想找阿至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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