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辆马车鱼贯驶出田庄。
被这人暗暗“摆”了一道,谢姜心里极不是个滋味儿,因此打一上车,她便怏怏倚着榻座儿装睡。
九公子却也不寻她说话,撩袍在案桌旁坐下,顺手拿了卷书册细看。
车厢里一时静了下来。
太阳渐渐西斜。
谢姜迷迷糊糊醒过来,刚抬手揉了眼,九公子忽然开口道:“前日得了乌大讯报,赵氏在半途果然要杀人灭口。”
东拉西扯转移旁人注意力,这种伎俩,谢姜亦是常用。只不过这人专捏人的软肋痛脚,她则是绕来绕去套人心里话。
既然彼此间太过知根把底儿,指东打西套起来也没甚意思,谢姜索性坐起来,细声细气问:“费嬷嬷可撂了真话么?”
问了这些,她懒懒倚了榻座儿,掩嘴儿打了个小呵欠。
九公子拿丹凤眼儿一瞟谢姜,稍一思忖,便抬手叩了车壁,淡声唤道:“着东城过来。”
远山低低应了一声,过了片刻,车门一响,东城便跃了上来。
谢姜与九公子这辆车,外表看与寻常百姓坐车一样,内里却是宽大无比,不光靠后车壁有张长约一丈,宽约半丈的榻座儿,内厢与车门儿之间,亦垂了挂竹帘子。
东城遂垂头在帘子外坐了,揖礼道:“仆见过公子,见过夫人。”
九公子眸光斜斜一扫谢姜,淡声道:“你家夫人有事儿要问,你且仔细答来。”
东城皱眉,待品品自家主子话里的意思,便低声道:“是,夫人请问。”
这人竟然当面儿暗示手下,要小心应对。
谢姜心思一动,不管怎样,自家也算是乌家兄弟的主子,乌氏兄弟往常传信儿,既便是传给九公子,亦会专程再向自家禀报一番。此次却只传给九公子,而这人又刻意瞒到现在才说。
心里端测了诸多可能,谢姜面儿上,却仍然一付懒洋洋的架势,细声问:“乌大现在何处?”
“回夫人。”东城觑了眼九公子,因隔了竹帘儿,只朦胧看到他端了瓷盏啜茶,仿似压根儿没有看外头,东城便垂下头,老老实实道:“乌大现在新都。”
谢姜想了想,细声问:“我阿父阿娘可安妥?。”
东城隐隐觉得不妙。
刚才九公子示意他答话小心,便是提醒他……谢姜不知道二夫人被封了德淑夫人,更不知道二夫人随谢怀谨来了新都。
如今谢怀谨三番两次去找王皓,要见谢姜,这边儿九公子又先瞒了,要将人先弄回舞阳。
两下里挤在一起,若是一个答不好,不光眼前这位要翻脸,啜茶的那位……说不定又要罚军棍。东城苦下脸儿,支唔道:“嗯,那个……乌大说一切安好。”
东城话音儿未落,马车忽地里向右一崴。
“公子,小心!”远山低声说了这句,又“吁!”嘘了马匹。
马车停了下来。
谢姜哪管外头是不是出了甚么状况,她抬手扶住车壁,细声细气问九公子:“我阿娘是不是来了新都?”
九公子没有答话。
没有答,便是默认的意思。
谢姜又问:“为甚不允我见她?”
这一句声调略高,显然已压抑不下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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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出气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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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她小脸涨的嫣红,黑而大的眸子里仿似凝了层水光,九公子心里一软,柔声道:“坐下来说好么?”
说着话,九公子便抻了手,将将抚上谢姜肩臂,“喀嚓”一声,车厢猛然向下一震,案桌儿上的茶壸瓷盏儿,“叮叮咣咣”好一通乱滚。
“哎!”谢姜脚下站立不住,九公子眉头微紧,手势向下一落,疾快扶了她的腰身:“阿姜小心!东城!”
眼看两个人要闹“别扭”,且又是主子与主子的“心头肉”,东城正发愁劝不能劝。九公子唤人时,他恰恰借机出了车厢。
“走开!莫碰我。”谢姜又气又恼,捶了九公子道:“松手,你这个坏人,无赖……你你,你松手!”
“莫闹。”九公子后背扺着车壁,拿眼四下里略略一扫,右手边的小案桌儿,已是翻的桌腿儿朝上,车壁角儿里又是碎瓷杯碎茶壶。
“来,上这边儿。”九公子哪管谢姜又捶又打,小心将她挪到左边,待左臂牢牢将她抱住,方腾出右手去推窗扇儿:“远山,怎么回事,嗯?”
远山在车外应声:“公子,小心站稳了,仆几个要将车子翻过来。”说着话,车厢慢慢往左边倾斜,末了“咣垱”一震,左侧轮子终于落了地。
待马车停稳。九公子适时松了手,淡声道:“我出去看看。”
此时天没有黑,宽宽阔阔一条大路。纵使上头有坑有碎石,远山怎么也不至于看不见。而照方才的情形,车轮子显然崴进了大坑。
九公子下了马车,谢姜眼珠儿转了几转,亦跟着下了地。
方才在车里不显,甫一出来,谢姜顿时吓了一跳。三辆马车周围,乌泱泱围了数百人。
人数多少不是重diǎn,重diǎn是这些人发髻散乱。身上皆是破烂不堪的葛布短衫,又大多背着铺盖卷儿,离马车近些的,甚而有个手里拎了脸盆≯≌d挺≯≌diǎn≯≌小≯≌说,.↙.o√< s="arn:2p 0 2p 0">s_();儿大的铁锅。
看情形。几个人显然碰上了流民。
“公子。依仆看情形有些不大对劲儿。”远山凑过来,贴了九公子耳语道:“路下挖了陷坑,上头盖了席子树枝,分明是准备劫道。”
打劫的流民么?
谢姜抬眼,两侧土丘高低起伏,上头长满了半人高的灌木蒿草,再远处是连绵不绝的杂树林。数百人躲在灌木里,只等馅坑里“落”了人马。便一涌而出,若是碰上情形不妙。亦可钻进树林深处脱身逃走。
这个地势,进可攻,退亦轻松自如,当真是打劫越货的好地方。
四处瞄了一圈儿,谢姜心里有了盘算。既然心里有了盘算,自然要找“当家”的说话。
扫见九公子负手站在车辕那里,谢姜便不动声色,向车辕方向挪了两步。
四处荒野寂寂,数百人围在二三十步开外,既没有人说话,更没有什么动作。
情形不是有diǎn诡异,而是万分诡异。
皱眉想了片刻,九公子刚要张嘴,察觉到袖口一动,回头去看时,谢姜踮了脚尖儿,挨过来小小声道:“先莫说话。”
谢姜个头儿娇小,既便踮起脚尖,才到九公子下颌。
九公子眸光一闪,略略弯下腰,亦学她压下嗓音说话:“阿姜看出来哪里不对了么,不妨说说看,嗯?”
“你看。”谢姜小手隐在袖子里,几不可察向四处一指:“后头那几个有铁血凶悍之气,前头这部分恐怕才是正儿八经的流民。”
九公子不露声色,拿眼四处瞟了一遍。
“流民多是携家带口,这里头没有妇人,更找不到一个小儿。”踮脚踮的时间长了,谢姜腿有些酸,便松了脚跟,招招小手让九公子向下再弯些:“再者,公子没有发现么?这些人都是青壮年。”
隐在树丛中的看不清,单挤在近处的这一圈儿,确实如谢姜所说,皆是二三十岁的青壮男子。
九公子眯了眯丹凤眼,低声问:“依阿姜看,这种情形,怎解?”
谢姜不信这人无策可施,只是怕他手段狠辣无情,连真正的流民一块收拾。
得想个法子,分开流民与指使者。
其时暮色渐渐掩压下来,远山与梦沉东城几个diǎn了火把。
后头的驭夫亦拿了根火把插在车辕上。
四周火光熊熊,刹时亮了起来。
谢姜眼珠儿一扫,瞄见北斗扒着车门,探了头向这边儿看,想了想,便朝她招手:“过来。”
北斗刹时两眼发亮:“娘子,准备打架的么?嘿嘿!”小丫头又是兴奋又是激动,说话都走了腔调儿。
“娘子吩咐罢!嘿嘿。”
谢姜回眸瞪了眼九公子,再转过来时,便一脸笑意,抬手指指最前头拎锅壮汉,细声细气道:“既然想劫道儿,总得露几分真本事,你们这样子不吭不哈围住不放,算个甚么事儿呐?”
火把光闪闪烁烁,映着谢姜粉嫰莹莹的小脸儿,再加之她脸上笑意盈盈,又颊上的酒窝儿深深,令人看上去,说不出来的俏皮可爱。
壮汉顿时呆了一呆。
“不敢答话么?”谢姜转了眸子看一圈儿,闲闲道:“如此,是当家作主的人不在……或是看见本娘子这个小丫头厉害,不敢露脸啊。”
这话连讽刺带挖苦,壮汉不由脸色涨红,“咣咣”拍了两下铁锅,沉声接话道:“尔等想怎样?”
他一答话,谢姜便知道找对了人……这人说话四平八稳,隐隐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命令语气,绝对不会是天天仰人鼻息,惶惶只为挣几口吃食的庶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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