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司马眼里,杀意一闪而逝。
九公子恍如未觉,垂眸看了手中的青花瓷盏,淡声道:“谢娘子以“私笺”,先引谢中郎厌弃赵家,又以“私笺”引那个艳姬重伤赵氏。”
若是谢策厌弃赵家,谢家与衍地赵家的姻亲同盟,便是名存实亡。而引姬人重伤赵氏……,无疑给霍赵两家又埋下隐患。
以一封“私笺”,做出这样的事儿,更何况这封私信,又是仿造……。
“以小九看,这个谢娘子……。”书法惊人也就罢了,心思筹谋竟然慎密到这种地步,王司马抬手抚了长髯,皱眉思忖片刻。片刻之后,不由心思一动,抬睑看了九公子。
“以小九看,倒不如将她接来王家。”平平淡淡说了这句,九公子眸光一转,去看王司马。
两人的眼神儿……,一个犀利了然,一个坦荡从容。
而九公子的坦荡从容里,更有几分势在必得。
王司马没有开口。
“夜色深深,祖父早些歇息罢。”九公子起身揖礼道:“阿九告退。”说了这句,略略向后退了两步,等王司马摆了手,方转身出了屋子。
远处的花田,近处的木桥藤树,皆笼罩在皎皎月色里。而月色下的风……微带了几分草芽的青涩。
九公子沿着碎石小径,悠悠闲闲,一路行去。
“家主,九公子走了。”仆役掩妥房门,便走到案桌儿旁搬碳炉:“家主,仆见过那个谢娘子。”
屋子里酒香四溢,竹篾墙又不隔音。仆役被酒味儿熏得有些头矒,便絮絮叨叨:“老夫人做寿那天,仆曾去紫曦堂。”
前一句是见过谢娘子,后一句便成了紫曦堂。仆役东一榔头西一斧子,王司马不由斜瞪了他:“你到底要说甚,嗯?”
问了这话,抬手去揉额角。
“家主又头痛了罢!再畅快,酒也不可多饮。”
仆役放下碳炉,转而站去王司马身后。揉了片刻,忽然想起来,便又接上话头:“老夫人要责罚伉夫人,旁人吓了一跳,唯谢娘子不惧。嘿嘿!谢娘子胆子颇大。”
老夫人做寿那天,因忙于接待封王内使,王司马便没有去紫曦堂。那天的事儿不知道,他却知道老夫人的脾气。
老夫人一旦性子上来,漫说他……既便封王来了,也不过送上个白眼儿。
王司马来了兴致,斜瞟了身后问:“老夫人是打了她板子,还是罚她下跪?”问了这句,忽然眼睑一眯,恍然想起仆妇说……老夫人送两个小人儿过来,给家主逗逗趣儿。
王司马正恍然出神,仆役己捏着腔调,学了谢姜说话:“老寿星,为了给老寿星过寿,姨母翻墙跌了跤,衣服也破了。这样子,老寿星还罚她么……。”
原本可怜懵懂的话,由个五六旬老翁嘴里吐出来,说不出的怪异滑稽。
王司马忽然想到……老夫人姜氏,所谓的逗趣儿,便是见之欢喜。
木桥右侧的竹屋。
竹帘儿卷着,屋子里没有燃灯。九公子diǎn漆般的眸子望了窗外,仿似有些出神。
“吱呀”一声门响,待反手掩上房门,远山才压下嗓音道:“回公子,仆去看了,老家主与犟叔说话,并无传随护。”
“嗯。”九公子席地而坐。他非是踞坐,而是懶懒倚了竹篾墙,一腿曲膝,另条腿伸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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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杀手锏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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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传仆持过去,就是沒有派人往郚阳。
拇食两指指腹捻了半晌,九公子忽然眸光一转,看了远山问:“郚阳那边有信儿来么?”
额滴个大神!回来半个时辰不到,九公子这句话问了不下五次。郚阳郡踞新都四百余里,就算用千里驹昼夜急赶,最快也要四五天才到。
迢迟上午才传的信儿,主子晚上又问……。
远山挠挠头皮,苦哈哈道:“公子,今儿早上不是才接了信儿么?那个……谢娘子将雪姬送去青石坡。谢大人派人给她修门……。”
吭吭哧哧说了这些,眼见九公子微抿了唇瓣,仿似有些不悦,远山不由往前踏了两步,压了嗓音问:“公子是忧心老家主对她……。”说到这里,竖起手掌,由自家脖颈上一划,咧嘴“嗤!”。
原本这人站在门口,往前踏的这两步,便离九公子前伸的那条腿……极近。
仿佛不经意般勾起脚尖儿,“扑通”一声闷响,九公子慢悠悠蜷了腿,淡声吩咐:“调枢密院所有护侍,疾刻前往郚阳郡。”说了这些,抬手扔了块铜牌。
青铜牌子在地上,“叮叮”跳了几跳。
“公子这是要保谢娘子么?。”
情知刚才一时忘形,惹了主子发恼。远山一咕噜爬起来,也不管衣裳上沾了灰渍,腆着脸凑上去:“嘿嘿!仆不是替公子……嘿嘿。”
远山又是挠头,又是“嘿嘿”傻笑。
九公子眉头一皱。
竹帘儿半卷,远山看不清他的脸色,只听见低醇舒缓的嗓音,悠悠吩咐:“派人去赵府。本公子要知道婚期。”
一旦九公子说话是这种嗓音。便是已拿定了主意,便是不容他人违逆半分。
远山瞬间便神色一肃,躬身揖礼道:“是。仆即刻去办。”嘴里应了喏,这人却站着不动。直等听见九公子低低“嗯?”了一声,方垂首躬背退了出去。
门扇儿开合间,夜风透进来。
屋子里便隐隐有股青涩的草香。还有一种极淡、极淡的花粉香。
香气儿似有似无,九公子凝神嗅了片刻。片刻之后。唇角便漾出抹笑意。
星光稀疏下来,深黯的天幕逐渐变浅、变淡、幻化成了灰白色。
第二日天不亮,王司马便带了仆役随护,乘马车返回内城。走前好似忘了九公子一般。非但没有与他照面,更没有令人传下一个字儿。
按说他走了,这里便数九公子最大。
只是远山发现。往东二三里的花田,往西一二里的树林。再往南那片草坡,九公子可以随意遛达。
若是越出这些地方……,犟叔便会说:“那些地方腌脏,公子还是在里头玩罢。”
话是再委婉客气不过,潜在的意思……再往外走,莫怪老仆下手。
犟叔的身手,六国十三邑高手中,排名前三。
九公子仿似浑不在意,****闷在竹屋里,作画煮酒,一坐就是大半天。主子一付悠哉惬意的模样,远山与梦沉两人,却累的几乎半死。
樵居里没有丫头,犟叔便派两人轮番洗衣做饭。
一恍过去了七天。
这日下午晌。
“公子,郚阳那边有信儿。”
等了七八天,终于等到迢迟传讯,远山顿时松了口气。只是兴奋归兴奋,脸上却装出沉着无比的模样,掏了纸帛道:“迢迟说,谢大娘子出嫁那天,若不是樊地郡守张纪,赵显几要与霍伤拔刀相向。”
因兴奋过了头儿,这人的嗓音有些发紧。
嗓子紧,说出来的话便又尖又细。
“嗯,看来张纪……。”说了半截儿,九公子顿了一瞬。一瞬之后,脸上便带了几分似笑非笑。
九公子两眼看了信纸,嘴里却闲闲问:“近些时日,缺姬人服侍了罢!”
半道上忽然来这一句……远山一时有些发怔。怔了半晌,还是弄不懂这话到底甚么意思。
拿捏不准主子的意思,那就怎么想便怎么说。
打定了主意,远山踮起脚尖儿,凑过去小小声道:“这里丫头没有一个,****都是仆与梦沉两个煮饭食。”说到这里,眼珠转了几转,又点点下颌……意思是,还是赶紧走的好。
九公子似笑非笑,斜眸瞟了这人几眼,便又去看信纸。
纸片上,字迹密密麻麻。远山看不清楚,便压下嗓音问:“公子,先莫说这些,迢迟还说了甚?”
“先前高阳峻派令史,前去青石坡恭贺。昨日,令史已返。走前与霍伤有争执。”说到这里,九公子唇瓣略勾,似笑非笑道:“谢娘子这一招,去了霍伤三大助力。”
眼前樱红的唇瓣一开一合,再映了九公子眸光中笑意浅浅,远山不由向后退了半步。待离案桌远了,方小声问:“公子,咱们不走么?”
“嗯,去寻犟叔来。”九公子起身走到窗前。
长空高阔,漫天的睌霞,几乎浸染了整个天际。
看了半晌,九公子忽然眯了眸子,喃喃自语道:“胭脂么……?”
远山瘪瘪嘴巴,悄声退出屋子。
当日晚间。
王司马回了樵居。
“见过祖父。”九公子恭恭敬敬揖了礼。礼罢,便垂手站在一旁。
这是恭敬,却疏离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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