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易寒心劫 (风紫墨)

就在说话时，秋英那着一盘水果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此时表情颇为奇怪的莫离和格朗两人，还有中间的沉默，她不禁笑道：“你们想什么呢？吃点水果吧。”
莫离回了秋英一个笑容，拿起了一个苹果却递给了格朗道：“还记得上次在镜湖边喝酒吗？上次真是没喝尽兴，这次难得有机会，我们再去那边大醉一场吧？”
格朗道：“你不是说自己不能喝酒吗？”
莫离轻笑道：“是啊，以前是不能喝，因为我答应了一个人以后不再碰酒，可是如今，那个人已经不要我了，我又为何还要记着他的话，听着他的话呢？喝酒嘛，江湖之上有哪个侠客不贪杯呢？”
“可是你……不是说一喝酒就会想起……？”
秋英不禁插言道：“要喝酒吗？那我去准备。”
莫离转头看她笑道：“想喝竹叶青，嫂子喜欢吗？”她不再叫秋英姑娘了，反而叫嫂子，她觉得这样才会更显得和谐，美好。显然秋英也很喜欢这个称呼，她点头道：“喜欢。”说着便一边就往出走去到：“我现在就去镇上买酒去。”格朗伸手不禁拉住了秋英，他叮嘱道：“小心点。”
秋英笑道：“知道啦。”
看着秋英走了出去，莫离接着道：“怎么样？到底要不要去喝一场？”
格朗昂首桀骜一笑道：“有何不可？只是莫丫头你不怕想起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吗？”
莫离轻笑道：“无所谓了，经过这么多的事情了，还有什么能让我更伤心呢？也许喝醉了，晕了，还能放下所有的包袱的大哭一场，然后醒来后又什么都不记得的全给忘了，不是也挺好吗？”
听着莫离的话格朗不禁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他接过苹果站了起来大大的咬了一口，然后才道：“莫丫头，你真的变了。”
莫离笑，她道：“人生难如初见，总会变的。其实格朗你不也变了吗？”
……
当秋英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十分了，她是抱着很多东西回来的，手里不仅有竹叶青，还有一些女孩子常用的胭脂水粉，同时还有两匹布。说是要给莫离和格朗一人做一件新衣服。对了，这些胭脂水粉也是要送给莫离的。这些东西对于普通的女孩子来说是在常见不过了，可是对莫离来说却很是陌生。因为从小跟着师父一起生活，师父自然是不会给她买这些东西的，而且还不允许她擅自下山，又很少跟天亘山的那些师姐师妹们来往，虽然她知道这些，但确实是从来都没有接触过。
这世上是有哪个女孩子不爱美呢？特别是长得漂亮的女孩子更爱美。莫离就是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孩子，她同样也很爱美。可是每一天她却都在江湖飘荡，生死逃亡。哪有时间却像个寻常女孩子一样去画眉，擦粉，画扇一把巧笑嫣然呢？拿起那包装很是漂亮的精巧的盒子，莫离打开闻了闻，确实很香。可是她也只是闻了闻便又重新合上递给了秋英道：“这些东西还是嫂子自己用吧，莫离这粗丫头和这些东西怕是没什么缘分了。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嫂子为了格朗可要好好打扮自己啊。”
秋英害羞的笑了笑，转开话题道：“那你为什么不要呢？莫姑娘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要是打扮起来，一定会更加漂亮的。”
莫离淡淡的摇了摇头笑了，她道：“因为，因为莫离想要打扮给他看的那个人如今已经不再莫离身边了，好看，漂亮又能如何呢？他——却从来都不会喜欢我。”这种感觉，就像是掉入了深深地大海之中，一点一点的沉落下去，绝望而孤独，
师父，你真的从来都没有对我动过一丝丝感情吗？格朗说这世上没有哪个人可以真正的无情，那么你呢？你的心中想得到底是什么？

第一百三十二章 镜湖醉酒

当晚，莫离便和格朗便拿着酒去了镜湖那边，但是秋英并没有跟着去，因为格朗找了个理由把她留在了家里。格朗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是莫离的意见，因为她这次想和格朗所谈的话也许格朗并不想让秋英知道。因为从这两日的相处看来，格朗很珍惜秋英，想让她一直那么单纯傻气，并不想让她懂得这江湖，人心，也不想她为他担心。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镜湖边，莫离抱着酒坛子拍了拍酒封笑着对格朗道：“这酒就单单闻着就已经很香了哦。”
格朗哈哈一笑随意的在镜湖边坐下，半弓曲着腿，手随意搭落在一旁，很是帅气又不羁。他伸手拍了拍一旁对莫离点了下头道：“坐吧。”
莫离笑着也像着他那样坐下去，顺手就打开酒封给格朗和自己各倒了一杯酒笑道：“来来来，先喝一杯。”
格朗笑着就毫不犹豫的接杯饮了下去，然后哈哈大笑道：“莫丫头，你知不知道这个坐姿只有男子才会这样做？”
莫离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果然要不是自己如今还是穿着男装，要是换做女装，的确这个坐姿对于女子来说那就是有些不知羞耻了。不过莫离抬起头之后丝毫不在乎的笑道：“那又怎么？我这样坐谁又能把我怎样？我莫离本来就从不在乎那些所谓的规矩。”
“哈哈哈……这句话倒是有几分以前的样子了。”说着格朗便跟着又给自己和莫离各倒了一杯酒道：“来，干。”
莫离笑道：“干。”说着拿着酒杯就一饮而尽，想将所有的苦涩就这样全部喝下去。就这样一杯接着一杯的下肚，莫离开始一味的自斟自饮大喝了起来，似乎真的是为醉而喝，淡青色的酒渍有些凌乱地散落自她的衣服之上。格朗终于看不下去的伸手挡了莫离一下道：“莫丫头，你喝的太急了。”
莫离哈哈一笑道：“反正就是来大醉一场的，我们俩当然要喝的尽兴啊。”说着便又给自己和格朗又一人倒了一杯酒道：“来，喝啊。”
格朗却没有喝，他不禁说道：“莫丫头，这次见你来，你总是看起来很伤心，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莫离喝酒的手一顿，不过很快就又一饮而尽。她自嘲般的笑道：“我能有什么事呢？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作茧自缚，自己走不出来罢了。”
“你……”格朗刚要继续询问，莫离反而先一步开口截断了他的话道：“借着酒劲，格朗，我想继续白天问你的那个话题，你的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吐出去，莫离接着道： “我不只是好奇，作为朋友我希望能为你打开心结。”
这句话瞬间就让原本还愉快的氛围冷了下去，格兰转开了头道：“这是最后一次，你不要再提这件事情了。”
莫离追问道：“为什么？”
格朗冷哼了一声笑道：“有些事情我想我会一辈子烂到肚子里，永远都不会再提起，永远都不允许任何人提起。”
莫离皱眉道：“如果会让你伤心，那就不如忘了吧。”
格朗冷笑道：“忘了？呵……”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道：“其实，有时候我也希望我能忘掉一些过往，可是那些鲜血一直提醒着我报仇，报仇！”
“格朗？”
“哈哈哈，喝酒喝酒！”他直接拿起了酒壶朝着自己灌了下去。
“格……”莫离看着格朗将酒喝的洒落了一身很想劝阻他，可是偏偏又不知道说什么，格朗的嘶哑声音背后似乎隐藏着让他无比痛苦的事情，他是真的连想起都不愿意。但是这样子他永远都走不出来。她道：“为什么报仇？”
格朗将最后一口酒咽下，然后一把将酒壶扔向了天上，一剑将酒壶劈碎在天空中，然后又一剑就指向了莫离。他道：“我说了，那是最后一次，不要再问了。否则别怪我剑下无情。”
莫离无所畏惧的站了起来，她道：“格朗，我不希望再看着你杀人。”
格朗听着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哈哈哈大笑了起来，他道：“莫离，你真是太天真了，你以为此刻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谁？不是什么江湖豪客翩翩少年，而是一个手上沾满鲜血的麟游阁四护法，是你们口中那杀人不眨眼的邪魔外道，杀人对我闻言就是一种娱乐。”
莫离摇头道：“我不相信，格朗。虽然从来都不知道你的那些过往，但我只是知道我身边的这个格朗是一个很明亮的少年。”
格朗哈哈哈大笑道：“明亮的少年？哈哈哈……那我来告诉你，你眼前的格朗，这个嗓音像是恶心的狗叫一般的人，他的声音就为了永远记着那些羞辱过往，他的声音就是为了提醒他报仇，杀了那些人，杀了那些侮辱了他的母亲，他的姐姐们的畜生，哈哈哈……莫丫头，你知道一个人当时眼睁睁的看着姐姐和母亲被那些人畜生蹂躏是怎样的感觉吗？看着她们在那些人身下痛苦的叫着是怎样的感觉吗？我几乎疯了一般的扑上去尖叫，可是那些人却觉得这很有意思，他们就是要让我看着，但是却又嫌弃我叫的瘆人，便给我服了哑药。就差一点点，我就永远的不能说话了……”
莫离表情有些怔愣，他的姐姐，他的母亲竟然被那些叛贼给……那到底是怎样不堪回首的记忆才会让格朗一提起来就会变得面门狰狞了。莫离颤抖着嘴唇道：“那你的姐姐和母亲最后……”
“最后？没什么最后了，我活着就是为了要报仇，我要报仇。那几个人的样貌我记得清清楚楚，每晚他们都会出现在我的梦中。终于，在我拼命般的训练之下，我成了麟游阁的四护法，我有了能力，我一个一个的找到了他们，你知道我如何对他们的吗？”格朗说这话时脸上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狠厉与痛苦，他道：“呵呵，我把他们一个个全都绑起来，然后当着他们妻儿的面一块一块的割了他们身上的肉，一块一块的拿着喂狗，哈哈哈……真的是很痛快，很痛快……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