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未央快速从里面翻出瓷瓶，倒了一粒药丸刚刚丢进嘴里，轩辕若离的声音猝不及防从身后响起，“你在做什么？”
快要入冬，天气已经很冷，夜未央往外滑出半个身子，被子也因为一番动作支起。
有风钻进被子，冷意袭来，轩辕若离被冻醒。
睁开眼睛就看见夜未央半个身子都探在被子外，手中拿着个瓷瓶往嘴里塞了一粒东西，忍不住出声问。
被声音惊到，虽然被惊，一瞬间就恢复了平静，咽下口中的药丸，正想把瓷瓶放回去。
轩辕若离又说话了，“拿来给我看看。”
顿了顿，夜未央还在犹豫要不要拿给他，轩辕若离已经伸手拿了过去。
看夜未央身子还在外面，又把她拉进被子里。
身子已经一片冰凉，轩辕若离也不介意，把她牢牢搂在怀里，把被子掖好。
等夜未央的身体回温，轩辕若离才开始研究手中的瓷瓶。
看了看，又打开闻了闻，倒出一粒拖在掌心。
虽然轩辕若离不通医理，但是这浓重的药味还是能分辨出来。
抚了抚夜未央的背，轩辕若离诱哄，“乖，告诉我，这药是治什么的？”
夜未央不吭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不想骗轩辕若离，可是又不想他伤心，所以一直没有说，没想到突然被他发现。
还好这次她感知的早，刚有不适就吃了药，等发作的时候药效已经发挥，不至于让她痛苦，也不至于让轩辕若离看见她的痛苦。
没听见夜未央的声音，知道她不想回答。
可是关系到夜未央的身体，轩辕若离不会轻易放弃，“你若不说，我拿着药丸去查，自然也能查到。”
是啊，只要是发生了的事，又哪有查不到的，反正轩辕若离伤心一场是避免不了的。
总要坦白，“我心肺常常疼痛，这药是医治心肺疼痛的，也能缓解疼痛。”
心肺疼痛？难道是因为那时受伤？
“还是因为以前受伤吗？我记得不是好了吗？”
心疼内疚，都是他没能保护好她，才会害她受伤。
若是可以，轩辕若离希望能为夜未央承受所有痛苦，可是上天并不允许。
为什么等夜未央受苦，轩辕若离才明白有多在意？
“不是。”和那次有关，关系却不大，还是因为之后她没能好好照顾身体。
落水，受伤，有了宝宝后又忧思过重，还病了一场。
当然，这些她不会告诉轩辕若离，夜未央不想让轩辕若离知道。
“那你告诉我，这病什么时候才能好？”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
轩辕若离只想知道，他的妻子什么时候才能不受病痛的折磨，能像许多人那样快乐无忧。
头埋在轩辕若离胸前，闷闷的夜未央不想出声。
直等到轩辕若离再次询问，夜未央才不情不愿的回答，语气尽是低落，“若离，我好不了了。”
人的身体都有个极限，如果当初得不到血莲子，她就已经死了。
可是她却得到了，或许命运安排她在那一年死去，但是她没能死，所以后来落水，九死一生。
再后来她给轩辕若离挡剑，然后回到幻月大病一场。
因为她没能死，所以老天一次又一次的惩罚她，让她为偷来的寿命付出代价，经受一次次病痛的折磨。
现在还在继续折磨她，只等着她承受不了时，在折磨中带走她的生命。
“怎么会好不了，不是说这药丸就是用来医治的药吗？”轩辕若离不愿意相信。
从怀中捞出夜未央，脸对着脸，望着夜未央的眼睛，企图找到撒谎的痕迹。
“是好不了了，这药能帮助我延续生命，可是却治不了我，以后这药越吃越多，效果就会越来越微弱，等到再也缓解不了我的痛苦，我再也不能承受疼痛时，我就会死。”
闭着眼睛，夜未央不敢看轩辕若离。
好不容易才在一起，不知道还能陪轩辕若离多久，她就要离开，永远离开。
虽然在天烬他们已经成婚，但是回到幻月国事忙，轩辕若离还不是正式的皇夫，虽然每个人都知道，他会是未来的皇夫。
她欠轩辕若离一个册封大典，等到事情落实，她会补上。
反正他们现在一直在一起，只要在一起就好，该有的总会有，她不会让她留下任何遗憾。
虽然不能陪轩辕若离到老，就是夜未央此生最大的遗憾。
眼角的泪痕被一只手抹去，夜未央睁开眼，看着轩辕若离眼神坚定，“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努力陪你很久很久。”
她一定能忍受得了那些疼痛，为了轩辕若离，她也要忍。
轩辕若离把她抱进怀中，就算看她痛苦，轩辕若离也不想看她离开啊！
“未央，廖太医医术很高明，我写信让青青派廖太医来。”
随意披了件衣服，轩辕若离走到桌边研磨，提笔。
没用的，没用的！在心里哭，夜未央没有阻拦轩辕若离，因为不愿打破他的希望。
第一百二十章:分别
轩辕若离的信中并没有细说，柳青青不明所以，看见轩辕若离信中催的急切，很快安排了廖太医过来。
并且为了保证廖太医能快些到达幻月国，还安排了侍卫护送。
果然如夜未央所说，这病并没有医治的可能，而夜未央手中的药，已经是极为难得的好药。
早就知道夜未央有贵人相助，要不然当初在秋猎山受伤，她不可能有机会康复。
如今病成这样，夜未央手中也只得到这样一瓶药，可见当时救她的人也已经没了办法。
但是廖太医也不会轻言放弃，在夜未央活着的时候，他会尽量想办法治好她。
只是最后能不能治好，廖太医叹气，这么一个不错的姑娘，怎么如此多灾多难。
来到幻月国的意外收获，就是廖太医看见了上官瑾言，看着那与白墨七分相似的脸，暗暗称奇。
又发现上官瑾言与夜轻瑜天天形影不离，就算是住处，也是和夜轻瑜一起住在未央宫的。
捋了捋胡子，廖太医笑，这两个孩子，将来感情的路上必定不会吃苦。
只是上官瑾言的身体，廖太医唤上官瑾言。
上官瑾言拉着夜轻瑜的手，两个人站在夜未央的身边，听见喊声，两个孩子纷纷转头看夜未央。
夜未央笑了笑，“爷爷喊你，你便过去吧。”
站到廖太医面前，廖太医伸手，“孩子，爷爷给你把把脉如何？”
听见把脉，上官瑾言直觉把手往后面一缩，却在看见跟来的夜轻瑜时，又把手伸出去。
这样的细节，夜轻瑜年幼没注意到，却落入了廖太医的眼里。
果然，常年被病痛折磨的孩子会更容易长大吗？小小年纪都已经学会顾虑身边人的感受。
其实上官瑾言，说明白，也不明白。
从有记忆以来，他就在不断的喝药，喝着各种药。
喝了一种药，一段时间后就会重新诊脉，然后就会换另外一种药。
有时候换的药，比之前还要苦。
上官瑾言不想喝，不喜欢喝，小小的孩子还接受不了满口的苦涩。
为了抗拒那些药，上官瑾言哭，不停的哭。
可是后来，他还是会被老怪他们灌进那些药。
抵抗不了，而且每次哭的时候，夜轻瑜也会跟着哭。
那时候上官瑾言不明白，痛苦的是他，夜轻瑜为什么会哭。
夜轻瑜为什么会哭，老怪他们也不明白，可能孩子都是这样，听见有人哭也会受到感染，也会跟着一起哭。
也可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同伴哭，夜轻瑜心里难受也跟着哭。
渐渐的，上官瑾言发现，那些苦涩的药喝下后，身体的痛苦就会减少许多。
而且上官瑾言也发现了，他抵抗喝药，大哭的时候，夜轻瑜也会哭。
可是上官瑾言不想让夜轻瑜哭。
夜轻瑜不明白为什么上官瑾言总是需要把脉，也不明白把脉代表了什么。
只知道老怪他们一直这么做，而且老怪他们对她和上官瑾言很好。
于是相信他们不会伤害上官瑾言，做这些是对他好。
而且从小看到大，给上官瑾言把脉已经看到习惯。
廖太医凝神，夜未央看他收回手，对两个孩子招了招手。
问廖太医，“言儿的脉象如何？”
这孩子从小受了不少苦，这种身体，廖太医看了口气，“这孩子，只能仔细喝药调养着。”
虽然有些失落，但是早就做好接受这种后果的准备。
夜未央叹息，“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当初晓晓怀着他的时候，受了不少苦，如今这孩子还在，已经是上天垂怜了。”
那时候的上官晓晓，了无生机，如果不是因为上官瑾言，她对生命如何选择还不一定。
因为小时候和老怪他们一起生活，男人照顾孩子必然有所不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