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奚若脸色登时飞红一片,她邀洛瑾萱来赏牡丹本是想要投其所好,实则自己并不是太过了解,被这玲珑剔透的皇后娘娘一一指出错来,脸上自然讪讪的有些挂不住,赔笑道:“牡丹别名洛阳花,乃是生在娘娘的故乡,臣妾所知实在有限,叫娘娘笑话了。”
洛瑾萱摇头笑道:“我知表妹最爱是桃花,十四岁就凭着自己的智慧制出天下闻名的水露桃花胭脂,眼下王朝之内甚是风行,不知多少人在称赞表妹,我也对你很佩服。”
李奚若颜色稍霁,又上前握住她的手,笑道:“娘娘,我们到那边去吧!”
花园西南角引了一道泉水,旁边山石林立,又在石阶凉台上砌了一个消暑的八角凉亭。
李奚若低声道:“娘娘,我们到上面坐一会儿,臣妾好跟你说说心里话。”
洛瑾萱也不知她想要说什么,就点头答允。
李奚若又回头对跟随的宫娥道:“上面地方太小,你们都在这里候着吧!”
清容眼眸一抬,见洛瑾萱对她点了点头,便也随着众人侍立于亭下。
那石阶共有二十多道,二人并肩走上去,到了高处,李奚若忽然抓住洛瑾萱的手臂,低声道:“娘娘不要怪我,我是逼不得已!”说罢突然惊叫一声,腿一弯,仰面从石阶上滚落下去。
洛瑾萱惊诧之间尚不知发生了何事,霍然回首,山下已乱作一团,十几名宫娥围上来,将李奚若扶起。
李奚若坐在地上,满脸痛楚之色,身下血流一片。
洛瑾萱大惊,慌忙跑下来,还不曾开口却见李奚若丝发凌乱,一脸痛楚与悲愤之色瞪着她,“皇后娘娘,你……你……”话未说完,头一仰,昏厥过去。
洛瑾萱眸色闪灼,一霎间脑中闪出了极坏的猜测,吓得面如土色不觉朝后退了一步。
清容对乱成一团的侍女叫道:“还不快去叫人,把贵嫔娘娘送回冰泉宫去!”
仓皇间已有内侍抬了软轿而来,手忙脚乱把李奚若抬上去,清容对站在一旁发怔的洛瑾萱道:“娘娘,你最好也一起去!”
洛瑾萱慌忙摇头解释道:“我没有推她,是她自己跟我说了句奇奇怪怪的话,然后就摔下去了……”
清容道:“若李贵嫔一口咬定是娘娘推她,我们所有的人都在下面,可没人能给娘娘作证!”见她脸色刹那间泛白,握紧她的手安慰道:“此事必然会惊动太后,娘娘先去冰泉宫,奴婢去请皇上,皇上一定会相信娘娘的!”
洛瑾萱眼下六神无主,只得听从了她的建议,跟着软轿匆匆而去。
没多久太后便已横眉怒目而来,太医慌忙从里面滚出来,叩首道:“太后娘娘,皇子……皇子……保不住了!”
太后一道怒目扫向洛瑾萱,疾言厉色道:“来人,把皇后给我绑了!”
洛瑾萱惊恐地看着她,一个辩解的字眼也说不出来就被人套了绳索押着跪在地上。
太后在榻上坐好,又冷冷地吩咐侍婢,“去请皇上来!”
一冰泉宫婢女上前道:“回禀太后娘娘,皇上此刻正在后院的冰泉边,奴婢这就去请!”
洛瑾萱心下又惊又怕,此刻太后俨然已经认定她是害李奚若流产的罪人,甚至连一句辩解之语也不让她讲,丈夫来了自己又该怎么向他解释?
不多时宫人便已返回,李允一声通报,萧城璧闪进门来,“母后!”来不及行礼,瞧见妻子被绑着跪在地上,脸色登时一变。
不待他说话,太后手一扬,将一张雪白信笺扔到洛瑾萱面前,冷冷道:“皇后,你就当着皇上的面,把这封信一个字一个字念出来!”
洛瑾萱一头雾水,抬头看了一眼,太后朱唇轻动,厉声道:“念!”
洛瑾萱大骇,浑身一颤,低首看见信上的内容更是吓的心魂一震:
“瑾萱吾女:父在东都,一切安好,近闻建康宫中事,甚感忧虑。皇上新纳李氏,虽不及女儿盛宠,然则皇嗣之争,关乎帝位。父知汝心慈,可大业落于己身,女儿务必听从为父之言,若李氏得孕,必除之以绝后患!”
眼底白衣蟠龙纹的衣角一飘,萧城璧竟然无声无息走过来,俯身捡起信笺看了看。
洛瑾萱仰头看着他,见他脸色一点点变的冰冷,冷的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稍时,只听萧城璧冷漠道:“确实是洛阳侯的亲笔!”
洛瑾萱疾摇头,“不……不是的……父亲……父亲从来没有写过这样的信给我……”
太后冷冷道:“这封信是昨天送进宫里来的,碰巧本宫又将它从珠儿手里拿过来,皇后,你父女二人狼子野心,现在还有何话可说?”
洛瑾萱只觉脑中混乱一片,又痛又懵,喃喃道:“父亲的家书向来只报平安,话几句家常,怎会突然寄了这样的信来?”
太后怒而拍案,“奚若肚子里的孩子被你所害,你居然到现在还在狡辩,以为皇上宠你,本宫就拿你无可奈何么?”
洛瑾萱摇头,眼泪“簌簌”而落,仓皇间转眸望向丈夫,解释道:“不是的,我根本没有推她,是她自己摔下去的!”萧城璧看了她一会儿,俯下身替她拭泪,“风雨如晦,与君相随!你若不愿,又何必骗我?”言罢起身将信笺飞甩,拂袖而去。
他竟不相信自己么?
洛瑾萱心间一窒,急起身追着他,“城璧……城璧……”
曲桥长廊上,侍婢将御手采摘的冰莲花放在托盘里端过来,见得龙颜大怒,慌忙垂首颤声道:“皇上……”
新采摘下来的冰莲花嫣红柔美,不可方物,萧城璧压制着怒气盯着看了一会儿,霍然扬手将其连同托盘一齐打落水中,厉声道:“从今往后,再没有人配得到朕的冰莲花!”
洛瑾萱不觉向后退了一步,登时僵立不动,抖动的花唇中再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为什么她连解释的机会也没有?为什么他会认定自己骗他?清容说他会相信自己的,可眼下还有谁会相信她?
李奚若挣扎着从寝室里面跑出来,跪在太后面前失声痛哭,“皇姑母,侄女……侄女好冤枉——”
太后抚了抚她的头,走上前来,洛瑾萱尚不曾转会神思,“啪”的一声,面上已重重挨了一巴掌。
☆、霜华
清秋节,月如霜。
霜华亭里,各样的糕点果品摆了满满一桌,月影明澈,四下亮如白昼。
寂寂夜色里,珠儿哭闹不止,任洛瑾萱将她抱在怀里如何哄也哄不好,小皇子大了几岁,虽不曾哭闹,表情俨然也很难过。
“母后骗人,你说父皇中秋节就会来看珠儿,可是这么晚他都没有来。父皇,我要父皇——”
洛瑾萱秀眉紧蹙,强忍着眼泪哄女儿道:“父皇现在还在曦澜宫里陪你皇祖母,可能要很晚才过来,珠儿听话,你快睡吧,你再哭,母后就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不!我要父皇!”小公主依旧大声哭闹着,完全不曾察觉母亲的眼泪已经打湿了衣襟,“父皇好久都没有来看珠儿了,他是不是不要珠儿了?”
洛瑾萱打了一个激灵,只觉全身冰冷,如坠冰窟。
自从萧城璧将她禁足以来,母子三人已经四个多月不曾见过他,不止自己伤心痛苦,竟连孩儿也这般难过。
小皇子原本一直沉默不语,现在也忍不住问道:“母后,父皇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们了?有几次在路上碰见他,他转头就走,我追在后面叫他也不理……”虽然是个男孩子,也毕竟只有八·九岁,被父亲这么对待,自然也难过的要命,好几次站在路边就哭起来,今日中秋佳节,依旧不见父亲的影子,小小的心思里,想法却无比复杂,强自隐忍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伏在桌上大声哭起来。
洛瑾萱见儿子也如此,心间一窒,一时连气也喘不过来,眼泪“啪啪”直落。
清容见她实在支撑不下,回头命人唤了乳娘来,将皇子和公子带回寝宫里休息,珠儿嘶声大哭,洛瑾萱心疼不已,全身却又麻又软,伸手摸摸她的脸,很快无力地垂下。
两个孩儿被抱走后,洛瑾萱双腿一软,几乎摔倒在地,被清容用力扶住,“娘娘……娘娘……”
洛瑾萱泪眼模糊,花唇抖动,半晌颤声道:“城璧他为何如此?就算他怪我怨我,也不该连孩儿也不理不顾,麟儿才九岁,珠儿还不到五岁,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他们?”
清容心下也替她难过,劝慰道:“皇上这么做,也是因为不舍!他不禁舍不下皇子和公主,更舍不下娘娘!”
洛瑾萱微一动容,两个孩儿的啼哭声渐远,天上的皎月突然被乌云所遮,天光登时黯淡下来,连人的心也瞬息冷寂,她摇了摇头道:“你不要再安慰我了,当初在冰泉宫里,你说他一定会相信我,可是他没有,连我的解释也不肯听,如今也分明是在舍我。还有麟儿和珠儿,是我连累他们,失去了父亲的宠爱,看见他们哭成那个样子,我真愿自己死了才好,这样或许城璧的气就消了,还会像以前一样疼爱他们……”
清容吓了一跳,惊声道:“娘娘说什么傻话!皇子公主纵然小,失去父亲的宠爱不打紧,没有娘才叫可怜!更何况皇上他爱娘娘如斯,娘娘就真舍得离了他去吗?”瞥见洛瑾萱面上疑惑的表情,不觉柔声道:“那天皇上在冰泉宫里落的眼泪,娘娘看不到,清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那是怎样一种心痛,一种爱怜,一种纠结,清容说不出,只知道看见他红着眼睛那一刻,自己的眼泪也跟着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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