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长安脸色都没变一下,弯腰行礼,“是,奴才这就去办。”
第二日,阖宫上下都知道了一个消息,内廷府司正大人汪英犯了事儿,酒后失德欲强行逼迫一名宫女同房,结果那名宫女反抗不得,一头撞了墙。亏得被人发现了,这才堪堪救回一条命,只是出气多入气少,不知道能不能撑下来。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听闻皇上大怒,立即就罢了汪英的职位,按照一贯行事,命副手甘阔接管了司正一职。
司正司。
甘阔四方面孔,肤色微黑,一张脸总是带着浅浅的笑,此时看着头上包着白布渗出血迹的宫女,笑米米的说道:“这件事情你做的很好,你放心,本官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今岁宫人出宫之时,你的名字会在花名册上。”
那宫女面色苍白,嘴角带着大大的笑容,似是长长地舒了口气,开口说道:“多谢大人。”
“谢就不必了,今日往后你先在司正司当职,若无事轻易不要出去招人耳目。”甘阔低声嘱咐,那汪英不是个善茬,若是想明白了自己被设计了,这宫女的性命只怕难保。
“大人不必担心,汪大人的确对奴婢心存不轨,只是奴婢一向言行谨慎没有被他抓到机会。昨日,奴婢不过是顺水推舟,只盼着大人能说话算数就好。”
甘阔看着这宫人姣好的面庞,轻轻颔首,“如此,更好。”汪英好色,他便利用他这一点将他拉了下来。这宫女已经到了年岁出宫,但是汪英一直卡着她,她没办法就求到了他的头上,两人这才做了笔交易,没想到这宫女倒也是个心有成算的,知道给自己善后,如此省心,那就更好了。
待甘阔走后,那宫女抬头仰望着帐顶,苍白的面容上泛着几分青色。汪英那老不羞,家里老婆妾室一堆,还想让她给他做妾,他都这般年纪足以当她爹了,她怎么会甘心委身。天不绝她,遇上了甘大人,只要好好的等到出宫就好了,长长的叹了口气,这才闭上眼睛睡去。家乡里,爹娘弟弟都在盼着她回乡,她要好好地活着回去,上回她娘来信还说,隔壁的小武哥还在等着她……
汪英为人一向圆滑,很少被人抓到把柄,没想到一时酒后失控,这才酿了大错。贬了职,回家待用,纵然心中懊恼,此时也只能静待时机重新起复。甘阔作为副手跟了汪英五六年,是个说话都带着笑的人,常常与人为善,风评十分良好。此次走了大运一下子转正,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他。鉴于皇上一贯有这个习惯,上司犯错拿下,副手顶上的嗜好,因此这宫里的副职也变得十分火热起来。正因为如此,正副手之间的关系也变得十分的微妙,从以前的坑瀣一气狼狈为歼,到互相防范各自为营,硬生生的将内廷府的格局变成了另一种局面。
别人只当皇帝是为了省事儿,这才副职顶正职,但是姒锦却知道事情绝对不是这样的。以萧祁的心机,只怕这些副手他已经培养很多年了,早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安插、进自己想要他们带着的地方。因为之前这些人入职的时候官位低微毫不起眼,是一步一步的熬资历拼功劳政绩走上来的,所以也没有人有丝毫的怀疑。
就比如这甘阔,他在司正司呆了五六年了,之前只是一个杂役,但是因为得了汪英的赏识,这些年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副职的位置上。听闻汪英被罢官后,甘阔顶了他的职位,还特意去他府上拜访,两人还相谈甚欢,夜半才归家,也成为一个美谈。姒锦之前也不敢确认这甘阔是萧祁的人,但是他一上来还是主理她被砸伤一案,且手段跟汪英大不相同。汪英看着行事雷厉风行,丝毫不留情面,但是他外方内圆,很是狡诈,只为自己谋利。甘阔却是完全不同,瞧着笑如米勒,观之可亲,但是做起事来手起刀落,果敢勇毅,毫不拖泥带水。凡,求情者一律拒之门外。凡,案宗有不解模糊之处,一律重审丝毫不放。
司正换了人,姒锦被砸伤一事重审,一时间宫里头又风声鹤唳。皇后选了甘阔,不知道说了什么,甘阔居然毫不妥协,差点被皇后打了,却还是梗着脖子走出了凤寰宫。
一时间,关于新上任的司正大人是个一根筋的传言越来越盛。甚至于有人戏言,难怪汪英这么重用他,用这么个傻的可不是就凸现出他英明神武了吗?
因为此事将皇后给气到了,姒锦及笄礼的事情凤寰宫再也没有消息传来,姒锦总算是松了口气。她当初给萧祁递信,就是因为不好当着皇后的面直接拒绝及笄宴,好心当狗肺,皇后当然会生气。拐着弯的让萧祁帮忙,她也想着他会用什么手段跟皇后交涉,没想到人家压根就没有跟皇后正面交锋,拐了弯将不办正事的汪英拿下,只用一个甘阔横冲直撞,就让皇后气了个倒仰,那里还顾得上她。
不过,皇后这么忌讳真相,难道说自己被砸伤一事有皇后的手笔?
姒锦不相信,毕竟她是皇后一手捧起来给贵妃打擂台的,自己又“听话”又“乖巧”,从不“忤逆”皇后之言,皇后不会这么早就想弃了她这个棋子。但是皇后明显护着那动手的人,想来这个人一定对皇后有利用价值,到底是谁呢?
皇后之所以大办及笄宴,怕是就是想要个自己一个安慰吧?
可惜她不要。
傍晚时萧祁过来,姒锦十分殷勤的端茶递水,捶背捏肩,人家为自己解了围,她总得表示表示不是吗?
萧祁看着姒锦忙前忙后忍不住一笑,拉着她坐下,“别忙了,休息会儿。”
姒锦挨着萧祁坐下,歪着歪着就靠近他怀里,就这么靠着,她都觉得跟吃了蜜一样。
哎,真是没救了。
“心情就这么好?”萧祁点点姒锦的眉头问道,看着她开心,自己的唇角也忍不住的扬了起来。
“开心啊,自然是开心的。”姒锦就道,“皇后娘娘待我好,我心里都知道,只是我实在是不想大出风头,况且不过是及笄罢了,我不过一个婉仪,哪里能大操大办,有没有功劳傍身,难免底气不足。被人背后说嘴也是无力反驳,何必招人嫉恨。皇后娘娘想要给我做脸我心里十分感激,只是……我怕当不起。”
萧祁握着姒锦的手,一下一下抚着她的手背,她这话说的太实在了,他竟无法反驳。良久,哂然一笑,“也就你敢在我面前这样说。”这么公然的在他面前讲,怕被别的宫妃暗害,这胆子越来越大了。
姒锦抿唇一笑,“因为我不想骗你啊。”
萧祁一怔,低头看着姒锦,只见她眉眼弯弯,唇角勾起,又听她说道:“你用心待我,我怎能谎言欺之,我又不似没心没肺的人。”
“倒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萧祁虽这般说,脸上的神色却十分的柔和。
姒锦抬起头笑看着他,促狭道:“不许我脸上贴金,你是要罚我么?”
-本章完结-
☆、第一百零四章 :杀人凶手
姒锦仰头望着他,知道他是开心的,也就不再多话,就这样靠着他。听着彼此的心跳,闻着彼此的呼吸,一句话也不说,静谧的空气里泛着甜甜的味道,心里万分的慰贴,惬意。
姒锦下意识的抚着心跳,默默的数了数,据心跳的次数推算,她好像真的越来越喜欢他了。
萧祁靠着软枕,怀里抱着姒锦,这样的气氛下一句话也不想说。好像一开口,就打破了这令人愉悦的一刻,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两个人呆在一块,一句话也不说,却感觉更亲近了。
“咱们这是不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萧祁闻言心口猛地一跳,低头看着姒锦,就见她的眼睛跟一双钩子似的,都能吐出丝来紧紧的缠着自己。泛红的面颊,亮晶晶火热的眸子,让他的心跳也跟着一下一下的加速起来。
什么叫做目光如钩?
萧祁这会儿总算是明白了。
姒锦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不等回过神来,萧祁的唇舌就压了下来,急切中带着狂野的肆虐,将她整个人死死地压在身、下……
管长安面无表情的关上大殿的门,他发现最近皇上越来越不忌讳了,虽说是傍晚了,但是也还没黑不是么?就不能等到晚膳之后再寻欢,可怜他单身狗一个,被人甩了一脸的恩爱啊。
哎!
旁边云裳同样神色尴尬的守在殿外,看着管公公那模样,装的一本正经的,若不是知道他的本性还真能唬人。不过,皇上也太急了点,眼看着就用晚膳了,就不能等等?亏的颐和轩门禁森严,不然要是传出去,主子难免会背上一个狐媚惑主、白日宣、淫的罪名。
哎!
花容悄悄地走过来,手里了提着一个大铜壶,看着云裳守在门外,顿时脚步一顿。得,怎么提来的怎么提回去吧,估摸着这一时半会的也用不上。提着大铜壶,花容又笑米米地回了茶水间。将铜壶蹲在不灰木的炉子上,又添了一大瓢水,坐在旁边的马扎上,拿起绣了一半的帕子穿针引线。
金织玉绣瞧着花容又回来了,两人也不敢多嘴,一个继续熨衣裳,一个继续熏衣裳,各忙各的,屋子里静谧无声。旁边绣房里的小宫人也没发出一丝声响,只偶尔有人过来倒点水过去,冲茶提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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