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祁一双黑眸落在姒锦的面上,望着她,只见她说了这句便没有别的话了,微微有些失望涌上心头。管长安抱着狐裘大氅过来给他披上,萧祁只得抬脚走了出去,却是还要上朝。
姒锦送了萧祁出去,回来的时候心里还在思量,方才萧祁看着她的眼神怎么有些奇怪,就好像是在等着什么似的,自己也没疏漏什么啊?
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姒锦就坐在铜镜前开始梳妆,今儿个要去凤寰宫请安。自从入了冬,皇后娘娘体恤贵妃娘娘跟钱才人有孕,这请安的日子也变成三日一回。贵妃是个把肚子里的孩子看的比自己还重要的人,请安这回事儿自打查出身孕便没做过。皇后扯上贵妃,其实心里不过是变着法的护着钱才人而已。
大家心知肚明,只是没人敢说出口而已。
用过早膳,姒锦便到了凤寰宫,凤寰宫里依旧热闹非凡,暖融融的宫殿里欢声笑语,越发衬得漫天的白雪冰冷无情。
姒锦得了皇后的庇护,如今又得封熙嫔,纵然众人眼红嫉妒,此时当着皇后的面也是不敢说什么过分的话,顶多暗中讽刺一二。姒锦也不是那薄脸皮的,假装听不出来,还顶着一张如花笑靥,傻乎乎的样子,真是一朵带着露珠的绿茶花。
姒锦心里惆怅的叹口气,万万想不到,这辈子重活一回,还能有如此机会,让她尝尝被现代人万分鄙夷的绿茶是何种滋味。遥想当初,她可是万分瞧不起这般做派的人,现如今却是要做如此伪装,真真是人生如戏啊。
皇后瞧着熙嫔被梅妃跟曲妃打趣,又看着她半垂着头一脸无措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顿觉舒心,笑着说道:“好了,好了,熙嫔年纪尚小,面皮也薄,你们就不要打趣她了。”
梅妃这几年都是靠着皇后,一张脸俏丽带着几分英气,捏着帕子就道:“娘娘这般偏心熙嫔妹妹,臣妾可是要吃醋了。”
听着梅妃似假还真的话语,熙嫔连忙带着几分局促的面容说道:“皇后娘娘待诸位姐妹都是一般好的。”
梅妃一愣,对面的曲妃捂着唇轻笑出声,那一双如碧水含春的眸子越发的婉转流连落在熙嫔的身上,徐徐说道:“熙嫔妹妹真是个有趣的人,难怪皇上这般喜爱妹妹呢。”
姒锦恍若不知道曲妃这话是何意思,一脸懵逼的表情顿时取悦了大家,大殿中笑声不断,姒锦心里暗叹,特么的绿茶这职业也真不好干啊。
待到皇后终于说乏了让大家退下,特意安排了暖轿送怀有身孕的钱才人回镜月轩,大家的注意力才从姒锦的身上又转移到了钱才人的身上。钱才人脸色带着几分苍白,越发小心翼翼的连句话都不敢大声讲了。
出了凤寰宫,云裳连忙给姒锦披上连帽大氅,扶着她一路往颐和轩走。
姒锦走了十几步,听着身后若有若无的笑声,不用回头也知道大家在说什么。不是讲自己傻乎乎的懵逼模样,便是议论有孕的钱才人,这宫里人,自己过得不好,瞧着那过得好的,便万分的不舒心。
此时此刻,姒锦知道皇后护着与不护着,差别到底是很大的。
一路怀着心思回了颐和轩,不想一脚踏进去,却看到了下朝回来的萧祁坐在屋子里。姒锦面上立时就带了笑容,笑盈盈的等着云裳给她去了大氅,就上前行礼。才蹲下去还没张嘴,就被萧祁一把扶了起来,拉着她的手让她在他身边坐了,就听他爽朗的笑道:“你猜朕给你带了什么?”
姒锦还没从萧祁下了朝就过来的意外中缓过神来,就听到居然还有礼物送给自己,这可真有些意外。
自打姒锦翻身之后,萧祁赏下东西足足记了厚厚的一册子,但是每回都是管长安带着人来,从无萧祁亲自送来的时候,所以姒锦的惊讶也就合情合理了。
瞧着姒锦这般模样,萧祁越发的开心,伸出一个拳头来紧紧攥着,就这么杵在姒锦眼前。
姒锦先抬头看了萧祁一眼,脑子里却是极快的转动。今儿早上走的时候萧祁还一脸担忧雪大成灾的模样,怎么早朝回来就这般开心。要么是这次并未形成雪灾令人舒心,要么就是朝堂上有大喜事。
姒锦心里转的快,面上却是不敢轻易显出来,只望着萧祁,轻轻摇着他的衣袖娇娇糯糯的问道:“陛下又来打趣我,我可猜不出是什么,就给臣妾看看吧。”
萧祁心情的确很好,也没继续为难姒锦,伸开掌心。
姒锦低头望去却是悠悠一愣,面上的笑容带着几分僵硬,只见萧祁白希宽厚的掌心里,静静地躺着一对葫芦形石榴石的坠子。心里就那么措不及防的一疼,原主的记忆如潮水般袭上心头。
“这是臣妾以前闺中时戴过的首饰,怎么……在陛下这里?”
“开不开心?”
听着萧祁答非所问,姒锦说不上开心不开心,但是这会儿也知道在他面前做出一副极开心的模样来,就轻轻颔首。伸出洁白的手指从他的掌心拿过,放在眼前细细打量,这坠子是原主的哥哥送给自家妹妹的。
“开心。”姒锦轻声说道,小脑袋靠在萧祁的肩膀上,低声呢喃,“谢谢皇上。”
萧祁将姒锦拥进怀中,就道:“这是你父亲托朕给你带进来的。”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就有几分郁闷的说道:“因着你几次三番不肯见家人,你家里想你得很,就送了这个进来。”
姒锦眼眶就红了,来到这里,一直觉得自己孤家寡人一个,孤零零的在这宫里头踏着刀尖度日,今儿个忽然就得了这个,才真真切切的感觉到,这个世上还是有牵挂自己的人的。
“臣妾对不住父母兄长,知道他们挂着我,可……”姒锦说不下去了,她能说什么呢?怎么说都是错。
萧祁瞧着姒锦眼眶里的泪珠一颗颗的滚下来,拿出自己的帕子给他擦了擦,“瞧着你父兄都是一副好脾气的模样,怎么偏偏你这么倔。”言毕,还重重的叹了口气。
姒锦咂摸这萧祁这话,不像是试探她,倒是心中所想嗟叹一般,她就顺着他的话意说道:“臣妾自然想念家人,只是不忍不愿给他们添麻烦,也不愿给陛下添麻烦。总有一日,妾立于皇上身侧,会心想事成的。”
萧祁闻言心头一紧,握着姒锦的手一顿,低头看着她,从不知她竟是对自己这般有信心。
连他自己,都未必这样有自信。先帝留给他这么一个烂摊子,登基数年,艰难前行,每走一步,呕心沥血。夜半之时,辗转难眠,他也曾想过,若撑不下去,便随他们去吧。
铁打的门阀,流水的皇族,历来如此。
只是他不甘心。
“你还未及笄,想来还未取小字。”
“闺中女儿及笄方由家中长辈亦或恩师取字,臣妾年十三便入了宫,蒙陛下不弃侍奉与侧,想来家人便无机会为臣妾取字。”姒锦说到这里妙目婉转,一双眼睛盯着萧祁,扯着他的衣袖轻轻摇晃,“陛下便赏了臣妾这个恩典吧。”
萧祁垂头对上姒锦的眸子,一字一字的说道:“朕之前想着由你父亲替你取了字送进宫来。”
姒锦做不依不饶之状,“民间有俗语,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猴子满山走。既是入了宫,臣妾便是皇上的人了,这样的事情合该皇上费心才是,怎好偷懒推给我家人?”
萧祁顿时就笑了,“你倒是惯会混赖。”
姒锦掩袖而笑,得意不已。
“你这性子天真烂漫,遇事又有几分刚强,纵有几分聪慧,然深宫之中……”萧祁顿了顿压下话尾,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滑过姒锦如画的眉峰,“你既求了朕赐字,朕唯愿你平安如意,一世安乐,便唤作‘轻言’吧。望你今后能慎言谨行,朕……不在你身边时,遇事不可冲动,说话常常三思,为自己留三分余地。”
姒锦这次是真真切切的愣住了,萧祁的语气柔和轻缓,望着自己的目光清澈明亮,滑过眉心的手指就好似烧的滚红的烙铁,‘轻言’二字,随着这手指,似是一下子烙在了她的心头上。
不管萧祁是何种样人,此时此刻,他却是真心真意为自己祈福的。
“皇上……”姒锦整个人都有些拘束起来,她知道她此时应当欢天喜地的谢恩,让萧祁知道自己对于这个字是多么的喜欢。可是,这一刻,她忽然不想在他面前伪装那些‘天真烂漫’的小女儿之举了。
太糟蹋此时他的一腔心意。
萧祁瞧着姒锦的眼眶似乎比方才还要红,一时也没想明白怎么就要哭了。得了他赏的字,不是该欢欢喜喜的吗?
“怎么了?”萧祁略有些不安的瞧着姒锦,好端端的不开心,怎么还哭上了?
姒锦也不知道自己这一刻是怎么了,就跟入了魔一样,眼泪自己耐不住的滚了出来。听着萧祁的问话,忙捏了帕子拭去泪珠,一叠声的说道:“臣妾是太惊喜了,这眼泪也出来裹乱。”
萧祁就笑了,竟是欢喜的傻了般,也就她这么单纯的人能这般了。
“迁丁一事,已经正式任命你爹爹接任,你家从此可就要不太平了,你……怨朕么?”萧祁想着今儿个早朝上吵成一团的大臣们,赈灾银一案因着贵妃有孕,那谢桓也做那墙头草的事情让他有火发不出。开恩科一事又吵成一团,他趁机将迁丁一事定了下来,倒是那苏兴禹痛痛快快的接了下来。
相似小说推荐
-
我家夫君太凶残 (苏行乐) -2016-08-04完结宝盈自从嫁给人见人怕的雍王爷后,每天都过得战战兢兢,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惹他生气了被赶出府。...
-
公主,将军来了 (欧阳似青) 晋江非V高积分2016-8-6完结燿有个不学无术的华阳公主。只要一出府便会吓退百万雄兵……这不&m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