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闻言面上带上几分笑,“就算是这次事不成也没关系,钱才人好好地,贵妃的肚子就好好的,若是钱才人不好了,贵妃……”
童姑姑浑身一颤,额头上隐隐有冷汗沁出,“是。”
缓缓退出大殿,童姑姑仰头看着天空,只觉得这阳光刺目,冷汗频出。颐和轩那边的事情她已然察觉出有些不对劲,但是说给皇后娘娘听,娘娘却不怎么在意。所有的心神全都落在了钱才人身上,心里叹口气,只盼着熙嫔是个知恩图报的人,看在娘娘举荐扶持她的份上,将来不要忘恩负义才好。
外头的事情姒锦一概不知,回道颐和轩之后,脑海里全都是李昭仪跟锦婕妤的影子。李昭仪的神色倒是在意料中内,她素来以贵妃为先,贵妃说什么就是什么。倒是锦婕妤……姒锦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上回锦婕妤看到她时还趾高气昂,两人结怨之后再次相见,她能这么平静,反而让她惴惴。
思来想去,她进入这后宫也才不足一年,在漪澜轩还住了数月,对这后宫里的情形实在是没有机会摸透。比容貌她或许有一二分的优势,但是论家世、论人脉她都差了远了。
“主子。”云裳轻手轻脚走进来,立在姒锦身边弯腰轻声开口。
姒锦收回自己的心思,抬头看着她,“何事?”
“管公公传过话来,皇上在崇明殿用午膳。”
姒锦闻言想起昨晚的事情,心里松了一大口气,面上却不能现出来,矜持的点点头,“知道了,既然这样,你跟陈德安说去通知膳房,午膳简单点就成了。”
“是。”云裳就去传话了。
这么一打岔,姒锦就不去想李昭仪跟锦婕妤的事情了,反正现在想什么也是白搭,车到山前必有路,等她们出招以后再说吧。眼前要紧的是,她实在是想不起来,昨晚上她到底有没有说那句话啊?
这边姒锦在颐和轩里坐立难安,那边萧祁却宣召苏兴禹觐见。
自打苏兴禹莫名其妙的被冠上了迁丁一事的帽子,这些日子急得头发都掉了一大把。这件事情烫手,弄不好就要脑袋搬家,可是圣命难为不说,朝堂上一双双虎视眈眈的眼睛也令人十分不安。他跟长子也曾私下言及此事,父子二人心里都知道这天上掉下来的不是馅饼,只怕是夺命的巨石。平白无故的这件事情就落在自家头上,思来想去自家没有什么可指责之处,那就只剩下宫里头的女儿了。
自打进了京都,就听到皇上对姒锦多有圣宠,只怕惹恼了楚皇后跟苏贵妃家里,所以这才给他们家挖了这个坑跳。不知道这个猜测准不准,但是就算是这般他们也不能不跳。苏兴禹心里十分惴惴,此时被皇上宣召觐见,更是提了十二万分的心。
“陛下仁德,国朝之福,百姓之福!微臣自曲洲一路上京,途经数郡,连年地动天旱,地产不丰,民生多艰。陛下开官库放粮济民,活人无数,百姓感恩戴德,沐浴天恩。就迁丁一事,臣不敢推卸,原为皇上披荆斩棘,勇往直前。然则此事事关重大,微臣有数言禀上……”
萧祁坐在御座之后,听着苏兴禹就迁丁一事所谏数言,竟与姒锦信中所语几度相合。如不是他心知肚明苏兴禹才入京都,姒锦无法与苏家联系,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这父女俩商议好的。女慧父聪,得此良臣,萧祁心中很是得意,迁丁一事交与苏兴禹果然是明智之举。
苏兴禹禀毕,立于殿中心中无底,听着皇上先是叹口气,心中越发的紧张,紧跟着又听到皇上说道:“苏爱卿果然是朕肱骨之臣,迁丁一事交予你手,朕甚是安心。”
苏兴禹显示松口气,然后紧跟着说道:“为陛下分忧,是臣之本分。只是此事阻力极大,还请皇上准臣之所情,迁丁一事建独立衙门独自办理。既然户部无钱,吏部无人,那微臣斗胆请皇上给予臣特权处理此事。”
果然是胆量非常之辈,熙嫔胆大也不是没有根由的。萧祁沉默半响,并未立刻应允,只道:“苏爱卿既有此言,具折上奏,朕自会细看。”
“臣,遵旨。”苏兴禹跪地行礼。
出了崇明殿,一直走出了宫门,远远地就看到长子苏盛扬候在宫门外。看到他出来,快步迎了上来,“父亲。”
“你怎么来了?”苏兴禹虽已年介不惑,却依旧是个美大叔,肤白长髯,文质彬彬,一股子雅致的气息透出来。
苏盛扬不如姒锦美得精致,不如其父透着玉泽,却添了几分英武之气。剑眉星目,挺鼻薄唇,往那一站长身玉立,连宫门前的守卫都往这多瞟了几眼。
“母亲特意让儿子来接您。”苏盛扬心里也是担忧至极,只是此地非说话之地,便引着父亲往马车处走去,边走边说道:“儿子今儿个接到了楚家的帖子,因此特来询问父亲。”
苏兴禹眉头一皱,并未直接开口,只道:“上车再说。”
“是。”
苏家马车早已守候,父子二人上了马车,坐于车厢中,车子徐徐滚动,苏兴禹这才开口说道:“楚家的帖子烫手啊。”
“是,儿子也这般想。”苏盛扬同样皱着眉头,想起楚家来人投送帖子时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心里就觉得一阵阵的恶心。尤其是其话里话外点名,姒锦现如今能得宠御前,尽是皇后举荐,就越发的赌心。想到这里,便把事情简单的复述一遍,然后说道:“儿子心中猜测,楚家这是有意招揽,儿不敢一口拒绝,生恐为妹妹招祸,还请父亲指点。”
苏兴禹并未接这个话题,反而开口另道:“今日面见陛下,威仪甚重,为父禀事心中常有惴惴。”
苏盛扬一愣,心中不免细细思索。今生登基之时不过舞勺之年,初登大宝深受朝臣掣肘。如今登基不过短短四五载,却威仪甚重……抬头看着父亲,他谨慎出口,“父亲的意思,楚家结交不得?”
苏兴禹点点头,“迁丁一事,落与为父之手,乃得诸位朝臣推动而果。当初楚家不曾出面建言,现如今抛枝示好,挟姒锦威胁可见其来意不善。”
“那此事如何才好?”苏盛扬面带薄怒。
苏兴禹摇头,“回去再说吧。”
苏家父子愁容满面归家,楚家现如今不是他们能得罪得起的,更为掣肘的是在深宫的女儿。若是直言相拒,唯恐给女儿招来祸事。若是依附楚家,瞧着当今……苏兴禹又暗自摇头,此事难啊。
姒锦并不知道楚家找上苏家的事情,自打晚上萧祁过来用膳,口中不停褒贬苏父,心里长长的松了口气。记忆中苏家父子都是有铮骨之人,不然也不会跟曲洲苏一直相抗。然则朝中之事跟家族恩怨还有不同,现在听着心里才有了底气。尤其是当萧祁说道苏父有数言建议跟自己相同之后,才是真真切切的吃了一惊。
她能讲出这些条例,当然是因为历史上轨迹发展过的历程。她只是将古人的智慧总结起来,可是苏父却是实打实的自己想出来的。想到这里心中不免有些窃喜,至少苏家父子都是能扶植之人,如此一来他们这一支就有前程可言。
“朕,意欲令乃兄入六部。”
姒锦手中一滑,筷子一下子摔落地上。
萧祁:……
姒锦:……
皇上,不带这么吓人的,这不是把苏盛扬扔进虎狼窝了吗?
求放过!
-本章完结-
☆、第七十五章 :妾不改,只想收敛点
屋子里一下子陷入寂静中,姒锦连忙起身就要请罪,心里内牛满面。这古代的规矩真是太磨人了,动不动的就要请罪神马的,她真心不习惯,但是却不敢不遵。
管长安等人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云裳脸都跟着白了,膝盖一软,差点跟着跪下去。
萧祁晃神的功夫姒锦就已经跪了下去,伸出去的手落了个空。
姒锦重活一回下跪的次数比上辈子加起来还多,膝盖扣着地面,心里万分凄凉,这苦逼的生活啊。
“起来吧。”
姒锦就感觉到胳膊被一只有力的手托了起来,她抬起头仰视着自己面前这个男人,从这个角度望过去只见他肤白似玉,眉如墨染,略有些尴尬的面容,少去了几分刀锋般的冷意。
姒锦只觉得心跳一下子就加快几分,连忙垂下头不敢直视他,顺着他的手劲起身,嘴里连忙说道:“谢陛下不究之恩。”
萧祁瞧着姒锦方才慌忙垂下的头颅,那神色中夹着几分慌张,到底是吓到她了,心里叹口气,凝视着她,“以后你我相处之时不用动不动就请罪。”
“是。”姒锦也不敢抗旨啊,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但是出了事儿该请罪还是要请罪。她跟他又没有多少情分,现在瞧着你好我好,但是没有基础的好感,经不起任何的摧残。他能说的大方,可是万一以后厌恶自己的时候,这些事情翻出来都是罪过。
她得给自己留条后路,皇帝这种翻脸就不认人的属性,历史上记载太多了。他们二人既没有青梅之意,也没有患难之情,更没有结发之诺,所以她有什么资格挥霍少的可怜的这点情分呢?
经过这件事情,姒锦就有些拘束了。萧祁看着姒锦这般模样,心里也有些不自在,说起来他跟她相处时日并不长。面对这样的尴尬,没有姒锦如往昔般主动开口讲话打破沉默,他忽然之间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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