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骨之宠 (狂歌酌雪/胭脂河)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狂歌酌雪/胭脂河
- 入库:04.10
是皇子!
当然,这话苏人玉肯定不会说出来,他只是阴测测一笑,不屑地瞥了眼那跟他争吵的将军,然后从怀里掏出封信,就着火光细细地看。
信是前天从 回利州发来的,上面的内容很简单,只有几个字:韩度正往 回塔县赶。
火光温柔地照在苏人玉俊美异常的脸上,他漆黑的瞳仁底下仿佛有丝兴奋闪过,只见这男人将纸揉成团儿,轻轻弹进烧的正旺的火中。
“哎,此番去长安路途遥远,也不知道咱们能不能在今年底赶 回西州的家里过年。”
“是啊,打这一来 回,慢的话小半年就过去了。对了老苏,你以前不是在长安住着么,那儿到底怎么样呀。”
“天子脚下,自然无比繁华了。”苏人玉扭头看了眼千寒,勾唇一笑:“这次去了,我就没打算再 回来。”
***
夕阳总是落的很快,等到繁星点点时,大地又是一片孤寂。
“”何草不黄,何日不行,何人不将,经营四方。”
小楚国公主才唱完这几句,就闻见一阵喷香的味道,她扭头一看,果然身后站着个拿烤肉的瘦高少年。
“寒哥哥。”
小楚国公主满脸欢喜,连忙往边上挪了下,给千寒腾出块儿地。
小楚国公主名叫封玉,年岁跟千寒差不多大,身量不高,还不到千寒的肩膀。她人很白,跟雪团似得,鼻梁不高不低,眼睛不大不小,还稍微有点胖,不过这倒显得她更可爱了。
千寒将舅舅给他精心烤制的兔肉递给封玉,低着头,从旁边的草丛里一颗颗地捡石子儿,使劲地往湖里扔。
“寒哥哥,你不吃吗?”封玉将头凑到千寒的跟前,眨巴着眼睛,笑道:“你要是都给我,你舅舅又该给我脸子瞧了。”
封玉出身寒微,父亲不过是个毫不起眼的小官,因为跟皇家有点亲,加之年纪又合适,这才被皇帝封为小楚国公主的,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她虽有这么个封号,不过是个陪嫁的膡妾罢了,跟大楚国公主的嫁妆没什么两样。
果然吧,人家夕月人根本就不认她,连花车都没叫下,就让苏人玉他们原封不动地给送 回长安。
见千寒仍不言语,封玉便将烤肉放在一边,陪着男孩一起扔石子儿。
千寒见状,柔声道:“你怎么不吃,肉若是凉了就不能吃了。”
风带着湖水的凉气一并吹来,封玉将身上穿的锦袍往紧拉了下,问道:“你是不是又想你姐姐了?”
“嗯。”千寒话一向不多,他心里纵有千般郁闷,也不会说出来。
“哎。”封玉又往湖里扔了块石子儿,正巧打中一片浮萍,她是个天真烂漫大的小女孩,想什么就说什么,胡乱安慰道:“你姐姐长的那么标致,又有一肚子学问,夕月王肯定会对她很好的,你就别担心她了。”
“傻孩子,不是这样。”
千寒叹了口气,他没法跟封玉说这里边错综复杂的政治关系和人事斗争,只能说,每个人都无奈,但每个人都无可奈何。
“我们一样大,可你总叫我傻孩子。”封玉弯腰朝湖面瞧去,碧波里登时出现张白嫩的小圆脸,她左右扭了扭头,又眨了几眨眼睛,明明已经不小了呀。
忽然,封玉感到背后一阵寒凉,扭头瞧去,果然看见那个苏人玉将军站在他们身后十几步处,正一脸严肃地瞪着她。
封玉不满地朝苏人玉做了个鬼脸,自从她和寒哥哥说上话,这个烦人的舅舅就百般地看她不顺眼,有一 回甚至警告她离寒哥哥远些,否则就要她好看。
“哼,你舅舅又来监视咱们说话啦。”封玉扁着嘴儿,一股脑将手中所有的石子儿都扔进湖里,气呼呼道:“他人虽然漂亮的一塌糊涂,可怎么那么凶,好像我欠了他钱似得,真是个讨厌鬼。”
“你别那么说。”千寒也是打心眼里厌烦玉舅对他‘事无巨细’的照料,可那毕竟是关心他的,这个理儿他还懂。“舅舅没有子嗣,他心疼我,把我当成了儿子一般栽培,你以后不要骂他了。”
封玉觉得寒哥哥哪儿都好,人高,长得也俊,有学问,还会武功,就是有时候心有点忒软。
“那也不能撒尿都陪着你吧。”封玉脸儿一红,小声咕哝道:“我听见的,昨儿晚上你要去解手,他死活都要跟着,说什么天太黑,怕你看不见路跌倒,你又不是穿开裆裤的小孩子,他未免管的太宽了吧。”
幸好千寒人长得不白,否则就叫这小姑娘看见他涨得通红的脸了。
“咳咳。”千寒轻咳了几声,忙将话题岔开:“你刚才唱的歌儿可真好听。”
封玉不似那些高门千金那般端着矜持,她天生带了股子天真烂漫的痴气,一听这话,笑颜大开,忙道:“我刚才唱的是《何草不黄》,太过伤了些,你要是还想听,我重新再唱一首。”
“好,我想听。”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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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塔地处大吕国的北方,长安那边早都开春了,可这里仍是严寒一片。这几日好像又冷了些,那河上的冰结的老厚,车马都可以行得。
也许只有到这夕阳西下之时,当落日的余晖撒在官道上,才可给人以一种暖暖的错觉。
从远方忽然出现了两个骑马的人,他们一前一后到了 回塔县城外。
为首的男子骑了匹通身黝黑的骏马,他头戴一顶水貂皮做的暖帽,身穿精心裁剪的黑色大氅,脚蹬小牛皮长靴,面容冷峻,尤其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桀骜不驯神情,更让他天生的贵族气派浓重了。
男子面无表情帝看着城楼,手将鞭子攥地吱吱作响。
后面的那匹马上是个女子,看上去约摸有二十五上下,人挺黑的,丹凤眼,高鼻梁,头发似寻常男人那般用方巾扎住,她策马行至男子身边,柔声道:“官人,你可别冲动,听说那姜之齐的手下们都不简单。不过你也别怕,你娘子打架从来没怕过谁。”
男子仿佛不喜欢听这女人这般叫她,眉头都皱着嫌恶之色:“你能不能别叫我官人。”
这女子噗嗤一笑,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登时就露出来,这时倒显得她没那么丑了。
“那我叫你啥,相公?老爷?”
这个英俊不凡的男人显然是拿这个女人没办法,几次三番想要说她,可又闭了嘴,使劲儿地揉着他发疼的太阳穴,无奈道:“你就叫我韩度,不行吗?”
第179章 陈铁牛
一切都是那么安静,灶坑里只剩下火红的炭还在垂死挣扎,屋顶黑黢黢的,怎么也望不到头。
蜡烛上的小火苗在一耸一耸地跳,烛泪流尽,黑暗终将吞噬所有的光明与希望。
“孩子啊。”
炕上坐着的女人喃喃自语,也不知她在说掉了的还是走了的。她就这样呆呆坐着,看着窗户,看着它由白变黑。
距离她小产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在这段时间她反反复复地生病,高烧今儿才退下。
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的男人端着烛台,他首先朝炕上的女人瞧了一眼,然后叹了口气,说道:“你就算恨我,可总不能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吧。”
苏妫不由得冷笑,恨你,是啊,我是该恨你。
你让我的纪大哥莫名其妙失踪,这么多年不论我怎么问你,你始终半个字都不透露,只在被夕月国和归坞国四面夹击,快要撑不住时才说他可能在长安。
可能?长安那么大,他究竟在哪儿?是死是活?
你向我承诺过,会保护好我的孩子们。我信你,可你对语儿做了什么?你教唆金子骗我,又给王宾提供语儿逃跑的路线。你说你和那些逼孩子和亲的人有什么分别?亏你还恬不知耻地在我跟前说:咱们语儿居然做了元邵的王后,她竟这般有本事!七娘你就别再担心她了。
别担心?我的孩子才十五岁,她怎么会在短短数日内做到王后的?是用了什么法子还是说了什么违心的话?她天生的机敏难道就是用来取悦男人,自保的吗?
还有,这两年每次跟你行完房,我总会偷偷喝下避孕的汤药,可我怎么会怀孕?我的避孕汤药怎么竟然成了补药?
原来从始至终,我们根本就互相信任不过对方。以前是为了让孩子安全长大,不得已才与你苟且在一起,你知不知道,我早都不想过这种日子了!
鲜美浓郁的味道从瓦罐中飘出来,姜之齐将矮桌搬到炕上,轻巧地除下鞋子爬上去。他一边用调羹晾汤,一边笑着对苏妫说道:“是儿子给你炖的,他知道惹你生气了,可又不敢来和你说话,所以才让我端给你的。”
苏妫斜眼往瓦罐里瞧了眼,汤汁清亮,隐隐能看到几块黑色的乌鸡肉,真没白疼这孩子,他今儿弄这汤弄了一整天,她其实都看在眼里。
“喝一口,给我个面子。”姜之齐腆着笑,将调羹递到苏妫唇边,柔声道:“你要是不赶快好起来,谁照顾银子哪,她好像又病了呢。”
苏妫双目无神,仰头看着那漆黑的房顶,轻叹道:“是啊,是该赶快好起来,这地方实在太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