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骨之宠 (狂歌酌雪/胭脂河)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狂歌酌雪/胭脂河
- 入库:04.10
苏妫将被子给银子往上拉了下,她深深地看着熟睡的孩子,轻笑道:“谢你,给了我一个家,全心全意保护我和我的孩子们。”
油灯熄灭,屋里登时陷入了黑暗之中。
苏妫背起炕上的包袱往外走,手碰到门的瞬间,她叹了口气:“别怪我,等我把语儿送走后就回来。”
才刚将门打开,一个黑影赫然出现在眼前,这个人再熟悉不过了。
“金子?”苏妫没想到儿子竟然会出现,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如常:“你不是说今晚去陪你寒哥哥么,怎么回来了。”
金子双手缩进袖筒里,鼻子抽了抽,脖子往前探了下,问道:“我爹怎么了。”
“没什么啊。”苏妫把头发捋到耳后,若无其事道:“今儿喝的有点多,就先睡了。”
“我不信。”
金子说话间就要往屋里闯,却被苏妫手疾眼快给抓住。
“他好的很,你先回你屋去,娘一会儿给你端腊八粥来。”
只听金子冷笑一声:“难道娘也想给儿子下迷药?”
知子莫若母,瞧儿子这般笑眯眯的样子,想必是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了。
苏妫无奈一叹:“儿子,就算娘求你了,别声张,让娘先走好吗?”
“你去哪儿,难不成又想把我和妹妹撂下?”金子索性横在苏妫面前,他忽然笑道:“不让我嚷嚷也成,你得带我一起。”
“不行。”苏妫连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谁知金子一把甩开母亲的手,一步步往后退,故意坏笑道:“那我这就告诉利叔叔牛叔叔他们去,说你下药把我爹迷晕,还偷了我爹的令牌,准备带语姐姐跑。”
“你敢?”
“我有啥不敢的。”
瞧见金子作势往外走,苏妫心急如焚,如今时间宝贵,半刻都拖不得,少不得只有答应他了。
“行行行,跟我走吧。可提前说好了,你小子若是敢跟我捣蛋,瞧我不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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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的回塔县,总是静谧万分,这里没有长安的繁华,也没有洛阳缤纷四溢的花香,这里又穷又冷,就算许给中原百姓金银和减免赋税的诱惑,也不见得有多少人愿意来。
街上除了巡夜的卫兵,再没有其他人了,好在苏妫这么多年十分熟悉城里的布防,倒也没出什么意外就到了罗公子的住处。
才刚进门,苏妫就看见这三个小年轻围着张桌子坐着,罗公子脸上的伤此时才显露出来,又青又紫,十分可怖;不语低着头发呆,时不时用手帕擦擦眼角;而那元辄紧紧抿着双唇,看上去纠结不已。
这怎么说的,难道?
苏妫一面将包袱里的士兵服往出掏,一面问罗公子:“你都给他俩说了吗?”
罗公子点点头,道:“我告诉他们,三夫人会助语小姐离开,并问九王子愿不愿意帮这个忙。”说到这儿,罗公子冷冷地看向元辄,道:“可是都到这会儿了,人家九王子好像还未做出决定。”
听了这话,苏妫看向女儿,她的气质依旧那么的文雅,只不过哭的太多,眼睛里有好多的红血丝,整个人就像脆弱的海棠,禁不得半点狂风雨骤。
好孩子,你这么伤心,娘心里简直有如刀割。站在顶峰的男人都是这样,他们会为了大节而抛弃儿女情长,多年前娘经历过,真的很疼。
“我没时间再磨叽了。”苏妫将士兵服塞给不语和金子,让他们赶紧换上。
“九王子,如果你喜欢我家语儿,就赶紧下决定,情形就是这样,容不得你优柔寡断。可是如果你要忠于你的王,那请你不要干涉我救我的女儿。”
眼前的这个女人有着世间难得一见的美貌与气质,奇怪的是她看上去只有十七八,若说她像不语的姐姐,绝对有人信。
元辄叹了口气:“请您理解我,我,我”
“我理解你,真的。”如果不是时间太紧张,苏妫真的想冲过去扇这个男人两巴掌。“这样,你把这瓶东西喝了。”
苏妫从怀里取出个还带着她温度的黑陶小瓶,两指夹着递给元辄,笑道:“你喝了安安稳稳睡一觉,语儿的事从此以后就与你没任何关系了。”
元辄脸色微变,他看着苏妫手里的小瓶子,并不接过来,只是沉声道:“你有什么计划?你想把小语带哪儿去?”说到这儿,元辄扭头问罗公子:“你是知道的,对吧。”
罗公子嘴角不由得抽了一下:“你还配问吗?你不救语姑娘,我救!”罗公子瞪着元辄:“你我二人同时钟情于小语,我恨,我气,可我却服。因为我知道,我的对手是夕月国第一勇士,铁骨铮铮的汉子。可如今我鄙视你,你怕元邵,你不敢得罪他。哼,居然还用忠于王这一说来搪塞我们,你这是”
“都别说了。”一只纤白的小手将门帘挑开,身穿甲衣的不语和金子姐弟二人一前一后从内室出来。不语低头整理着衣领,在昏暗的烛光下并不能看清她的脸色,只不过,她的声音却清冷而决绝:“你有你的顾虑,我有我的去处,今夜过后,老死不相往来。”
“小语。”
元辄一把抓住不语的手,他的心,也疼啊。
“姨娘,金弟。”不语一眼也不看元辄,道:“走吧。”
苏妫无奈地摇摇头,叹道:“走吧。”
如果元辄愿意带语儿离开,那末,他兄长元邵说什么也要顾忌一番。所以除了元辄,任何人将语儿藏起来,必定不得善终。可……
“夫人。”元辄拦到苏妫身前,他知道这儿能做主的只有苏妫,便急道:“请您相信我,我此生非小语不娶,我爱她不输您。可是我们所有人都得罪不起我大哥,就连你们的皇帝,也得顾忌他三分。”
“哼。”苏妫不禁摇头嗤笑:“我好像猜到你什么意思了,你是说即使语儿现在嫁给元邵,可在将来,你肯定会娶她,对吗?”
元辄点点头。
除了苏妫元辄,其余三人登时都愣住了。
而不语忽然冷笑一声,她看着元辄,仿佛要将这个男人彻底看清,直到灵魂。
“我没想到,你怕他居然怕到这份儿上,你太无耻了。”
“小语,不是你想的这样,在我们夕月国。”
“我知道。”苏妫淡淡打断元辄的话,她不动声色地挡住女儿,道:“听说夕月国先王死后,元邵就娶了你的母亲。我不管你们国家有什么奇怪的风俗,可是我不接受,我的语儿也不接受。”
许是这话戳到了元辄痛处,这男人低头沉默不语,嘴角还不时地抽搐。
梆子声响了两下,苏妫往漆黑的窗户看了眼,道:“请你让开,我们得走了。”
“我答应你!”元辄忽然好像变了个人似得,目光灼灼:“我带小语离开,护她一生周全?”
苏妫一挑眉:“当真?”
“绝不反悔!”
苏妫看着女儿嘴角终于流露出了笑意,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一半。
“好!”苏妫不禁拊掌笑道:“等的就是句话,这才像个男人。你们听着,一会儿出了城,这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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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寒风嗖嗖的呼啸声,这静谧的夜恐怕只剩下马踏雪之声了。在这漫漫荒原,只有一盏孤寂的灯笼在慢慢移动。
“娘,我冷的受不住了。”金子使劲儿吸溜了下鼻子,将睫毛上的雪花抹去,道:“咱们回家吧,这里好黑,我怕。”
“你再坚持一下,我估摸着天就快亮了。”
“我坚持不了了嘛。”
以前听军营里的老兵头子说过,荒原里有饿极了的狼,经常会吃掉过路的行人,一想到这儿,金子打了一个机灵,有些不满道:“咱们回去吧,语姐姐和元辄应该在另一条路走远了。”
苏妫将外头罩的披风递给另一匹马上的儿子,喃喃自语:是该走远了。
事情进展到这个阶段,一切顺利的有些诡异。其实最先的计划,本就是让元辄带语儿去青州罗公子家避避难,而罗公子依旧待在回塔县,以消姜之齐等人的怀疑。
最大的困难就是出城,元辄身形高大,是无论如何都扮不了士兵的,苏妫横生一计,索性元辄就这样大摇大摆出城。
果不其然,城门正是那暴躁的牛将军亲来守城,他瞧见元辄自然是疑惑,不过当苏妫告诉这老将军:三爷正是怕节外生枝,所以才让我带了九王子移驾利州,如此便可消了不语的全部念想。
牛将军一听此言,深信不疑,当即开门放行。
出城后兵分两路,元辄与不语走官道上青州,而苏妫则携了金子故意抄小路,引开追兵。其实此时天降大雪,行迹会被雪完全遮掩,而元辄本事过人,绝对不会被人发现他们的行踪。
“娘,你身子不好,怎么倒把披风给我了。”金子说着话,忙将披风还给苏妫,道:“娘,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路途苦寒,说说话正好可以打发时间。
“你想问什么。”
“罗子婴人品俊秀,家世又厚,他不但尊敬您和爹,对语姐更是痴心一片,您为什么不叫他带语姐走呢。”
苏妫将狐狸皮的脖套往上拉了拉,冷风若吹进口里,那后牙槽可是会疼的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