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江南镇上一商户女子罢了,不得兄长挂念。”甘恒越一脸木然,既然他要套近乎,陪着他套不就好了?至于他说的薛阿敏的身份,他是派人去查了的,只是到底匆忙,查的不详细,他看的也不仔细,导致了日后乌龙。
“……”德光帝忽感捉急,原本打算扯上个半天,等亥时再放他回去的,没想到,几天不见他这表弟又直爽了许多,哈哈,哈哈,哈……
但到底打太极打惯了,没话题他也能扯上一些:“这,这身份是不是太低了,好歹你也是我大德朝的二品镇军大将军!”
“皇上说笑了,微臣家中也不过商户出身……”
看着自家表弟一脸“你又逗我玩”的表情,德光帝郁闷。
虽说当年甘家被抄家后,自己为了护着甘家这两兄弟的命,把他们记到了和甘家本家远了十万八千里的没落旁支。
之后由于想要补偿给予他高位,又怕他位子高了对当年之事心怀怨恨拿来说道,到现在也没把他归到甘家本家。
所以他这表弟本应该是户部尚书嫡三子,现在成了商户之子。
自己这叫表弟也不过是在殿内没人了叫叫,过过嘴瘾,谁让自己这表弟太过霸气!
于是遭报应了吧,被说的哑口无言,德光帝内心悲伤逆流成河。
他这该说些什么!
“朕为她添妆罢……”德光帝干巴巴道。
“微臣谢过皇上,天色渐晚,皇上保重龙体,微臣告退。”甘恒越不客气的应下,说完便行礼后潇洒离去。只在出殿门时候听的一句。
“去看看阿楚吧。”德光帝放下茶杯,与这件事上他始终有愧于甘家。
外人都猜测他会在甘恒越的婚事上做手脚,却不知这是他最不可能做的。
只要甘恒越看上的人在他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他便不会干预。
但说到底,还是有底线的……
当年他做的最错的一件事便是招了恒楚入宫,德光帝复杂的想着。
当年甘家一事,很大程度上还是德惠帝的原因,但招了恒楚却确确实实是他做的。
如今甘家子嗣有二,能为甘家留后的,却只剩下了恒越一人……
殿外
“见过甘将军。”甘恒楚立在明辉殿外,看样子站了有一会了。
“何总管好。”甘恒越看着他身上从二品的官服,心中复杂。甘恒楚自进了宫便改了姓,作何楚。
“呵,恭喜甘将军了,甘将军慢走……”何楚低下了头,一副不愿再理会甘恒越的样子。是了,当年德光帝为起制约作用,招了他入宫,他自是有怨的。
他如今也是从二品的官位,只比甘恒越低上一级,多讽刺啊。
讽刺,这是他自进宫便懂得了的。同是兄弟,为什么他甘恒越位至权臣,他甘恒楚就这般?但时日久了,却无力再去怨恨了。
他如今不在德光帝身前伺候,只在宫外开了府,做采买的工作。
但即使同在宫外,两人也并不时常交流的。
甘恒越转身,僵硬的向着往宫外的路走去,必然是要经过何楚的。
擦肩而过之际,却被拦住,只听得一句。
“三哥。”他抽回胳膊,带的甘恒越宽大的官服侧开一角,露出其中精致的绣鞋。
“呵……”何楚顿住,片刻后笑开,望着甘恒越:“可生个大胖小子……”
甘恒越僵住,他是很久没这么叫了。
又反映过他说的内容。
他是内敛惯了的,只僵着一张脸,心中——他真的不是登徒子,真的不是!
只是换衣服时,不知怎的就有放入了怀中……
看着他哪般,何楚又是笑。
他才如同薛阿敏一般今年一十有四,身上却无半点如同薛阿敏一般的烂漫。
他是没有甘恒越那般高大,却也在同龄之中显得突出了。许是去势这等活计真的是太伤身体,在宽大的官服下,就像是根棍儿一般,直直的立在冷风里。
虽然那事情着实是他们所决定不了的,但何楚到底心中有怨,甘恒越心中也是有愧的。
许是白天真得是太“暖和”了些……
何楚已是偏过头,准备着走了,甘恒楚却忽地开口:“在宫外,若是自由,便去看看。”他涩然道,好歹也是说出口了,“方叔和七婶子后来回来了,还有明恒,你还记得吗,明恒也是当初府中的家生子,父亲说是待他有成了,便放了奴籍允他科举……”
“后来遣出府还是落了奴籍那个,是否?”未等他说完,何楚插嘴道。
甘恒越愕然,片刻后眼中闪过笑意:“是了,七婶子还说要与你做豆羹。”他说的都是很家常了,但也是很不易的,须知别看甘恒越人高马大,但心中的单子也是和他的体积成正比,重得很。如今这么开口,那担子竟是感觉轻松了不少。
“遣了七婶子去就好。”何楚到底拒绝了去看看的提议。
甘恒楚无奈,却知道这就已经很是不易了,只得应下。
听了他的答复,何楚挥了挥衣袖,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去,许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告别。
徒留甘恒越在原地苦笑,但朦胧的何楚的身影都看不清之时,却随风比飘过一句。
“待成婚之时,必携重礼拜访……”声音断断续续传入甘恒越耳中。
正是冬末春初,虽然才不过戌时五刻,天却已经一片黑了。
但甘恒越忽的觉着自己最近视力好了不少,看远处竟是亮堂堂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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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看这张有没有一丢丢的心疼何楚,这里说的何楚被召入宫是做了太监。表心痛啦,咳咳,我是一直想写一个太监男主来着。
☆、长途车票
甘恒越回府。
他脱下罩在外面的大衣,那大衣传递着阵阵寒气,激的站在一旁的瑞海顿时清醒了许多,昏黄的双眼沉定下来,不知在思谋着些什么。
“主子,那大衣可是宫中带来的?倒是贴心的很。”瑞海笑眯眯的说道。
甘恒越听了,心中无奈。
刁老狐狸……
虽说这么形容一个对自己关爱有加的长辈确实有些不妥,但无奈那是事实。
瑞海是个老太监,但他也有是小太监的时候。
那时他还是德惠帝贴身太监的小徒弟,对当年的事知道的不可以不精细。
要知道德光帝的皇位到底来的名不正言不顺,为这事,即位之初德光帝可是清洗了一大批人。
那时候,别说是贴身太监的徒弟,就是他徒弟的徒弟也没逃得了。
当他偏偏活下来了,这其中缘由就值得玩味了……
甘恒越可不觉得是所谓的“心软作祟”,那话骗骗三岁的孩子倒还凑合。
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了,瑞海手中等一些东西值得人忌讳,比如把柄什么的。
且不说那些,甘恒越暂时还没有兴趣知道所谓的把柄。
现在最需要解决的问题却是,想太多……
宫中出来的人都有个毛病,口嫌体正直,心里想的和面上表现的从来都不同。
瑞伯说这话,面上是感叹“贴心”,其实却是提醒他别被德光帝的这些行为弱化了戒心。
但是,甘恒越心中很严肃的思考一个问题,自己看着就那么健忘吗,灭族之故,他比谁都记得清。
“瑞伯,而是将这大衣好好拾掇拾掇,还是要还回去的……”甘恒越最终也只得无奈回道,安老人的心。
说话间,甘恒越将手中的大衣递给瑞海。
“主子可是放心咯,待还过去一定是崭新崭新的哟……”瑞海眯眼,摇头晃脑的说道。
接着转身离去,转过身后却是状似无意的自己一人絮叨。
“方子办事儿果真是不靠谱哟,这衣服买的尺寸不合,还得叨唠七婶子再去办咯……”瑞海摇晃着身子,慢悠悠地向外走去。
“……”甘恒越站了许久,这是被调侃了?想着他摸向怀中,果然是有一片湿润。
摩挲着手中的绣鞋,料子是不错的。
据说女子们对鞋袜都是很在意的,那便不还了,这样,是不是就跑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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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正是晨光微醺,打在被子上便是嫩黄的一片,看着很是柔软。
薛阿敏抱着被子颇有些反应不过来,一双眼睛迷蒙的睁着,扑通扑通的眨个不停,脸上一道红印很是显眼。
她将脸埋到被子里,其实是觉得挺舒服,如果是在自己家就更好了……
想着眼眶又湿润起来,密密的睫毛上已经是染上了些许水珠。
片刻后又冷静下来,阿嬷想必是已经派人到京城了,只要这甘家三郎同意,等找到了格珠,便可以回顾原镇了。
至于回去之后该怎么办,薛阿敏眼中划过一丝恨意。
她尽量让自己不去想,但却是忘不了的。
孙月莲,江古严,李姨娘!
薛阿敏握紧双手,忽地笑开了,既然又有了再一次的机会,既然我能够再回去,想必,你们也做好接受报复的心理准备了吧。
薛阿敏是蠢,却不是智商有问题,只是前十三年被用蜜糖泡的不知事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