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了就放库里。”薛阿敏此时没有多余的精力管些其他的。
“可是,他们说是甘将军送来的让当场看。”
薛阿敏忽地握紧手中的帕子,是了,才被赐婚,一定有东西送来。
送吗,但,我不想要……
薛阿敏眼神忽地变得空泛,甘恒越这是什么意思,当时都说的那么明白了,自己不愿意,不愿意接受这么一个三心二意的男子!
他都说了要回京和言丞相凑堆了,怎么,想着享受齐人之福?!
几个圆圆的月牙扣在手上。
"走吧,去看看。"薛阿敏气极反笑,说着不待格珠回答,将那帕子折好,放在盆子上大步向外走去。
看着在薛府进进出出,还在往进搬东西的下人,薛阿敏极力克制住自己想要把这些扔出去的念头。
“够了没?”薛阿敏冷漠的看着眼前的景象,道。
众人停下脚步,过了一会又搬动起来。
“呵……”不听自己的?是了,自己可不是他们的主子。
“格珠,搬一箱到屋子里。”她倒是想看看,这都送些什么。
“是。”格珠回道。
……
感情,是怕自己没嫁妆啊。
薛阿敏看着箱子里排列好的,真好啊,一层金,一层玉。还不知道甘将军原来这么有钱,那所谓的甘将军需要钱而来的合作也是假的咯。
还真是为了守住秘密无所不用其极,装穷,亏他想得出来!这倒是她误会了,这些东西都是礼部从国库里拨出来的,甘将军家里,还真是处于赤平状态。
她挑起一串珊瑚手钏,红色的,真真是珍贵……
“啊……”薛阿敏终是忍不住,红了眼,将手中的珊瑚手钏狠狠地鞭到地上,一颗颗珊瑚珠子崩裂开来滚得满地都是,掉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竟然还挺是好听……
金丝香木嵌蝉玉珠,一色宫妆千叶攒金牡丹首饰,玲珑点翠草头虫镶珠银簪,累丝珠钗,宝蓝点翠珠钗,碧玉滕花玉佩,云脚珍珠卷须簪。一件,两件,三件,看着那些或是碎成碎片,或是扭曲的变了形的首饰她笑出了泪。
“咳,咳咳,咳”她开始咳嗽,咳得一声比一声大,泪珠就如同刚才断了线的珊瑚手钏,一颗颗砸落到地上,是无声。
若不是格珠听着动静敲了门,恐怕是连着最后一些也剩不下吧,薛阿敏看着箱中仅剩的一些,想着。
“甚么事。”她此时眼里还是红着一片,嗓子也哑了,问着。
“没事……”格珠强笑,她总不能说我是听见那么大的动静,担心你做傻事吧。
“小姐还有一个箱子,说必须让你当场看。”格珠转移话题。
“拿来。”薛阿敏这时竟出奇地冷静下来,只看到那箱中东西也淡定的很,她是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这朝服中的讽意。
呵,没有旨意,只有朝服,是说她这将军夫人名不符其实吗?!
那她偏就要做个名副其实,反正旨已经下了不是吗?
阿敏心知这想法不对,却不由得这么想着。
“绿鹦,阿嬷那里你托着母亲好生照看,李氏翻了魇症,关在院子里就不要出来了。”她吩咐,如今这‘多事之秋’可不能再出乱子。
“哦,还有格珠备轿去坊子里,托人告诉账房一声,把账本收拾好了,再把库子里的东西收拾出来。”阿嬷暂且也醒不来,这些和该都自己处理。
若这都处理不了,她自嘲的笑了笑,人家未来将军府又是丞相的千金小姐,又是可悲的‘商家女良妾’。依着那个精彩程度,自己可不得被蹉跎死。
多精彩啊……
她吩咐完,迈开步子要去染坊,打开房门却见薛齐氏站在门前。
“阿敏,莫要过于劳累。”薛齐氏柔柔得道。
阿嬷这几日昏睡的时间长,那些事她也不敢多提,薛江河只顾着高兴哪里注意得到其他,这么几日她都是自己扛着,这冷不丁听到这样的话,还是自己一贯不顶事的母亲。
薛阿敏苦笑“母亲儿省的了。”别的却是没有再多说,说了又有什么用呢?这母亲最是温柔贤淑,唯一的强硬还是两年前关乎和哥儿的前途上。
“你,你……”薛齐氏欲言又止。
“库房的事你先放下,我整理的出来一张嫁妆单子。”她还是说了出来。看着薛阿敏惊讶的目光也是一阵心疼。
自己的软弱自己不是不知道,这孩子虽然没在自己身下养过多久,但到底有感情,他人看不出来,她还是看的出来的,这孩子,怕是不愿意嫁。
她该是个和母亲(薛甘氏)一样的女子,自强自立,真好。想着薛齐氏红了眼眶,只是用袖子掩面。
薛阿敏愣了一会,走上前去。
“多谢母亲。”她垂眸,用袖子擦了擦薛齐氏的眼角。
这时候她才方是真正平静下来,船到桥头自然直,希望如此。
如若不幸,那康家娘子手段可以再学上一学,不让发现不就可以了吗?
甘将军此时还不知道,自己的下半|身堪危。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说阿敏这张反应过激啊,我让她先爆发出来,不然到时候闹起来甘将军hold不住
另外这里郑重道歉昨天开了天窗,今天也差点忘记,是在是唧唧补课时间太会掐,晚六到九。今天两更,补了昨天的么么哒!不过另外一更要晚点,在十一半点的时候么么哒
☆、成婚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如同念佛一般叨叨的声音在耳边环绕,听了那内容,让阿敏不由得发笑。
若是梳这个有用,天下哪来的那些个苦命女子?
阿敏如同此刻被梳发的不是自己一般,带着一股置身以外的意味,讽刺的想着。
很是自在的把自己归为“苦命女子”。
但自己比他们还好一点不是么?
喜轿上,听着外头婆子喜庆嘹亮的唱着单,阿敏握紧了手中红艳艳的大苹果。
“金镶珊瑚头箍一围,嵌二等东珠七颗,重四两七钱。
鹅黄辫二条,松万背云二个,珊瑚坠角四个,加间三等正珠四颗,四等正珠四颗:
双正珠坠一幅,计大正珠六颗,二等正珠六颗,加间碎小正珠六颗,金钩重一两七钱五分。
金手镯四对,重三十五两。
金荷连螃蟹簪一对,嵌无光东珠六颗……”
听着这些阿敏便能够想到外头人们是个什么样子。
婆子们满脸喜气,唱着嫁妆单子。
旁人艳羡的看着那十里红妆。
女子抱怨着自己那嫁妆轻薄,男子想着自己怎么取不来这样的美娇娘。
众人百态,真真是热闹极了。
热闹极了……
呵,阿敏勾起红唇,今日再怎么的也是要上妆的。
她没什么表情,又是紧紧攥着手中的苹果,被磨的圆润可人的指甲竟那在那苹果上留下好些个指甲印子。
若让旁人看了,定是要大惊。
这苹果可是有寓意的,预示着婚后夫妻圆圆满满,平平安安。她这掐出一水印子,就像是在诅咒自己一般。
这么个,连一向稳重的绿鹦也看不下去。
“小姐,别掐了,若叫姑爷看了,定是要不高兴的。”
阿敏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他会生气,干我何事?”还有姑爷,哦,对了……
差点忘了,甘恒越是以正妻之礼娶她的。
。那丞相府的千金呢?
自己在这时竟有空想那些,真是……
阿敏忽地摇头笑了,带着讽意。之后缓缓的把盖头盖上,眼前一片艳红,有些刺眼,她又闭上了眼,隔绝了外头的一切。
绿鹦见她如此有些担心,想说些什么,看着她的动作,却又站了回去。她连事情的始末都不知道又怎么劝?
阿敏感受着喜轿摇摇晃晃,仿佛晃出人的睡意。
想着那不知要走多久的路程——由着甘恒越私心,他立的府邸距这薛府直线很是接近,说是对门也不为过,只不过为了唱单和婚事的安排,偏要舍了近路,绕着远远地才能到甘府。
那么远的离她以为自己到时是有些瞌睡,却不想当轿子停下时,她却是清醒得很。
清醒的感受着手中的红绸被拉起,拉着她跨过了火盆,跨过了亭子的门槛。那一旁的人走的格外缓慢,似乎是照顾她看不见。虽说甘将军人高马大,却意外的有几分细心,只是此时的细心没有一丝让她觉得暖心。
无知无觉的被拉着跪了下去,堂上坐着阿嬷,父亲和母亲,还有甘恒越名义上的父母亲,连七婶子和方叔,瑞海也在,不过他们是站着的。
阿敏是盖头一遮万事都不管了,甘恒越却能看得见众人神态。
薛江河倒是一脸喜气,薛齐氏却忧忧郁郁的样子,而此时本该最不喜这桩婚事的薛甘氏却是满面笑容。
若说当初对于自己送去退婚函的行为,薛甘氏自然是悔的,不过后悔这种情绪向来无用。他们成婚距离当时圣旨颁下已有四月,薛甘氏醒来经过这么久的适应期也早已准备好应对,哪里会让他抓住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