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秦阿嬷,你最好了吖!”薛阿敏笑,卖痴撒娇道,故意活跃着气氛,浅浅的梨涡向着秦怡彰显着存在感。秦怡此刻的心情她无法理解,因为她并不是那个为了染坊奉献了一生的人,不过秦怡的心思她却明白了几分。
所谓的趁她不在的时候来,也是秦怡给她的尊重,秦怡以为的是薛家传下来的染织技术,当是需要避着些。虽然并不是。
秦怡没有接她的话,退了出去,染织间只剩了她一个人。她也该忙起来了,休息了四十多天骨子可别懒惰了……
织机怎么做总不能一直捂着,毕竟是对于生产力有所帮助的,一直捂着,指不定官家就找来了,过些时候他们还是自己识相写把图纸送了去,在织机上他们顶多算个先行者。但是这方子,谁又能找理由夺去?
没有理由夺去,江家凭着那一班人马和曾经薛家用的,但现在已经过时的染料方子能撑多久,真是个未知数。
果然不久,江家坊子终是出现问题,毕竟接受了那么一批人物,短暂的获利后,账本上就是补也补不上的窟窿。江古严疯狂之后最终求助于薛家,只不过这回对象是薛歌思。
江古严和薛歌思成亲那一日,薛家庶二小姐多了一个入赘的相公,两个人守着小小的江家,不对,是薛家坊子二号,过着薛歌思以为的“甜蜜蜜”的生活。
曾经江古严想要薛家的财富,因此去接近阿敏,因为不想入赘又扯不下面子和薛阿敏说,生了害人夺财的心思。财他是得到了,最终还是要失去一些的。
比如他守着那穷酸心思不想入赘,却只能入赘……
阿敏那里却相反,薛家研究出新的织机,织布速度是原来旧织机的三四倍。将图纸交给官家后,薛家铺子,不只是染织坊,因的薛甘氏经营有道那些年薛家实力雄厚,再加上薛家新的染织坊子出来后,薛家精致特别,又不伤皮肤的布料,薛家成功挤进皇商行列,给皇家提供布匹。
虽说那些出来的布匹并不是权贵人物主要穿的,但薛家也可谓是因此崛起,毕竟管你实力雄厚不雄厚,冠上了皇家的名头就是不一样的。
薛阿敏却没有过上预想中自己挣的和和美美的小日子。
德光十一年七月十八
正是三伏天,外头人们镇着冰盆,姑娘们拿着团扇,连什么宴会也不去,就缩在屋里,生怕晒黑了。
薛阿敏也缩在屋子里头,却是辛苦的很。
毕竟炎炎夏日坐那费力的动作,可是不好受,尤其还要加上汤浴,便是不服用那玉酿便是一身的汗。
阿敏好容易做完,翻身起来,这可是事多,做前一回药浴,作为再一回沐浴,薛家水房水都要不够了的样子。
“绿鹦把衣服拿过来吧,下午要去那游湖,可是准备好了吗?”隔着屏风,阿敏问着外面的丫鬟。
绿鹦是她新买来的丫鬟,原本也是良家子儿,不过摊上了个酒鬼爹卖女儿,是个麻烦。
不过绿鹦姑娘命不好,但人知书达理,最重要的是细心,所以为了这么个丫鬟摊上些麻烦也算值得。
她接过绿鹦手中手上的藤青曳罗靡子长裙,穿上后才迈着散漫的步子走向梳妆台前。
“唔,绿鹦你说我戴哪个簪子好看,去见抚华呐,上次见面还是在一月多前,还只是打了个照面。都怨抚华那个什么丈夫出什么门,出门就出门吧还不让抚华出门!” 薛阿敏端详着手中各有千秋的两根簪子,一根玉质,一根银质。
她现在见抚华可是开心,重来一回,她可是看清了众人的真面目,呵,以为她死了看不见,殊不知她以魂魄的形式看尽了他们的丑态,真真恶心得很。
与之相反,对于那些真心相处的人她自然更是珍惜,这也导致了抚华常抱怨她粘人,住的这么近,几天送一封信闹哪样?!
绿鹦对她无意义的吐槽不做评价,只是擦着她的头发,刚才还笑意盈盈,现在又是木着一张脸:“玉质好。”
“啊……”薛阿敏拖长调子,放下了玉质簪子。
绿鹦眼见她打算和自己反着来:“银质好。”
“呵呵。”薛阿敏笑了,放下簪子,从盒中挑出一根末端鎏金的玉垂扇步摇。
“……”他妈熊孩子,绿鹦眼露凶光。
待着下午去寻抚华,阿敏才得到一惊雷。
☆、将军归
“我夫君回来了。”阮抚华摸着手上的护甲面无表情的说道,啪的一声,那护甲断开。
“……”她怎么觉得抚华那么可怕。
想必,她是不用自己接话的,薛阿敏无奈。只把她的手拉过来,轻轻地把那断的只剩一截的护甲摘下来。
“他带了一个女人回来……”阮抚华直直的看着前方,眼里似乎失去了焦距。“他说去西北战事连绵,做生意会发大财 ,他说要去为孩子挣一个好前程的!”阮抚华手上忽地用力。
薛阿敏觉着手上一阵疼痛,却没有作出反应,只感受着接下来落到手上的冰凉,一滴,两滴……
良久
“阿敏没事吧,我刚才失态了。”阮抚华捧起她的手,看着上面的两个指印,有些愧疚。
薛阿敏没有回答,抬头看着她,正对上阮抚华染了口脂的艳红的嘴唇,愣住了。
抚华与她不同,是很有文采的,最是自矜自傲不过,嫁人前从来不施粉黛,美的如同清荷一般。
不知怎么的她就有些心疼。
“抚华你不要做傻事……”不知不觉中薛阿敏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说完惊住,抬头,果然见着阮抚华也是惊着。
阮抚华愣住,才止住的泪又是滴落出来,这次却没有捂着不让她看。
“我不会做傻事。”阮抚华一边流泪一边勾起笑容,红唇扬起,如同火一般的热烈,却与之前不同。
之前面对着薛阿敏笑,那笑中带着绝望。
现在这笑,多了理智,多了……漠然。
“怎么嫁了人就成了泪包了,以前还不这样呐,哭得真丑,先把妆卸了。莫哭,凭白让人笑了去,”薛阿敏没有出言安慰说什么也许是误会的话,抚华既然讲了,那就是没有假的了。
“噗。”还好观众很配合:“什么叫泪包,哪里丑了,我这叫梨花带雨,不知道眼泪是对付男人最好的武器吗,正是嫁了人才要哭啊。”阮抚华听她的话笑出了声,笑中却是满满的苦涩,嫁对了人又怎么需要虚情假意搏他怜惜……
薛阿敏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我又不是男人,你别哭了。”
“嗯……”她应着,泪却一时半会儿止不住。
阮抚华是想通了,不就一个渣男,若是一年前他刚走的时候,两人情意正浓自己恐怕还控制不住,但他一走就是一年多,音讯全无,回来带回一个女人,两人哪里还有情谊可言?
为了这么一个没有情谊的渣男,做出些什么傻事得了坏名声累人累己,那是傻子才做的事情。
不得不说,聪明人就是聪明人,拿得起放得下,一孕傻三年,那是孕前就智商不高!
“阿敏,帮我一个忙。”阮抚华眼中闪过危险的光芒。
薛阿敏没有惊讶,抚华今日见她这般盛装打扮就说明她绝对有了主意。不过,这个眼神还是渗得慌……
这是没法的事,阮抚华对着薛阿敏再友好也掩盖不了她骨子里就是一匹孤狼。而薛阿敏,历经再多磨难,外表看起来再狠,也不过是披了狼皮的羊,害怕兼职再正常不过。
“……”她没有说话,只是把阮抚华又握住的手掰开,抚上那上面的几道月牙。
“……哈。”阮抚华笑了一声,将头埋在薛阿敏的颈间,这样阿敏就看不到自己狰狞的面容了。
“其实也没甚么,就是让薛阿嬷帮忙弄些不举药,好吗?”说到最后,她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若果不是她们之间距离够近,也许薛阿敏也听不见。
阮抚华没有直接让薛阿敏去做,虽然她知道这两年自己曾经那个萌哒哒的小闺蜜变得强硬了些许,但她还是有点放心不过,她不想让她沾手这些了。
这些事还是别吓她了,还是薛阿嬷更可靠一些。想着她抬头向薛阿敏无辜眨眼,却惹得薛阿敏身上一阵激灵。
不举药……
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啊摔!
薛阿敏垂眸,过后竟是出奇的冷静:“你知道那是什么吗。”若是她不明白后果的严重性,薛阿敏万万不会让她去做。即使大德朝已经对于妇女很是宽容,但是,这事要被发现了只有一个结果——浸猪笼。
阮抚华没有正面回答她:“都这样了,再不狠些将哥儿未来喝西北风吗?
”阮抚华冷笑,听说那个女人已经怀上了孩子,若不处理,呵。
“……”薛阿敏明白过来,沉默了一会:“不够。”
什么不够?阮抚华对于她这上下不接的回答惊异。
薛阿敏笑了:“镇南康家媳妇丈夫总是喝花酒,也许是喝多了染上了什么病就瘫了,最后照顾她的还不是只有自家娘子?康家娘子也是个有本事的,扛起了康家的肉铺,这么一来那康家男人是再离不了人……”阮抚华眼中的薛阿敏还是两年前的那个软妹,但两年那么长这之中说不准就发生了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