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刚冲到门边,他脑中蓦地一愣。
平白无故,江侍卫床下如何会有这样的东西?如若那红色的玩意儿当真是血的话……
陈阿元浑身轻颤,他前几日曾听人说张巨富被惨杀在家的事,凶手至今还没有抓到。江城武功不弱,难不成……难不成这事……
脑子里登时就冒出在市井里流传的那句话——“飞檐走壁,杀人于无形”
他吓得脸色发白,呼吸急促,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急忙又冲回卧房,把那账册踢到床底,飞速整理房间,尽可能的将一切回归原状。
西跨院门口,几个家仆还在翘首以盼,不时看看江城有没有回来,不时又瞅瞅陈阿元几时出来。正等得心急如焚,“吱呀”一声,听到江城屋内房门被掩上,陈阿元面色铁青地缓步往外走。他几人忙欣喜地涌上去。
“阿元,怎么样?”
“没抄到三小姐的首饰吧?”
后者呆了好半天才摇头,“没、没有。”
“你咋地了?”有人上去摸他额头,“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陈阿元擦去脑门儿上的汗,讪笑道:“没事、没事……”
“没事就好。”那人踮脚瞅瞅巷子里,“趁江侍卫没回来,咱们赶紧走吧?”
一听说要走,陈阿元忙不迭点头:“好、好!”
第23章 【千千结】
明绣回到住处就气急败坏地摔了一通东西,张姨娘在旁直骂她。
“你朝茶碗置气干什么?早说你这急性子应当改一改,怎么着也要把事情查清楚了再去找她讨说法,这下好了,自己弄得脸上没光彩。”
“我不管!”她撒完了火,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又是跺脚又是挥拳头,“我也要一个侍卫!凭什么她明霜就能有?不公平!”
“呸。”张姨娘正嗑瓜子,掉头就啐她,“要什么不好,要这个东西?你当她有个侍卫是很得意的事儿么?”
明绣不解其意:“难道不是吗?”
“傻妮子,谁家清白小姐院子里养侍卫了?”张姨娘笑她蠢,“一个女儿家,满园都是姑娘,忽然摆个大男人进去,老爷什么意思,你还不懂么?”
她越听越糊涂,仍摇摇头。
张姨娘把瓜子放下,“她这副身子要嫁好人家是难于登天,不过到底是自己女儿,老爷心疼啊。说是让江城去保护她安全,谁知道做的什么打算?你想想看,未出阁的小姐,带个贴身侍卫守在闺房前,这像话吗?府里这么多张嘴,传来传去的,你以为她名声好听?还嚷嚷着要个贴身侍卫,真不嫌丢人。”
明绣后知后觉地喃喃自语:“原来是这样吗?”
明家有护院,侍卫也不少,但独独明霜一个人有贴身侍卫,细细一想,是觉得奇怪。
“那我不要了。”她说得很洒脱,扬起眉,“果然不是什么稀罕的。”
张姨娘听完,兀自悠哉的端茶喝水。自己生的娃,还是她自己最了解。
丢步摇的风波尚未过去,初三这日,府里就传来明锦和瑞康王世子的喜讯,说是已经正式下了财礼,光箱笼就有十来个,抬聘礼的流水一样从门里进来。
婚期就定在冬月初二,说短不短说长不长的时间,这是明家嫁长女,大婚不能轻慢,耗资更自不得从简。下请帖,备嫁妆,办酒宴,请阴阳先生,诸多事情忙得不可开交。
明锦要成亲,明霜作为妹妹的自然要出点贺礼表示表示。
她这个人素来不喜跟人撕破脸,便是不大待见谁,明面上也从不显露出来,自己有铺子有钱,于是大大方方出了十匹上好的绫罗送过去。杏遥回来就掩着嘴笑说:“你是没见着大小姐那表情,又惊又喜的,还抓了一把钱给我呢!”
“那你可要好生收着。”明霜一面穿针线,一面打趣,“往后就没这个机会了。”
婚礼热热闹闹的筹办着,秋季也慢慢到了尾稍,寒冷的冬天就要来了,对于旁人来说不过是多添件衣裳,然而对于明霜而言,这无疑是最难熬的季节。
气候越冷,她的腿便会越疼。这是旧伤,年年如此,此前住在南方时还能忍一忍,今年迁到汴梁,气温比杭州要寒上一倍,早早地就觉得腿上隐隐作痛,起初尚不觉得有什么,直到霜降这晚,枝头的露水结成了冰,她从梦里惊醒,扶着床沿叫杏遥。
“小姐,您叫我啊?”杏遥掌了灯,睡眼朦胧地进来。烛火一照,赫然看到明霜的面容惨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满额的冷汗。
她一个激灵,登时把灯盏放下,急匆匆扑到床边去。
“小姐,您怎么了啊?……难道是又疼了?”
她有气无力地点点头,语气都带着轻颤:“遥遥……我……疼得厉害……”
小腿上的剧痛一阵一阵的蔓延,像是万蚁噬心,又酸又胀,真恨不得立刻死过去。
“今年怎么来得这么早?这才入冬呢!”杏遥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拿帕子给她擦汗,慌里慌张地把姚嬷嬷、未晚、尚早,一干小丫头全部叫醒。
夜风清冷,窗外的树枝缓缓摇曳。
杏遥把药丸子抖出来喂她吃下去,苦着脸去问姚嬷嬷:“这管用么?小姐浑身都发抖……”这该有多疼啊,她心疼地把明霜抱住,“为何这次这么严重?”
姚嬷嬷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趟:“北方冷,姑娘没来过,怕是受不住。这样下去可不行……”她一拍手,拉着未晚,“走,去叫大夫。”
“好!”
姚嬷嬷把架子上的外袍取来穿上,回头叮嘱杏遥:“你把小姐照看好,这事儿最好还是和老爷说一声去。”
杏遥急得掉眼泪,重重地点头:“诶。”
明霜仿佛救命稻草一样的死死拽住她,四肢止不住的抽搐,铺天盖地都是疼痛,膝盖以下似乎失去了知觉,僵硬如铁。
多少年没这样痛过了,生不如死的感觉,像是刹那间回到了十年前,她伏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马车轮子从腿上碾过,耳边噼里啪啦,似乎自己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她伸出手呼救,一抬眼,叶夫人和明锦的马车在视线里绝尘而去。
爹爹……
爹爹救我……
而驾车的人却马不蹄停,宽大的衣袍在风中猎猎翻滚,腰间挂着娘亲手绣的香囊,那个背影,她一生都忘不了。
她有多恨,恨透了明见书……
起初明霜还只是小声哀鸣,到后来渐渐忍不住地开始喊疼,靠在杏遥的肩头一个劲儿流眼泪。
“小姐,你忍忍,你忍忍……大夫一会儿就来了。”杏遥看她这样心中酸涩不已,却又什么也说不出,哽咽难言。
“多拿些被子,把小姐腿盖住,快点快点。”
底下的小丫头手忙脚乱地抱被衾找汤婆子,院子里乱成一团。
江城听到动静走进屋时,就看见明霜蜷缩在床榻上,满头青丝散乱,衬得她脸色异常的难看,细碎的呻/吟声里带有哭腔。
他立时一惊:“出什么事了?”
“江侍卫……”杏遥茫茫然地望着他哭,“小姐……小姐腿疾犯了。”没见过她疼得不成人形的样子,她也慌了神。
江城颦起眉:“叫大夫了吗?”
“嗯、嗯……姚嬷嬷去了。她让我在这儿照顾小姐。”
明霜已经疼得不知所措,眼前蒙着一层白雾,看了江城一眼,想哭也不是,叫也不是,混乱得恨不得一头撞死。
“您别咬着牙,当心把舌头伤了。”杏遥扶住她,手足无措地掐住人中。
明霜一把挥开她,语不成调的低低的啜泣:“我要吃冰葫芦……”
杏遥和江城皆怔了怔,她哭笑不得:“小姐,这会儿哪儿来的冰葫芦。”
“我要吃那个……”她像是发了魔怔,嚎啕大哭,“我要吃那个,现在就想吃……”
是淮南一带特产,知道她想家了,杏遥愈发觉得酸楚,伸手只好伸手抱住她,“好好好,等看过大夫咱们就回去吃。”
她搂着杏遥,双目讷讷地盯着虚里,冷汗和泪水黏着湿发贴在脸颊上,这样的场景,他实在是看着难受,几步走到床边。
杏遥含着眼泪不解:“……江侍卫?”
江城俯下身替明霜将鬓边的发丝轻柔地掠至她耳后,“她这样太痛苦,让她睡一会儿吧,睡着就不疼了。”
说完他便伸手点了她两处睡穴,明霜微微一颤,很快便靠在他肩头静静合上眼。
杏遥见状一喜:“还、还能这样?我怎么没想到呢。”
“扶她躺下。”
她颔首,忙胡乱抹去眼泪,把床尾的厚棉被拉上来给明霜严严实实的盖住。
“谢谢你啊。”
他摇头说不客气,然后又问:“冰葫芦是什么?糖葫芦么?”
“不是。”杏遥解释道,“是南方的一种小吃,面粉做成的葫芦,撒了白糖用油炸了,口感很好。小姐从前喜欢当作零嘴吃的。”
江城缓缓应了:“京城有得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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