炤宁附和:“是啊,我们败家让萧大人头疼去了,午间也不知道回不回来。”
“真想看看如意,听四嫂说跟吉祥一样可爱。”昭华公主说道。
“那容易啊,”炤宁道,“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别急着回去,用完午膳到茉莉园歇息片刻。吉祥如意下要是还在萧家盘桓——”
师庭逸把话接了过去,“我带你们去萧府坐坐,申时前后吧。”
“嗯!”昭华公主用力点了点头,很高兴的样子。
韩越霖看了她一眼,眼底有清浅笑意。最好的事,是看到她的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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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下午,俞薇终于走进萧府,去见萧错,以一个合情合理的原由。
来到京城这些天,她一直不曾心急,是预感到相见的结果是再度擦身而过。既如此,便推迟一些。
有些人的心意,勉强不得,如她,怎样都不可能再对别的男子侧目。
而他,似是无意娶妻。
从下人嘴里,她陆陆续续知道了他家里的情形:父母早逝,家里只有他和两个弟弟。他二弟已经定下了亲事,明年春日娶妻。
想嫁他的女子很多,可是因着他冷酷冷情的名声在外,上面又没有帮他张罗婚事的长辈,不少人家都是破了抬头嫁女儿的俗礼,请人到他面前说项。他一概不应,倒是帮二弟办妥了亲事。
因何而起呢?是至今不曾遇见让他心动的人,还是早有意中人而不可得?
她这个外人能做的,也不过是这些虚无缥缈的猜测。
今日之所以能顺利地见到他,是因为她手里有他一块玉佩。
说来也是件阴差阳错的事情:他在漠北征战期间,不慎遗失了母亲留给他的玉佩,兵荒马乱的,无处寻找。
父亲在世的时候,她偶然见到他,对他佩戴在腰间的玉佩并未留心,只隐约记得是一块和田羊脂玉镂空玉佩。
父亲辞世后,过了孝期,她过的并非整日游山玩水的日子,踏踏实实地学习经商之道。太清楚,失去了父亲、家族的庇护,只有银钱能给她安稳富足。
她名下有一间当铺,那块玉佩,是一个流民送到她眼前的。那日也是赶巧了,她和奶娘去了铺子看账,掌柜的用一两银子收下玉质上乘的物件儿,喜滋滋的请她过目。
她没印象,奶娘对这些却是很敏感,但凡见过的物件儿,隔很久再看到,还有印象,便与她说了。
她心头一动,立即将玉佩妥当的存放起来。若不是也算了,若是他的,就要物归原主。
昨日,她设法见了见萧府管家,取出玉佩让他过目,问是不是萧错遗失的。
管家细看了一阵子,肯定的点头称是,随后请她务必完璧归赵,因为这样的物件儿都是有来历的,要查也容易。
她就笑着承诺,明日会亲自双手奉还。
此刻,俞薇款步走进花厅,看到容颜俊美、神色清冷的男子居中而坐,两条大黄狗乖乖地坐在他跟前,有点儿好奇地侧头看她,憨态可掬。
她对它们并不陌生,之前无意间远远地看到过几次,知道是分别出自萧家和燕王府。前者是她的意中人,后者是她的恩人,这前提下,当然是满心的好感。
她在他几步外站定身形,先将手里的黄杨木小匣子交给服侍在一旁的小厮,随后屈膝行礼:“妾身俞氏,见过萧大人。”
萧错抬手示意她免礼,“坐下说话。”又吩咐小厮上茶点。
俞薇称是落座,一颗心砰砰砰地跳的厉害,能做到的只是面上平静。
萧错取出玉佩,眯了眸子细看,随后温声问道:“自何处得来?”
俞薇说了原委。
“多谢。”萧错看向她,“过得还好?”
“还好。”俞薇想起另外一件事,从袖中取出一个荷包,请小厮转交到他手里,“燕王当初曾对妾身伸出援手,大恩无从报答,能偿还的只有这些他仗义相赠的银钱。”
萧错摸了摸下巴,“为何不当面奉还?”
“没必要。”见他还有个送还玉佩的理由,见燕王不管什么理由都有高攀皇室的嫌疑,真的是没必要。
萧错颔首,“他不收的话再说。”
俞薇称是,之后鼓足勇气凝望着他,“大人似是记得我,又似全无印象。”
“这么说也行。”他只是记得有她这么个人,是陌生人里让他有点儿印象的女孩子。
俞薇抿唇微笑,欲言又止。
萧错权当没看到她神色间的犹豫挣扎,道:“这块玉佩是家母留给我的,遗失后一直记挂在心。你今日送还,这恩情我一定要报答。是我看着办,还是你开条件?不论如何,我都会命手下尽力帮衬于你。”
这男子说话其实有些伤人,并且滴水不漏。要她开条件,只能是与他本身无关的条件——人家隐晦的点明了:只让手下帮衬,他只负责发话。
这般做派,与燕王相仿,怪不得两个人那么投缘。
“我开条件吧。”俞薇笑容怅惘,“烦请大人务必说服燕王,收下我奉还的银钱。再有,大人若是得空,能否屈尊送妾身几步?”语毕,她站起身来,行礼道辞。
萧错不动声色,“要我答应不难,只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个不情之请。”
“请说。”
萧错站起身,拿起桌案上一个大红描金匣子,“一点儿心意,请务必收下。”
她猜得到,匣子里定是非常名贵的物件儿,“妾身定会好生保管。”
萧错微笑,抬手做个请的手势,“我送你到府门,若是你不嫌累的话。”吉祥如意见状,立刻跑到他身边,跟随两人走出花厅。
俞薇分明很难过,却又因他的话心生笑意。是一种矛盾到了极点的情绪。与他一同走在路上,置身在清雅的环境之中,她因为已经知道结局反而放松了,语气变得随意:“知道我为何提出这两个条件么?”
“有意捉弄?”萧错道。他的意思很明显,请她不要提出需得他亲力亲为的条件,她偏就要让他相送,这是谁都替不了的。
他这是有多不解风情?俞薇腹诽着,嘴里则道:“不是。因为我最想要的是姻缘,此事你不会成全我,那就只能求一些让自己心安的事。”
“原来如此。”萧错语气淡淡的。
“……”俞薇侧头凝视着他,不知哪里来的胆子,直言问道,“你可曾对哪个女子侧目?心里可有意中人了?”
萧错依旧言简意赅:“这是我的事。”
“我知道。”俞薇心里又气又笑,“如果没有,还好一些;如果有,那女子真是可怜。”
萧错对她扬了扬眉。
“再怎么中意,不解风情的话,也是难为人家。”
“嗯,受教了。”他说。
“……”
萧错给了她一个和煦的笑容,“你只管放心说话,横竖我也不善与陌生人攀谈。”
俞薇低头看着脚下的路,唇畔的笑意更浓,笑得眼睛险些湿润。深深地缓缓地呼吸几次,她总算恢复平静,问他:“燕王妃是怎样的人?”她对燕王妃的了解,仅限于市井坊间的传言。
“燕王妃——”萧错想了想,“是真性情的人,所以善变。喜欢猫狗。在家里特别随和;在外面喜怒无常。我只知道这些。”
“那么,太子妃呢?”天子脚下,最尊贵的人除了皇后,便是太子妃与燕王妃。
“我只知道她与燕王妃是挚友,并非妯娌情分。”
知道的并不比她多。俞薇笑问:“要是问你另外有名气的女子,你就更不清楚了吧?”
“嗯。”
“那你不妨说说自己了解的女子。”
萧错问道:“要我跟你说家母生前轶事?”
俞薇忍俊不禁,“算了,不难为你了。”随即加快脚步。
到了府门前,她屈膝行礼,与他作别。
萧错拱手还礼,“珍重。”
她低声道:“多谢。”
感谢他终归是给了她一段可供回忆的光景,感谢他从头到尾事不关己的态度让她死心。日后仍旧不会有人取代他,但她不会再徒劳地抱有希冀,可以冷静地斟酌余生要如何度过。
她乘坐凉轿离开,走出去一段,回眸相看。
他已转身往回走,深色锦袍,颀长身形,步履如风,两条大黄狗生龙活虎地跟在他身侧。
她笑了,视线却倏然变得模糊。
萧错快步到了书房,很快放下刚才的事情,斟酌着日后去向。
不出意外的话,他要从速赶去避暑行宫,或许要发生的一场短兵相接,他带人前去最合适。行宫的事情一了,便要去往南疆,届时要么是风平浪静,要么是变数频发。
他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的安危,甚至很享受生死莫测以命冒险的经历。
他这样的人,要等到乐于冒险的性子收敛起来,才有资格成家。不然的话,娶谁就是害谁。
申时左右,师庭逸、韩越霖和昭华公主、炤宁过来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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