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见他。”谢珩把何漱衣抱下躺椅,“是真是假,见了便知,正好问问他关于你微哥哥的事。”
一路去往正厅,何漱衣心潮难平。
黑白两教素来不和,如果让百姓知道,臭名昭著的她成了谢珩的夫人,必定影响谢珩和黑教的威名,白教不应该这么做吗?
为什么要洗白她?教主甚至亲自来见他们。
何漱衣的感觉,不啻于被一双眼睛盯着,这种被人设置好的感觉,真的不安。
于是,她不断在心里猜测,白教教主宋豫,会是个怎么样的人。直到,她在正厅见到了他——
“漱衣。”他唤了她,那音容笑貌,像是一缕春风吹入心窝。
何漱衣刹那间僵立,只觉得脑袋里轰的一下,什么思绪都被炸掉了,眼中却瞬间模糊,涌出热泪。
“微……哥哥……”
这是真的吗?!
她松开谢珩的手,在他惊疑的目光下,撒腿冲向那人,紧紧的抱住他。
“微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了!”
没有人知道,她为了寻找微哥哥,吃了多少苦。
那夜以继日的想念,那一次次的失望落空,还有一路上的困顿、窘迫,与仇人一次次失之交臂的悲愤,她无法用言语去形容。
但是,那些折磨好像忽然之间就不存在了,从她真实的抱住微哥哥起,那些就都化作云淡风轻了。
“漱衣,让你久等了,你不要哭。”他温柔的低语,手指自然而然的挑开何漱衣额前的碎发,在她的眼角擦拭而过。
“我回来了,不会再离开你,我们一起面对梨花谷的事情。”
何漱衣胡乱的点头,在这如沐春风的嗓音下,她本能的服从和依赖。
除了谢珩给她的幸福,她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激动过。
此刻正厅里除了谢珩在旁,还有温茗和子谦这个客人。
温茗已忘了摇动羽扇,眉头堆叠如山峦。子谦捣着袖子,眸底深如千尺的桃花潭水,看了眼谢珩。
谢珩很高兴,但内心很酸。
她的微哥哥回来了,她找回了情感上的依赖,那他这个丈夫呢?还能独占她的全部吗?
谢珩忍着酸气道:“宋教主,请你解释一下来龙去脉。”
“抱歉,国师大人。”宋豫放开了何漱衣,作揖赔罪,“在下来的仓促,打扰到国师大人,还望谅解。关于这次腊祭请漱衣与国师大人一同主持的提议,的确是我向圣上提出的。自作主张,给国师大人带来了困扰,在下该罚、该罚。”
这样谦卑温润的姿态,倒教谢珩不好质问下去。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还是漱衣的亲人。
谢珩只能自己咽酸水。
子谦笑道:“头先还有人把我认成宋教主呢,不想今天就和真人见上了,嘿嘿,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不如就坐下来一起喝茶,好好聊聊怎样?”
“我这就去让人上茶。”温茗退下。
何漱衣牵过宋豫,他坐在子谦旁边。
这么看去,两人的衣着装扮确实像,子谦是澹月色深衣,宋豫则是在月白色深衣外罩一件澹月色竹叶纹氅衣。两人皆穿白色云履,半披发,用发带随意束起。更为巧合的是,子谦腰间系了支翡翠色梆笛,而宋豫腰间,则是支赤玉曲笛。
宋豫端坐,微笑:“在下宋豫,字式微,任白教教主不过两年,论资历,不及国师大人和杨显教主。”
“过奖。”谢珩道:“本国师只想知道两件事,梨花谷的谷主为何是你,当初你又为何不告而别,害得漱衣为了寻你,四处奔波,吃尽了苦头。”
宋豫自责,怜悯的目光投向何漱衣,“在下从小与先父不睦,遁入七花谷,接替了上任梨花谷谷主的位置。梨花谷被灭之后,漱衣的精神一度处在崩溃之中,我在谷里陪伴了她许久,突然有一天接到白教的传信,称先父被人杀害,死无全尸。我不得不回去继任教主,到处追查仇人的下落。”
“于是你就将漱衣一人丢在梨花谷,让她每天都在那老妪的追杀下躲躲藏藏,最后逼得她不得不出来找你。”谢珩语气生硬。
宋豫更是自责,“漱衣是我最亲的人,我也想带着她一起回到白教。可是,我要四处追查仇人,还要处理白教的各种事务,这里面有很多危险的因素,我害怕会保护不了漱衣。再者,她是在梨花谷长大的,对尘世可以说是所知甚少,贸然带她出来,我真的不放心……思来想去,还是留她在谷中等我最是安全。”
“但你这一去就是两年。”谢珩犀利道:“你还真是她的好哥哥!”
“谢珩……”何漱衣见他怨气有些大了,忙握住谢珩的手,朝他摇摇头。
行,就看在她的面子上,他态度好点。谢珩拉着脸道:“你们许久不见,说说话吧,茶水一会儿就到。子谦,我们出去。”
子谦慵懒的起身,跟上谢珩。
两人出了正厅,听见里面不断的传出谈话声。
何漱衣不是个话多的人,大概只有面对微哥哥,才会像小女孩似的说个不停。
“国师大人,我觉得你应该照照镜子。”子谦慵懒的揶揄,“你这脸色,黑的能滴出墨来。”
谢珩看了他一眼。
“而且还酸,酸的都不忍心看了。”
谢珩沉吟片刻,道:“你没觉得这宋豫来的奇怪吗?”
“岂止是来的奇怪,我觉得他整个人都很奇怪。”子谦道:“我七花谷的人大多是在俗世里活的不如意的,你看他,像吗?”
不像。
谢珩甚至觉得,宋豫的整套说辞都不可信。他既然当了白教教主,还没本事对付那个老妪吗?居然任她一直跟着漱衣。
“但是没办法,谁叫他确实是梨花谷的谷主呢?”子谦摸了摸后脑勺,“漱衣是他徒弟,总不会徒弟连师父都认错吧。”
见谢珩愁眉不展,子谦笑笑,拍了拍他的肩,“人生短短几十载,要是天天烦恼可太不值了。先看看情况吧,总不能凡事都往坏了想不是?”
一个时辰后,何漱衣和宋豫走出了正厅。
好久不见微哥哥,何漱衣确实说了许多许多,从微哥哥把她从火海里救出,说到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又从他不告而别开始,说到和谢珩成婚。
她说,她很喜欢谢珩,要和他一起生活下去。
宋豫抚着何漱衣的头顶,笑着感慨:“女孩子大了,终究是要嫁人啊。”
何漱衣说:“我们会经常去探望你,总能见面。”接着美眸深了深,多了丝冰冷,“微哥哥,那个老妪,我一直想取走她的性命,但是……内心深处却……”
宋豫怔了怔,眼底泛开一片复杂,他揽住何漱衣,道:“我们回梨花谷吧。”
何漱衣一愕,“回梨花谷?”
“漱衣,你不要误会。”宋豫笑道:“我的意思是,我们都离谷两年多了,那里是我们的家,应该回去一起看看那些枉死的人。”
何漱衣的心一痛,点了点头,“嗯。”
做下这个决定,她便去找了谢珩,告诉他,自己想要和微哥哥回一趟梨花谷。
这个发展,已在谢珩的预料之中,可是亲耳听到时,还是免不了一肚子酸水。
谢珩黑着脸,闷闷的说:“你现在满心都是你的微哥哥。”
何漱衣微怔,谢珩这是吃醋了?
她攀上他的双肩,柔声细语说:“我已经和微哥哥说了,我要和你生活在一起,有时间我会去白教探望微哥哥。”
这话成功的把谢珩心里的醋味一扫而空,外带着还开了朵花。
他立刻在何漱衣额头上吻了下,“呵,不愧是本国师的夫人,知道从一而终。”
“我对微哥哥从来都只有亲情,和对你不一样。”她看入谢珩的眼,“可是,我想回梨花谷去看看,兄弟姐妹的坟茔一直都没有祭扫过……”
谢珩感同身受,同意的字眼立刻就说出口了。说罢,心里又是一种针扎的痛。她知道回去扫墓,而他呢?他已经多久不敢面对阿琰和谢家祖坟了?
“谢珩,陪我去梨花谷,好吗?”何漱衣空灵的嗓音,带着三分娇软,两分恳求,“我想带你看看我长大的地方。”
“好。”谢珩又是脱口而出,心里更痛,将何漱衣紧紧的抱住,“想什么时候启程就和我说,一切都按照你的意愿来。”
何漱衣“嗯”了声,在谢珩怀里又道:“那你也要答应我,等我们从梨花谷回来,你就择个日子,将阿璎下葬,带我去阿琰的坟前也看看。”
谢珩通体一颤,有种恐慌的感觉像是阴风似的,钻进了他的身体,唤起一股强烈的抵触,夹杂着痛,排山倒海。
他想要为何漱衣而改变自己,然而,他还是放不下,依旧是不想直面阿璎和阿琰的永远离开。
他该不该答应漱衣?
☆、第43章 强行带走
谢珩良久无言,令何漱衣的心一寸寸凉下来。
她还是操之过急了吗?眼底显出酸涩。
要什么时候,谢珩才能真正的做个快乐的人呢?
她一直在琢磨,自己该怎么引导谢珩,这个问题,在去梨花谷的路上,想了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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