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空师太听到徐昭的话,一双瑞亮慈悲的眼神从花枝上收回来,慢吞吞的转向徐昭,低哑的嗓音似乎因为不太爱说话而显得稍显模糊迟钝,可因语调缓慢,而要人听上去十分舒服:“有凤来兮,自当相迎。”
徐昭诧异的睁了下眼,要知道她在来观音庙的时候,可是以男子装扮走进来的,就算她此刻依然做女子打扮,可她这一身低调装扮根本不会泄露自己的身份,再加上跟在她身边的人都是徐诺和楚烨的人,这些人训练极为严格,绝对不会多嘴暴露她的身份,却没想到还是被这了空师太一语道破了自己的身份。
想到这里,徐昭不禁轻笑着摇了摇头,道:“师太真是高人,在你面前本宫的这些小手段实在是些上不了台面的障眼法罢了。”
“皇后娘娘谦虚了,娘娘身份尊贵,自带祥瑞之气;老尼贸然冲撞,还请娘娘勿要责怪。”说着,了空师太便认真仔细的将徐昭上下打量了一番,本是祥和的眉心却是微微一皱,颇带愁容的模样。
徐昭看见了空的表情后,虽说容色未变,可心却微微漏跳了一拍,对于这种在百姓心目中有着极高精神信仰的得道之人徐昭从小就觉得他们与生俱来就有几分神气,看似神神叨叨,可很多时候都话藏玄机,能看到很多平凡之人毕生都看不见的东西和道路;而眼下这个了空师太一瞅见自己就露出这幅表情,难道她……
徐昭深吸一口气,神色轻松道:“师太有话直说,本宫自问也是经过不少风浪的人,不会是什么不谙世事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
“皇后娘娘气度从容,风姿仪态非他人能比;今日老尼前来打扰,就是有几句话想告诉娘娘,万事不得强求,一切皆随心随形,切记,放开一切才是自我救赎。”
☆、005:就是不让你如愿
一阵清风吹来,似是吹展了害羞的包裹成花骨朵儿的桃花花瓣,也吹来了观音庙中四处袅袅升起的清淡禅香。
徐昭讷讷的站在原地看着了空师太在说了一番似是而非的话后就转身离开的背影,长久的陷入沉默。
站在一旁扶着腰间佩剑的徐诺面带不满的走过来,看着老尼姑离开的背影,不客气道:“这老尼姑,神神叨叨的也不知在说些什么;阿昭,你别听她胡说,八成是成天念经将佛糊涂了,才无缘无故的跑出来说些要人听不明白的话。”
“大哥不可对得道高人无礼。”徐昭制止徐诺,道:“像了空师太这样的得道之人,素来都会有几分神通,她彬彬有礼前来相告,虽说言语上要人听着奇奇怪怪,可这份心思却是为了我好;只怪我肉眼凡胎,听不明白这些世外高人的言辞。”
“阿昭,你不会真的将那老尼的话听到心里去了?”徐诺诧异的看着明显因为老尼的一番话而心事重重的傻妹子:“要我说这些总是打着世外高人幡子的老和尚老尼姑,都是闲的没事干最爱危言耸听的;阿昭你贵为一朝皇后,有天子的疼爱和庇护,什么事是你张口做不来得不到的?那老尼说要你万事不得强求,这是什么鬼话,堂堂一国之后,身份尊贵可见一斑,自然是万事不必强求便能水到渠成;退一步讲,就算是将来皇上不帮你完成心愿,有我这个当哥哥的在,还能委屈了自己的妹妹不成?!”
徐诺义愤填膺的护犊子模样让徐昭哭笑不得:“大哥,你还劝我不必理会,我还没怎么生气,你怎么就先气上了?瞧这粗气喘的,可别把自己给憋炸了。”
听着徐昭的偷掖之声,徐诺悻悻的伸手摸了摸后脑勺,脸上的表情也讪讪的;他露出这幅气急的表情还不是因为她?如果不是她露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他也不会因为担心而气成这样。
“看来本王来的很不是时候,要打扰你们兄妹好不容易团聚相见的时光了。”
就在徐昭对着徐诺淡淡笑着的时候,一声嬉笑的声音从小院外传来;跟着,就看见一道明亮的宝蓝色身影一闪,白墙绿瓦的墙头上赫然趴着一个‘不明之物’。
不明之物很没脸没皮的冲着望过来的徐昭龇牙一笑,一口大白牙当真是炫白的厉害,晃得人眼前一花,差点承受不起。
徐昭眯着眼睛看向墙头上的那团宝蓝色,心里叹息在城外与楚烨分开的时候,同意裴峥将元宵小爷先一步带回了城内,如果这时候元宵小爷在,她一定会吹一声口哨鼓励元宵小爷双爪叉腰,马步扎好,对着那团不明之物来一剂‘臭味飘飘’的兔子尿以示对这不请自来的家伙的欢迎。
“呦!这不是九王爷吗?怎么?好好地王爷不想当,突然想要当红杏?”
楚绍哼哼唧唧的努力趴在墙头争取不让自己掉下来,听见徐昭的话,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当红杏?”
“王爷这不是正在亲自演义着什么叫做‘一枝红杏出墙来’吗?”徐昭对着顿时脸黑的楚绍很是无害的眨了眨眼,继续道:“怎么?王爷是真的看上本宫了?想要勾搭本宫来着?”
噗通一声!
楚绍终于从墙头上被惊得翻掉下地!
徐诺惊呼着忙跑上前搀扶:“王爷,您怎么不扒拉紧点,咋就摔下来了?”
一脑袋戳在地上狠狠地摔了个狗吃屎的楚绍一脸痛苦的从冒出嫩芽的草地上抬起头,噗的一声吐掉嘴里咬着的半根草,手指颤抖的指着徐昭:“皇后娘娘,您未免也太小气了点,臣弟承认当初年幼,故而生出戏弄皇嫂之心,这才干出了当年那遭心的糊涂事;如今时过境迁,您咋又旧事重提了呢?”
看着被徐诺扶起来的楚绍,徐昭没好气道:“当年年幼?靠!去年发生的事你还有脸说当年?戏弄皇嫂?你丫那是戏弄皇嫂吗?你分明是在你哥的地盘上勾引他老婆;楚绍啊楚绍,这事儿要是搁在民间,你信不信自己会被侵猪笼的?妈的,你自己侵猪笼也就罢了,干嘛还要拖着我?”
想到当初自己刚嫁给楚烨时,在御花园中‘偶遇’楚绍,这孙子二话不说就立刻表现出对自己很有意思的态度,惊吓的自己好长时间都坐卧难安;当初种种,如今想来格外愤怒,所以徐昭现在才是急怒交加,连脏话都一个接一个的往外冒。
提起当初自己因为试探而使的坏劲儿,楚绍也有些脸臊,面对徐昭的指着一时间竟有些无言以对,唯有低着头做孙子状用脚尖踢着地面,很是一副伏低做小的模样。
但扶着楚绍的徐诺可是头一次听到自家妹子说出这番话,愣神片刻后,就扭头问楚绍:“王爷,阿昭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楚绍很不好意思的抬起头,看了眼眼前这耿直忠勇的御林军大总管:“就是徐大人你心里想的那层意思。”
“难道,当初你真的在宫里,故意勾引我家阿昭?”
“……”楚绍没脸没皮的摸了摸下巴,腹诽:那不是当年年幼么,他也是担心自家皇兄才会出此下策,想要试探试探这女人,没想到……嘿!她还挺三贞九烈的。
“王爷,您知不知道自己这么做会还是我家阿昭的?”
“……”嘿嘿嘿!不害死他就行!
“王爷,你、你你你……你实在是太没良心了,亏得我这段时间在宫中行走时对你多加照拂,要是知道你当初对阿昭戒心那般重,我一定要把你——”
说道气急之时,徐诺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胆量,一下就提溜起楚绍的后领口,只见他做出一个轻飘飘的抛物动作,一声凄厉的尖叫声,便从楚绍的嘴里喊出来。
“啊——啊啊啊——徐诺,你要干什么?快把我放下来!”
徐昭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大哥将楚绍当玩物般一把又丢回到墙头上,差点开心的要在原地跳庆祝舞了;真不愧是她大哥,虽说平常时间是个腼腆笨拙憨厚老实的木头,可关键时刻,总是能够让她赞赏有加。
徐昭双手一环胸,幸灾乐祸看着像是壁虎一样趴在墙壁上‘苦苦挣扎’的楚绍:“王爷,这就是对你的惩罚,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戏弄欺负我了。”
“不敢了!真的不敢了!”楚绍额头上冒出了冷汗:“我的姑奶奶小祖宗,你快让我下来吧,这墙头上有四处乱爬的各种小虫子,我从小就最怕这些东西了;你说你堂堂一个一国之后,躲到哪里不行,偏偏躲到这山林间的小寺庙中,不知道现在万物复苏、气温回暖啊,这个时候,山林中的蛇虫鼠蚁都会往外钻,小心半夜有条蛇爬到你的被子里啃你一口。”
听着楚绍那半是求饶半是要挟的话,徐昭嘻嘻笑着捂着嘴:“放心,如果我被蛇啃了,临死之前一定会跟蛇兄说一句,让他顺便啃一啃细皮嫩肉的你,这样黄泉路上有你作伴,也算是有个乐子。”
听着徐昭的话,楚绍的脸又黑了一层:“最毒妇人心!”
将楚绍架在墙上鬼哭狼嚎了小半天后,徐昭这才示意大哥将这害怕小虫子的九王爷从墙头上放下来,随手攀下一根桃花枝,眯着眼睛轻轻嗅了嗅还只是花骨朵儿的小桃花,淡淡的问道:“楚绍,你好好的京城不待着,怎么有时间跑到我这儿?你可别说是过于想念我才来探视我,你要是再敢胡言乱语,我就把你倒栓在树上,让正在树上玩搬家的小蚂蚁都在你的身上溜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