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昭被上官无策抱回来的那刻,理智就渐渐回来了。
可上官无策还是担心她会做傻事,一双手臂依然紧紧地搂在她的腰侧,是在保护她,同时也在制止她的行动;他不会忘记刚才她身份诡异而奇怪的从他身边溜走,那样的步伐和速度,是他平生闻所未闻,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真不敢相信这个没有半点武功的女人居然会有如此快的伸手,真不知是她在私底下学了什么诡异的轻功还是她拥有他人没有的惊人爆发力。
“冷静了吗?现在可认出我是谁?”
听到声音,徐昭愣愣的抬起头看向上官无策精致的下巴,瞧他潋滟的眼睛里自己虚弱苍白的倒影,讷讷出声:“我要杀了她,她竟敢……竟敢……”
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徐昭虚弱的靠在上官无策的肩膀上,含泪的眼睛再次鼓起勇气,朝着龙床方向看去;确切的说是看向被林瀞瑶抱在怀里的龙袍男子。
“父皇!”
呢喃出来的两个字,在安静到诡异的石室里轻轻地响起。
上官无策眉心一拧,永远带着散漫笑意的眼瞳在此刻浮现几抹不易觉察的伤痛和庆幸;徐昭看见这一幕尚且发生至此,如果是被无痕看见,恐怕……
想到这里,上官无策便是一声轻叹,轻轻地低下头又将怀里不断颤抖的小人搂紧了几分,感受到她的冰冷,他恨不能将自己的体温都分给她一些,告诉她,不要难过,这个毒妇一定会不得好死。
而林瀞瑶在听到徐昭的呢喃呼喊后,同样也作出紧抱着怀中之人的动作;她的手,轻轻地抚摸着那个早已没有气息的男人,指腹下尽是他冰凉的温度,可就算是这样又如何,到最后,他还是躺在了她的怀里,就算是他追随心爱之人离她而去,她也用尽了手段,让他们到死都不能做到生同寝、死同穴。
林瀞瑶近乎病态的紧抱着上官祁佑的身体,这些年来她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居然能让一个早已死透的人尸骨不化,宛若沉睡了一般,白玉般的面容上居然还带着几抹生机勃勃的红晕。
“林瀞瑶,你居然在先帝的身上用了北戎的秘术。”
就算是被人道破,此时的林瀞瑶也不再有任何的情绪波动,虚弱的她似乎也服用了什么药物,明明脸色苍白的厉害,可一双眼睛里却是燃烧着两簇灼亮的火光。
她细白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上官祁佑的脸颊,如恋
上官祁佑的脸颊,如恋爱中的少女,痴迷的碰触着他再也睁不开眼睛的眼睑,甚至还调皮的碰了碰他纤长的睫毛;柔婉的嗓音再也不是因为愤怒而挤出来的尖吼,也不是因为气急败坏而喊出来的嘶哑;而是宛若少女清丽嗓音一般,带着雀跃般欣喜,缓缓道来:“什么北戎秘术,我只知道,我不要把祁佑埋在那没有光亮无法呼吸的地底下;他是那般张扬万丈,如旭日一样照亮人心,这样的人怎么可以被腥臭的泥土掩埋,永远就这样消失在天地间?我不要这样,我要时时能看见他,能摸到他,我要跟他说话,给他唱歌、跳舞。”
这个永远都要自己端着架子站在高处的女人,此刻再也不一口一个哀家的自称,而是像回到了真正的自我;任性的、狠毒的、咒怨的、任意妄为的活着。
看着林瀞瑶癫狂的神色,徐昭捂着发疼的心口一阵一阵的猛抽冷气;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睁大眼睛看着林瀞瑶:“我母后呢?你把我母后怎么样了?”
被徐昭提醒,上官无策的眉心更紧的蹙成一团;世人皆以为先帝和昭和皇后同葬皇族陵寝,现如今先帝的尸身在这里,那么昭和皇后她……
上官无策攥紧的拳头发出咯咯吱吱的声响,再次看向林瀞瑶时简直不是在看向一个人,而是在看着一只丧心病狂的鬼怪。
林瀞瑶却是在听到徐昭的问话后,忽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你是在问那个贱人吗?她有什么资格和祁佑在一起?当年在灵台山上,我早就将她挫骨扬灰,一把火烧了;至于后来被我们带回来的昭和皇后的遗体,那不过是我在回来的路上找到一个和她体型相近的民妇,一刀杀了又穿上她的衣服给大宛百姓一个交代罢了;所以此刻你问我你的母亲,我也不知道,也许被烧成灰她被吹到了大海里,也许跟最肮脏腐臭的泥土混淆在一起。”
“林、瀞、瑶!”
“徐昭,你冷静点!”
看着又要暴跳出去的徐昭,上官无策忙将她往怀里带了带;只是,不知是碰到了他哪里,一声低低的低哼声从他嘴边泄出来;本来就紧拧的眉心瞬间腾起一抹青气,可这抹青气来的快去得也快,一下就被他用内力强压下去;再加上此刻徐昭虽然恢复冷静但情绪激动,自然是没注意到他的异样。
林瀞瑶的目光却是似有似无的在上官无策精致的脸上扫过,嘴角的笑痕越来越大:“这些年来你一直摆出一副任凭差遣的姿态待在我身边,甚至很多时候听从我的调遣去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上官无策,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从一开始你就知道先帝的龙体不在帝陵中,你接近我、取信与我,从头到尾都是为了那个人找寻先帝的龙体。”
上官无策强压下翻滚的血脉,本来如白玉般精致的面容此刻却是透着一股股雪白的透明,将他出彩的五官衬得更加明艳夺目:“我上官无策从来就不为任何人而活着,从小到大所做之事都是随心而已。”
“好一个随心,可是你真的能做到潇洒随心吗?”林瀞瑶哧讽的笑出声:“上官无策,你我终究都是一样的人,惯会自欺欺人;我欺骗自己祁佑就算是再恨我,当年对我的情分总该是有一点的,要不然他也不会听从我的哭求,将我迎入宫中,多有照拂;而你明明可以做这最不羁潇洒的清风,但为了在乎之人,不惜卷进朝堂,双手沾满血液,背上一身恶名,从头到尾都只是为了一个成全他人。”
------题外话------
亲爹找到了
真相有些心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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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有点小事,所以今天更新的少,请亲们不要跳脚啊
☆、044:抢夺
徐昭在短暂的失控后渐渐恢复理智,只是她刚才不顾性命的拼上去要和林瀞瑶争个你死我活,又被她拿出父皇的龙体这么一刺激,生生把自己给激的喷出一口恶血来,此刻理智回来,却是精神萎靡、神情衰弱,好好地一张血气充足的脸此刻也是白的吓人,连嘴唇都略略显得有些干裂。
但,不管此刻精神如何,可总算是知晓让自己不再受这个恶毒女人的挑拨,也算是长了几分见识;只是,此刻林瀞瑶知道刺激她没用后,却是将矛头瞄准了上官无策。
看上官无策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后,徐昭就知道大事不太妙;上官无策这些年来一直为林瀞瑶卖命,虽说是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角色,并非真正为她所用,可毕竟他的很多事都被这个女人所熟知;被熟悉的人攻击,绝对是直击要害。
徐昭已经亲自领教过林瀞瑶的厉害,自然是不希望自己受过的伤痛也让上官无策也经历一场;要知道,这世上最深的痛苦绝非是来自于**的伤害,而是诛心般的精神疼痛。
“无策,你不要听她胡说,你才不是跟她一样的人。”徐昭依然靠在上官无策的怀里,察觉到他略显僵硬的身体后忙站直身子,双手扶着他的手臂眼神真挚的说着。
上官无策显然是没想到徐昭会对自己说出这样一番话,微微一怔后,红艳的嘴角勾出一抹妙曼的笑容,连永远如冰封的眼底都漾出淡淡的水光:“傻女人,我怎么可能像你这么笨,被敌人三言两语就击中了要害,几乎失去理智。”
徐昭的眼神闪了闪,虽说有些不高兴他这张毒舌嘴,可此刻见他还有心思调侃自己,高悬的心总算是落下来不少。
是啊,他上官无策是什么样的人,不管是心思城府都非常人能比,更是在二十岁年纪不到的时候便手握重权重兵,扬名与四国之上;如此手段、这般成就,岂是一个居心不良的妇人就能情意堪破的?
林瀞瑶自然是知道上官无策绝对不是这么好对付的,要不然,当初大宛英才济济,为何在她上位后唯独只有他上官无策一路平步青云,其他的人几乎都没落得一个好下场;这样的人,天生就是一条出色的变色龙,你永远都不知道在下一秒他会变成什么颜色,做出多么惊天动地的事;他是危险的,同时也绝对是无所不能的强大的;这也是当初她一眼就看中他的原因,如此手腕超绝、经天纬地之人,如果不为她所用,岂不是暴殄天物?
只可惜,她看中了他的才华,却没看清楚他的心;他把自己真正的目的小心翼翼的包裹在内心深处的最底层,用最坚硬的壳罩着,直到这一刻,才亲自向她打开。
想到这里,林瀞瑶便是嗤嗤的笑出声:“上官无策,严格说起来你自然是跟我不一样的人,因为你比我更狠、更毒;当初为了取信与我,你杀了多少人,要了多少跟我作对的忠臣良将的性命?那段时间宛城血流成河,那可都是你的杰作;甚至连你自己的授业恩师都惨死你在的手中,上官无策,我知道,真正驯服你的那个人是上官无痕;可是你有想过吗?纵然你现在杀了我,扶持上官无痕上位,你认为他能保护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