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就站在这个世界的门口,惊愕的连眼睛都忘了眨动;这里,与其说是一座石室,不如说像是一座地下宫殿,金碧辉煌的壁画,精美玲珑的宫灯,长曳拖地的纱
曳拖地的纱帐,五光十色的玲珑石,还有数之不尽,堆满殿内各处的珍奇异宝,甚至还能听见潺潺的流水声和闻见淡淡的花香;如果不是她此刻还保持着一份冷静和理智,徐昭真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梦见自己走出了这冗长而阴暗的暗道,重新回到了大宛的皇宫里。
“这个、这……”徐昭惊讶的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明白,只是不断地讷讷出声,不断地张合着嘴角。
上官无策先她一步跨进门内,待他站在万众光源之处,精致的下巴骄傲的一抬,华丽的声线夹杂着他浑厚的内力,在石门内不断传响:“太后娘娘,您费尽心思将微臣引了过来,何必又藏头藏尾的避而不见?”
上官无策内力浑厚,在声音响起的刹那石壁上的碎屑都被震的扑扑簌簌的落了下来,徐昭也被他这响亮的声音震的耳膜发疼,忙伸手捂住耳朵,这才觉得好受一些。
“无策,哀家真的没想到,有一天你会背叛我?!”林瀞瑶疲惫的声音徐徐从里面传来,跟往日的尖利张扬不同,此刻的她就像是一只垂老挣扎的野兽,语气中带着死气和衰弱。
徐昭还是第一次听见林瀞瑶这种声音,如果不是她对自己的称呼,她简直不敢相信这声音会是林瀞瑶发出来的;不过,这也证明了林瀞瑶果然是在这石门内。
徐昭激动地也跨进门中,只是,待她前脚刚跨进来,后脚大开的石门便‘砰’的一声从身后合上,震的壁面上的石屑又是一阵掉落。
徐昭被身后的动静惊着,忙回头去推石门,可是,不管她费多大的力气石门却是纹丝不动:“怎么办?我们被关进来了?”
上官无策看着惊慌的徐昭:“你前脚刚进来后脚石门就关上了,可见这石门是靠机关操控的,放心,只要我们能找到机关,便也能打开。”
听见上官无策这么说,徐昭这才稍稍放心;而林瀞瑶的声音却也是在这时再次响起:“临危不乱、冷静聪慧,无策,哀家从来都不后悔选了你助哀家登位;只可惜,诚如沈正河所讲,你就是一头难以驯服的狮子,纵然费心驾驭,但也只是一时,等你回过味来,便会彻底抛弃哀家。”
“抛弃?驾驭?——呵呵——”上官无策哂笑了一声:“林瀞瑶,我什么时候被你驾驭过?难道我曾经对你的配合在你眼里是‘驯服’的意思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不好意思,让你产生这样的念头是我的错;因为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你无比恶心,你永远都不知道每次我跟你多说一句话,肺腑之间的恶意就会多生出一分;我最大的兴趣就是看着你自以为拥有天下,实则却是一只可怜的木偶,被人戏弄、玩弄着。”
徐昭冷抽一口气,看着笑的勾魂摄魄的上官无策,心尖狠狠地颤了颤;这只妖孽,如此狠毒的话都能说得出来,林瀞瑶听到这样的话,恐怕不气死也要被气疯。
果然,就在上官无策话音一落,就听见林瀞瑶的气息便已乱了几分,本是疲惫的声音陡然间再次拔高,尖锐如刀斧切肉一般,刺耳的响起:“上官无策,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孽障!”
“呵呵,孽障?或许我真就是一个孽障吧,但是,也总比你这个变态的老女人强吧。”说到这里,上官无策便理了理华丽的衣袖,不经意的微微抬眸,潋滟的双瞳细细密密的扫过石室内的每个角落:“林瀞瑶,躲在暗处恐怕你也不痛快吧,出来吧,让我见见捏在你手里真正的筹码。”
安静的石室内不断地传响着上官无策的话,而随着他话音的落定,林瀞瑶却是再没出声,似乎是在考虑什么,也似乎像是走远了,寂静压抑的空气几乎重重的压在徐昭的心口。
而就在徐昭等的有几分焦急时,忽然,一声震动从面前不远处的一处石壁传来,美轮美奂的壁画随着响动慢慢朝两边裂开,跟着,便看见一张硕大的龙床出现在眼前。
金色的龙床上,雕刻着九龙戏珠的图案,层层叠叠的锦被纱帐随着微微的震动飘逸闪摆,如梦似幻,带着几分不真实;一股淡淡的龙涎香随着龙床的出现很快就盖住了石室内的花木香味;而林瀞瑶,此刻便正坐在龙床上,黑发披散,宫裙半开,一张雪白的脸上带着宛若少女娇羞般的娇红,眨着含水般的眸子紧紧地抱着怀中一个身着龙袍的男子。
‘砰’的一声!
被徐昭紧抱在怀里的元宵掉在地上。
只见她眼神发直的看着那紧闭双眸的男子,娇躯颤抖,眼泪,滚滚滑落。
而上官无策也好不到哪儿去,在他是在看清被林瀞瑶抱紧在怀里的男子时,脸色陡然变的一白,紧抿的红唇带着冷冽的味道,一双潋滟的双瞳杀气腾腾、油然而生。
此刻的徐昭,就像是被人高高的抛到了空中,一双眼睛除了那个男子俊美苍白的容貌她什么都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耳朵像是坏了一样,一阵阵的嗡鸣刺激的她头疼欲裂,明明疼的快要晕死过去,可是,那份疼痛却又让她在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将她残忍的拉回现实。
双腿,不受控制的开始往前移动,一边移动,一边无声的落泪,最后,当她快要靠近龙床时,一双发晕的眼睛陡然像是受了刺激一般,刹那间如刀锋利刃夹杂着无限的怨毒和恨意,直射那让她恨不能食其骨撕其肉的最大仇人。
“林瀞瑶,我要杀、了、你!”
字字句句,声声喋血,下一秒,已经形如癫狂的徐昭如炮弹般爆射而出,而她的手中,不知何时从哪里掏出一把精致的匕首,夜明珠柔和的光辉照在森冷的匕面上,印出她发红狰狞的眼珠,也印出匕首尖端一抹发黑的汁液。
赤狱莲之毒,集天下百毒之霸,中毒者饱受七天七夜蚀骨烂肉之苦,堪比生不如死、痛不欲生;此毒毕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与此同时,城外三十里处,正骑着骏马飞驰而来的楚烨忽然脸色发白,心口钝痛,慌忙勒紧马缰,眼神慌乱的看向远方,“阿昭……”
☆、043:成全他人
昏厥中的元宵刚睁开眼就看见主人决然而去的背景,在看清楚坐在龙床上的人是谁后,小家伙前爪撑地,金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悲痛的光泽,吱的一声尖叫,从它的三瓣嘴里喊出来。
这一声尖叫,不同于往日的吱吱哼唧,尽是悲怆绝望。
这一声尖叫,似乎用尽了它身体全部的力量,在声音的结尾却是一声粗哑的的低绝。
这一声尖叫,似乎道出了它此刻的撕心裂肺,如果可以,它愿意挺身相替。
元宵的一声尖叫听在石室几人的耳中,刹那间,林瀞瑶得意含笑,上官无策飞身阻止。
“徐昭,快停下!”
长臂一挥,几乎是在瞬间那华丽的人影便变做一道虹光移动到徐昭面前,可此时的徐昭,却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一双盘踞着缕缕血丝的眼睛晶亮异常的看着林瀞瑶怀中的龙袍男子,就连从自己的嘴角溢出鲜血的血珠,她都没有察觉。
而上官无策显然也没想到徐昭会在看见此情此景后变成这样,此时的她,早已失去了理智,就像一头彻底被激怒发疯的野兽,周身四处除了滚滚翻卷的杀气和毒恨竟是连一点人气没有;纵然是他亲自跳出来阻止,也拦不住她身法奇异的躲避和势在必得的狙杀,她的一对发红的眼珠,直直的盯着林瀞瑶,手中的匕首带着狠决之势朝着林瀞瑶直刺而去。
只是,当一个人在暴怒之际纵然是拼尽全身的力气去做一件事,想要成功也是极难的;因为在那一刻,你会被怒火冲晕头脑,被疯狂绕晕心智;在那时,你会变成一只只为杀戮而生的猛兽,就算是有利爪有钢牙,也没有办法算计的过步步心机的心思叵测的人心。
所以,就在徐昭手中的匕首快要刺向林瀞瑶眉心的时候,嘴角溢出来的血珠忽然‘噗’的一声喷出来,随着她‘哇’的一声痛呼鲜血似雾气般喷洒在林瀞瑶的脸上,可这个金娇玉贵的女人,此刻却是连擦拭的动作都没有,布满血腥的脸上一扫先才的女儿娇羞,瞬间布满了狠毒之色,抬起一脚就狠狠地踹在徐昭的小腹上,跟着,便看见一条铁链从龙床的四角射出来,朝着徐昭的手足便绑缚而去。
眼前,华丽的虹光再次一闪而过,随着一口鲜血的喷出徐昭的理智像是一团有气无力的白雾渐渐有了意识,而在她的意识刚飘飘荡荡的飘回来,就听见一声‘撕拉’的声音从身边响起,还不待她反应过来这声音是从谁的身上传来时,她就被上官无策抱着倒飞数米,‘铛铛铛’的几声轻响,飞来的铁链尽数被他身法极快的击开。
林瀞瑶自己一击不中,眼底闪过几分遗憾;这是她最大的杀招,本来是想靠着这一招将徐就置于死地,却没想到被冲上来的上官无策坏了计划;不过,也不算完全可惜……
想到这里,林瀞瑶死气沉沉的眼睛便落在上官无策的身上,无言中,嘴角勾出笑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