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嫉恨的眼睛都红了的林氏便冷笑一声,“玉妹妹才有这般本事,我人老珠黄,能得王爷多看一眼已是心满意足,哪儿敢跟汪姐姐相提并论?不过,王爷再疼汪姐姐又如何,总不能娶了汪姐姐做正妃吧?”
汪漫语矜持自得的神色微微一僵,略整理了下衣襟,淡淡道:“都别吵了,王爷有话要我转告你们,不想听的,这就走吧。”
说罢,率先往屋里去了。
被留在院子里的众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不对付的各自冷哼一声,跟着汪漫语进屋了。
“王爷听说新来的夏国公主在府里很是清闲无聊,”汪漫语开门见山的说道:“虽说夏国公主的身份比咱们都高贵,不过王爷也说了,在这王府后院里,大家都是一样的。只不过她才来府里没多久,咱们这些先进府的,少不得要好好照顾夏国公主,务必使她在府里的日子,再不会觉得清闲无聊。”
林氏目光微闪,“王爷当真这样说了?”
汪漫语淡淡睨她一眼,“林妹妹若是不信,大可以亲自去问王爷。王爷还说了,若谁能令夏国公主每一天都过得多姿多彩,王爷定然有重赏!姐妹们便各自拿出自己的本事,好好‘照顾’夏国公主吧。”
她顿一顿,喝一口茶,微微垂了长长的羽睫,“公主身娇肉贵也是有的,不过寻常磕磕碰碰,王爷也是能理解的。”
她说完,似不经意的抬头,目光自神色各异的众女面上一扫而过。
很好,看来大家都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
……
一群娇艳美丽的各有千秋的女人们从新雨院三三两两的出来。先前被称作玉妹妹的巩玉儿却趁人不备折返了回去,不想正碰上与她素来不和且才呛声的林氏也折返了回来。
巩玉儿似笑非笑的瞧着林氏,“林姐姐莫不是忘记什么了?”
林氏半点尴尬也无,露出同她一般似笑非笑的神色来,“玉妹妹不也是忘了什么才折回来的?“
巩玉儿掩唇一笑,“那,林姐姐请吧。”
林氏一甩衣袖,冷哼一声,“想来玉妹妹的事情比我重要得多,姐姐就不相扰了。”
一转身,施施然的离开了。
巩玉儿对着她婀娜的身影不屑的撇了撇嘴,扶着丫鬟的手往里走。
看到巩玉儿折回来,汪漫语似一点意外也没有,只笑吟吟的朝她招招手,示意她走近了,方亲热的拉住她的手,“好妹妹,方才在院子里,多谢你为我说话。”
巩玉儿把身子一扭,噘嘴撒娇道:“汪姐姐还与我这般客气,可见还是将妹妹当外人的。”
汪漫语愈发满意的笑起来,“瞧你这小孩儿气,我有没有将你当外人,你自个儿心里没数?”
两人姐姐妹妹亲亲热热的说了一阵话,巩玉儿才将话锋一转,似疑惑不解的询问道:“好姐姐,你说王爷对那夏国公主到底是怎么想的?”
“就你这小脑袋瓜想的多。”汪漫语抬起纤纤玉指轻轻戳了巩玉儿额头一记,“王爷不是说了,她跟你我都是一样的,你可是不信我?”
“我哪儿能不信姐姐啊。”巩玉儿忙摇着她的手臂笑道,“其实我也看得出来,王爷似乎很不喜那公主,才会将她丢去秋兰院那个破园子呆着,厨房连饭食都不准备她们主仆的,可见姐姐也是得了王爷的话才会这般安排。我就是不明白,既然王爷不喜她,又为何要将她带回府里来?”
汪漫语淡淡道:“这有什么不明白的,那公主乃是陛下亲赐的。”
“只要王爷不喜,便是陛下亲赐又如何?”巩玉儿噘嘴的模样显出几分娇憨之态,“我听说那公主委实漂亮,便是比姐姐也不逊色,会不会就因为她长得漂亮,王爷喜欢才将她带回来的?”
汪漫语笑容淡了些,“妹妹若是好奇,大可以去秋兰院亲自见上一见。王爷交代咱们姐妹的事,妹妹也要多上心。你不是一直想要王爷的子嗣吗,王爷说了,这一回谁立了功,便准许谁生下王爷的子嗣。妹妹,这消息我可只告诉了你一个,你不会说出去吧?”
巩玉儿原还有些怀疑的神色立时被激动与兴奋取代了,“姐姐说的可是真的?”
汪漫语笑容深深,亲柔的将巩玉儿脸颊的碎发拨至耳后,“我何时骗过妹妹?”
……
巩玉儿一离开,汪漫语的笑容便不见了踪影。
谷雨轻手轻脚的来到她身后,替她按揉着发紧的额角,“姑娘可要歇一会?”
汪漫语摇了摇头,问谷雨道:“你说王爷对那夏国公主到底是何心思?”
暗示她好好“照顾”那夏国公主,却又不许伤人性命,还警告她倘若此事办砸了,王府再没有她的立足之地!想到那美绝人寰俊美无俦的男子言笑晏晏却说出那样冰冷无情的话语,汪漫语忍不住又是一阵心痛与不甘。
她十六岁初见他,一颗痴心立时便付了出去,不顾父兄劝阻,舍弃身份与骄傲,只求能陪在他身边,能时时看到他。王府没有女主人,她一直幻想着,总有一日他会被她的柔情与爱意所打动,他会愿意给她名分,让她不同于府里的其他女人。可四年过去了,她除了管着王府后院这些越来越多的女人与琐事,他依然只当她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罢了。
四年了,他还是能冷漠无情的说出办砸了事就滚出王府的话来。
那样冰冷绝情,将她的心一遍又一遍的凌迟,可她却还是抱着可笑的幻想不肯死心。
怎么能够死心?她抛弃一切奋不顾身来到他身边,除非死亡,才能令她离开他的身边!
谷雨并不知道汪漫语与贺之洲关着房门说的话,闻言想了想,“按理说,夏国公主身娇肉贵的,自进了府里,却连顿饱饭都不曾用上。换了旁人,怕早就不依不挠的闹了起来。可那夏国公主却生生的受了。许是因为这个,王爷觉得好奇?”
汪漫语没有说话,但眼中幽芒却绵长而阴郁,过了半晌,她才幽幽说道:“不论因为什么,她引起了王爷的注意,这是事实。”
不许伤她性命吗?只要那公主的性命不是她所伤,她又有什么好怕的!
……
小檀将如豆烛火移到正在案前认真作画的明月面前,“公主,夜深了,该歇下了。”
说着,往明月面前的宣纸上看了一眼,随即惊讶的睁圆了眼睛,“您这是……画的鸡蛋?”
不是跟着绿袖学画花花草草之类的吗?怎么突然画起鸡蛋来了?
明月瞥她一眼,淡淡问道:“像吗?”
小檀不明所以的眨眨眼睛:“怪像的。”
顿一顿,又小心翼翼的问:“您是不是饿了?”
所以才画鸡蛋充饥来着?
想到此,小檀忍不住又红了眼眶。
瞧瞧,她家公主都落魄到什么地步了?
这摄政王府实在太欺负人了!
明月随手将画纸揉成一团,丢开后才点头,“很饿。”
“呜!”小檀捂着嘴呜咽出声,“都是奴婢没用,若奴婢能弄来吃的,您也不会饿成这样,奴婢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实在愧对公主对奴婢的信任……”
☆、007 明确宣战
明月揉揉隐隐作痛的额角,反思当初带着这么个爱哭包前来和亲的决定到底是不是正确的。不过这丫头除了爱哭,旁的都还好,特别是忠心这一点,明月看重的就是她的死忠。
异国他乡,情势又这么诡谲凶险,至少不必担心身边的人在她身后捅刀子。言而总之一句话,放心呐!
“行了,我又没怪你。”她淡淡安慰一句,“将这些拿去烧了吧。”
小檀虽然脑子不好使,但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见自家公主有些不耐烦了,忙止了哭,抽抽噎噎的收拾了桌上的废纸,拿去外头焚烧。
她是个行事认真的丫头,直到所有纸张都烧成了灰烬,又用土将灰烬全掩了,这才回屋去,“公主,您交代的事奴婢已经做好了。”
明月靠在椅子里,闭上眼睛没说话,只抬手挥了挥,示意她退下休息。
……
寂然无声的秋兰院忽然间热闹了起来。
只是这热闹,气的小檀一阵一阵的脑仁儿疼。
“公主,她们往咱们院子里扔死老鼠!”小檀蹬蹬蹬的跑进来告状。
明月翻书的动作不变,头也不抬道:“埋了就是。”
“公主!这回偷摸放进来的是蟑螂,恶心死了!”
明月假寐的姿势没变,眼也不睁道:“踩死就是。”
“公主!她们扔蜈蚣了,还没完没了了!”这院子都快变成蛇虫鼠蚁的窝了。
明月作画的动作未停,忙里抽空回应道:“捉了泡酒。”
“公主,奴婢捉到两条长虫!”小檀都快哭了。
就算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是当初长乐公主玩剩下的,就算她这个娇滴滴的小宫女在自家公主的调教下早已成了消除害虫的小能手,但这样没完没了的捉虫杀虫,还是很烦人的好不好!
正聚精会神画包子却一不小心画扁了的明月不甚满意的盯着纸张上那扁扁挫挫不像馒头也不像包子的二不像事物,颇有些恼火的放下了笔,连个包子都画不好,难不成她天生就没有绘画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