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侯爷浑身一颤,已经听出了来人的身份,大惊之后便是大喜,猛的跪了下来,喜极而泣的颤声道:“王爷!王爷您终于来了,王爷救命!救救我杜家满门,救救这上京城可怜无辜的人啊!”
说着咚咚的用力磕起头来。
独家其他人俱都反应了过来,纷纷跪在地上,口中喊着王爷救命,跟着杜老侯爷磕起头来。这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他们正愁不知道去哪里找摄政王,没想到摄政王就这样从天而降的来到他们面前。他们终于可以不用死了,太好了!
“你们将本王的王妃卖给了小皇帝,还有脸求本王救你们的命?”贺之洲冷笑一声,用一种看死人一样的目光牢牢盯着察觉到他的目光而害怕的跪都跪不住的杜意婉,“本王可从不是什么宽宏大量之人。”
杜老侯爷与他身后的独家人全都打了个冷战,满头满脑的冷汗齐刷刷的滑落下来,“王爷明鉴,我们也是没有法子……不是我们将明月公主给卖了的,实则是……是陛下他看到了明月公主,我们……只怪我们没有能力没有本事,救不下来明月公主。是我们的错,我们愿意戴罪立功,只求摄政王给我们一家老小留一条活路啊!”
“到了现在还敢颠倒黑白胡说八道!”贺之洲冷笑,冰冷的面上却是狠戾一片,“真当本王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本王现在没时间也没精力跟你们算账,这笔账本王且先记下了——来人,将他们全部带走!”
立刻有人上来,悄无声息却又动作迅速的将独家人一个接一个的捆了起来,为防止他们大喊大叫,将嘴也都堵上了。
安康快步跑上前来,“已经确定了,黄鸿飞跟明月公主都在里面,那疯子正大喊大叫,要你出去见他呢。”
贺之洲脸上的肌肉飞快的跳了跳,“人没事吧?”
他真是恨死了黄鸿飞那混账东西,他信不过他,不听他的安排偏要自己跑来救人也就算了,这样危险的境况之下,他竟还敢将明月带出来!还有明月那个坏东西,答应他会好好呆在城外的营地里,哪里也不去的,他一转头,她就敢跟着黄鸿飞混进城里来!原本部署的就很仓促,如今为了救人,他也顾不得太多了。
贺之洲执掌朝堂那么多年,京畿卫以及五城兵马司自然是牢牢握在他的手心里的,就算小皇帝杀了统领,暂时得了上京城的兵权,却也没甚大用。禁军以及五城兵马司的所有大大小小的统领将士,都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这些人对他的忠心,他从不怀疑。因此,贺之洲原本计划混进上京城后,就先见这些人的。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他还没有来得及知会这些人,黄鸿飞就带着明月被小皇帝捉了个正着。
他不得不放弃原计划,一边让底下的人知会禁军以及五城兵马司的人,一边火速赶了过来。如此仓促的情形下,也不知道被通知到的有多少人,又还有多少人愿意听从他的调遣。
“应该……应该没事。”安康的目光有些闪烁。
“应该?”贺之洲凝眉沉目,一鞭子就朝一脸心虚的安康身上扫了过去,再顾不得其他,飞身自马上跃到了杜家的围墙上。
“哎呀你别着急啊。”安康利落的躲过了贺之洲的鞭子,见他竟是要只身往里闯的架势,急的直跳脚,“咱们的人还没来,你这样进去太危险了。且那疯子已然疯的不像话了,你可千万冷静点,不要冲动啊!”
已经有一个让人头痛的跑进去找死了,安康真的十分担心贺之洲也会不顾一切的冲进去找死。
还好贺之洲听进去了他的劝告,只站在高高的墙头上,举目极力往庭院深深的勇安侯府里面敲过去。
然而夜色正浓,眼前除了影影绰绰的人影以及摇曳不定的灯火,根本看不清哪个是明月,她在哪里,是不是受了伤,有没有吃苦头?
小皇帝尖锐疯狂又肆意张扬的大笑声以及黄鸿飞奋力与银甲卫拼杀的声音传过来,贺之洲神色焦虑,他紧紧握住拳头,手背上显出淡青的血管,骨节已然发白。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再等一下时,明月一声凄惨的哭喊声顺着风声传进了他的耳中:“救命啊,贺之洲救命!呜呜,我好怕,贺之洲救我……”
贺之洲脸色大变,再也忍耐不住,飞身跃下墙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拔足狂奔而去。
明月自傻了之后,一直被贺之洲小心翼翼的护着,即便是见惯了打打杀杀生生死死的,却从未让她真的面临过险境,更别提如今还深陷险境之中。她原以为贺之洲老打她屁股教训她的痛就已经很痛很难忍了,哪里能想到面前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却不住的发出瘆人的大笑声的少年会对她下这样重的狠手。
他不但踢她,还对着她扇巴掌,一巴掌一巴掌雨点似的落在她脸上,她无论怎样挣扎,也逃不出小皇帝的手掌心,除了拼命哭喊救命,只剩下满心的绝望和害怕。
贺之洲很快找到了明月,当然也被银甲卫发现了他的踪迹,在他们围攻上来之前,贺之洲抢先一步甩出一颗霹雳火弹,他不敢朝着小皇帝的方向甩,怕误伤了明月,便朝着黄鸿飞的方向甩了过去。
黄鸿飞躲得快,却还是被炸起来的土块击到了眼角,痛的他嘶嘶直抽冷气。已经精疲力尽的黄鸿飞也趁机抢奔到了贺之洲身边,一边吐着嘴里的泥土一边抱怨道:“能不能扔准一点?要不是我躲得快,皮开肉绽的就要变成我了!”
贺之洲冷冷看着他,忽的冷笑一声,咬牙切齿的说道:“下次本王一定扔准一点,保证照着你身上扔,让你即刻变成一朵人肉花!”
黄鸿飞缩了缩脖子,被他阴森森的怒气与怨气吓得不敢再多说什么,呐呐着道:“我……我以为不会有什么事,没想到……是我连累了小周,等救出小周后,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
倒是一副绝不推卸责任任由贺之洲发落的模样。
“哈哈哈……”小皇帝根本不管被炸伤炸死了多少人,他血红快意的眼睛里只看得到贺之洲一个人,顺手将明月从地上拖起来,痛快的尖声大笑道:“贺之洲,你果然来了!来的好啊,来人,你们快点过去,将他给朕剁成肉酱!朕要用他的肉酱来喂狗,喂狗!”
银甲卫人数并不多,先前因为宗正明而折损了三分之一,刚才毫无防备之下又被贺之洲放倒了十来个人,此时尚还有四五十人的模样。他们一部分人护着小皇帝,一部人就要朝着贺之洲与黄鸿飞冲过去,当然,除了银甲卫,这其中还有他小皇帝带出来的一队禁军。
贺之洲的目光在扫到这支禁军的领头人时,神色便稍稍送缓了些。这人叫胡楠,是他早年从先帝手底下救下并安插进禁军中的。此时那胡楠见了他,满脸都是控制不住的惊喜之色,半分为难之色都没有,一副只要贺之洲一声令下他就要为他冲锋陷阵的架势。
眼见着银甲卫就要冲将上去,胡楠也忍耐不住的拔出了长剑,示意手底下的人拦住银甲卫。
贺之洲却抬起手,冲着他的方向摆了摆,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急什么,看看这是什么?”他紧握的掌心忽然打开,露出那消失多年却被明月画出来的玉玺来,“你们银甲卫,历来是听从皇帝的调遣,保护皇帝的安危。本王说的可对?”
小皇帝的眼睛被那方玉玺刺的眼皮直跳,他不敢置信的看着贺之洲手中的玉玺,厉声质问道:“你怎么会有这个?不,这是假的,这肯定不是真的!真的玉玺早就不见了,定是你伪造了来骗人的!”
贺之洲唯有不让自己的眼睛去看此时被小皇帝折磨的奄奄一息的明月,才能稳住心神冷笑道:“假的?本王倘若要伪造玉玺,又何需等到现在?这方玉玺是真是假,只需找朝中老臣分辨一番就有定论,陛下,你又敢不敢让人来分辨?”
他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来,“哦,本王倒是差点忘了,这朝中大臣,都快被陛下给杀光了吧?”
☆、130 策反
“这大梁子民都是朕的,别说朝臣,朕想要杀谁就杀谁,谁又能管得着!待朕将那些不知好歹的东西全杀了,看谁还敢说辩说你手中的玉玺是真是假!”小皇帝嘿嘿冷笑,就算玉玺是真的,谁要敢说是真的,他就杀了谁!把人都杀光了,看谁还敢向着贺之洲,还敢说他手里的玉玺是真的!
小皇帝猛的一抬手直指贺之洲,命令银甲卫道:“给朕杀了他,杀了他这个窃国贼!”
贺之洲亦连连冷笑,看着就要围攻上来的银甲卫,将手中玉玺再度往前送了送,“谁敢,杀朕?”
他的语气轻柔的仿佛情人间的呢喃,然而笃定与强硬的态度却令银甲卫众人莫名踌躇不前。
小皇帝气的满脸通红,“哈哈,你果然承认了!你一早就包含了祸心想要害了朕,想要将朕从皇位上踢下来!朕——你也敢说朕,凭你也敢自称朕?你竟敢这般明目张胆的造反!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当这胆大妄为的谋逆大贼给朕杀了!”
“先帝临终前有遗诏,嘱本王监管大梁江山与幼主,若是幼主能堪大任,待得幼主年满十八,本王便要还政于幼主,而倘若幼主不堪扶持,本王可废主自立!这些天来,上京城发生的这许多事——虐杀朝臣,乱造冤案错案,侮辱凌虐臣子妻女,甚至勾结云国太子刺杀本王,许其大梁城池为报酬……桩桩件件,足以证明幼主不堪扶持,此其一。”贺之洲冷冷看着面前面无表情的银甲卫,毫无惧色且一脸正气的继续说道,“自古以来,自大梁建国,太祖皇帝便有言,得玉玺者,乃为大梁正主。玉玺在本王手中,幼主残暴不仁祸乱朝纲甚至认贼作友卖国求荣,不管不顾黎民百姓的死活!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