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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宫妃 (清河殿)


  越是近了飞霜殿,云衍的眼神就越是暗下来,一步一步走的又急又稳。出去一趟,母子俱是死里逃生。飞霜殿再没有往日的从容冷傲,门口守着的小宫女眼神也不再灵动,看云衍过来,木然的打起帘子,浓郁药味立马扑在面上,让人嘴里发苦。
  那些喜庆的石榴葡萄纹的坐垫都撤了,换上黑色暗纹,衬的楠木椅黑的像拨不开的墨。百子戏婴的毡布门帘也换成了灰色竹纹布帘,轻飘飘的晃动,殿里的一人一物都染着沉沉暮气。
  庄妃脸上似悲似喜,眼泪一滴一滴落在锦被上,把檀色的被面湮出一块铁锈色。
  云衍清瘦挺拔的身影像一颗冬日的松柏,裹着殿外的寒气,逆着光走到床边跪下来。
  庄妃看着儿子眼窝深陷,下巴上冒出浅浅的胡茬,伸手落在他肩头,眼中的悲色一时换不过来,脸上却点着头露了半个安慰的笑,滚落的眼泪仿佛不是她的,哑着声:“回来就好。”
  所有的折磨和伤痛,都只有一句回来就好。
  宋静节蓦然一口气堵在胸膛,鼻尖眼角发酸,无声地向后退两步,轻悄悄出了内室。对着初秋发寒的日光,抬头把眼中沁出的一点湿意忍下去。既然云衍回来了,她也不必在这守着了。
  本以为经了这么大的变故,母子间有说不完的话,宋静节自回棠妆阁,默然画一片寒山秋水,可不一会忆书却进来,放轻了声气:“郡主,殿下来了。”
  自从出了事,下头的奴婢越发乖觉,脚步也轻了,话音了低了,连最爱娇爱笑的忆书都变得沉默起来。
  宋静节没想到他会来,在飞霜殿就隐隐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就算和庄妃说完了话,也该先去撷芳殿养伤。宋静节怔了一下就放了笔,一面走一面吩咐:“去请太医来吧。”
  云衍一身黑衣坐在内室雕花窗边的榻上,看着窗外一言不发。因为清减,脸上棱角更加分明,胡茬点点,少年隐隐有了青年人的样子。侧身坐着,一半脸在暗处,一半在明处,窗子雕花的影子横一道竖一道地落在他脸上。
  念礼她们一向不在云衍来的时候守在内室,连最防着他的拨月也体贴的端了茶上来就出去了。
  宋静节坐在他对面,静得能听清楚他细微的呼吸声,隔着小棋盘闭着眼轻轻开口:“对不住,有负你的嘱托,没能看顾娘娘。”
  云衍这才看过来,眼中晦暗不明:“这本不是你能看顾的。”
  宋静节动了动唇,低着头看着搭在棋盘上的指尖,劝解和安慰的话到了嘴边却都说不出口。
  只有一同经历过悲痛的人才知道这种相对无言的陪伴,远胜过千言万语。云衍一直有些麻木的心,在棠妆阁里渐渐有了知觉,像一把钝了刃的刀在胸口不停的割。
  他想起从边城出发前,外公说的话:“你母亲在闺中果决胜过男儿,从来都是不肯吃亏的性子,这些年为了你已是诸多忍让。如今的局势你也应该明白了,再忍让下去,就要万劫不复。你已经失去了一个兄弟,整个沈家、你母亲、万安宫里的那些奴才们,身家性命都系在你身上,你手无寸铁,我们就是别人砧板上的鱼肉。你肩上的担子,以前是你母亲帮你担着,如今你母亲已挑不动了,只有你能接过去,你也一定要接过去。”
  眼前这个穿一身白衣,簪着白花,蹙着眉尖为他担忧的小姑娘,也是他要挑在肩上的一个。
  云衍眉目坚定,缓缓伸手,宽大的黑色衣袖覆在素白的袖管上:“辛苦了。”
  宋静节指尖一颤,碰着云衍粗粝的掌心,终究没有抽回手。那些听着庄妃生产的呼号,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的黑夜,知道庄妃生下死胎时惶然无依的惊悸,都有了发泄的缺口,眼睫上渐渐沾了湿气。
  外头拨月压着声报:“范太医来了。”
  范文良这些日子几乎守在万安宫,来得自然快。
  云衍一听便收回手:“进来吧。”
  宋静节尚不知云衍伤在何处,心里有些牵挂,坐着就没起来。却不想云衍抽了腰带,就开始宽衣。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再低调下去就没命了,战斗吧少年!
屋里庄妃娘娘被虐,其实我好心疼TAT

☆、锋芒

  宋静节唬了一跳,赶紧站起来要退出去,云衍却把腰带递向她:“范文良进来,其他人都在外头候着。”
  看来自己不是这“其他人”了,宋静节只好接过腰带,低头挂到架子上。
  云衍解着衣赏:“我的伤少让人知道得好。”
  宋静节镇定地点头,耳朵尖却泛了点微红,低头看着脚尖,听到范太医的脚步声才松了口气。
  范文良放下药箱子,帮着云衍把外衣和里衣都脱了一半,光着一只膀子,露出胸口的血窟窿.范文良暗暗皱眉,拿手按伤口周围:“已经有些些微的感染,要是发起热来就麻烦了。利刃刺得太深,伤口又撕裂得厉害,一时半会要痊愈恐怕有些难。”
  云衍忍着痛咬牙吸一口气,听得宋静节心里一紧,抬头看过去,云衍左胸口半个巴掌大的伤口,血肉迷糊尚往外渗着血,她也跟着抽了口气。
  范文良一边清洗伤口一边擦拭着血水,左右无人,只好唤宋静节:“劳烦郡主,把药箱里头的金疮药拿出来。”
  宋静节赶紧去帮忙,伤药、纱布、绷带一样样翻出来。
  绷带要绕过脖子包扎,云衍示意范文良缠在肩膀靠外侧:“我的伤不要传出去,以后换药就在这,汤药用飞霜殿的药炉子熬。”
  再穿好衣裳,把肩头的布带遮的严严实实,除了脸色有些白,谁也看不出伤好了是没好。自然不能让人看出伤来,若是伤着,就有理由让他先养病,等病好了,之前赈灾的事就淡了。如今庄妃没了宫权又卧病在床,万安宫已经是明日黄花了,他这时候不能也被逼着退下来,必须要趁热打铁。
  赈灾的事自问是办的漂亮的,有功就要有赏。还有斩了禹州知府的事,一个小小的知府,哪有那样大的胆子敢公然压低田价,逼民卖田。禹州是什么地方,是程阁老的的故乡!
  云衍回去就点灯写了两份奏章,一份是赈灾的详情,一份则是禹州知府勾结官绅,强买百姓田地的奏报。
  孙问行一边磨墨一边偷偷擦眼泪,他是贴身的内侍,瞒得住别人也瞒不住他。从前的衣裳穿在身上宽出好大一截,眼睛凹下去越发显得深邃看不透,嘴上胡子拉渣的。庄妃娘娘出事以来,恐怕殿下都没有睡过一个整觉,他的殿下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苦。
  磨了满砚台的墨,又忙不迭去厨房盯着熬了碗老母鸡汤,进了屋推出笑就想劝,可看着殿下下笔飞快,眉头紧锁沉郁的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就缩着脖子把舌尖的话咽了回去。
  也不知怎么的,从前还敢在殿下面前嬉皮笑脸两句,自从殿下回来,他扑过去抱着殿下的腿就要哭嚎,一抬头看见殿下抿着嘴角,脸跟铁块似的,眼睛也黑沉沉的什么都看不到,他那哭嚎还没出口就噎地打了个嗝,舌头像是冻住了,一句话也吐不出来。
  鸡汤就放在案边,渐渐不冒热气了,上头又结了层油面,孙问行苦着脸拿下去热。热了两回殿下也没看一眼,鸡肉都化在碗底,这也没法给殿下吃了,孙问行坐在外头的门槛上,回头看殿下做的笔直笔直,看来这灯要点一夜了,这汤泼了也浪费,唏哩呼噜一碗汤下了肚,他得陪着殿下,不填饱了肚子,怎么给殿下磨墨。
  撷芳殿四殿下屋子里的灯果然亮了一夜,孙问行熬得满脸都和眼袋一样青。云衍放下笔,抹了把脸,清早出门把折子递进了内阁,回来倒头睡下,孙问行恨不能念佛。
  把帐子放下了,门也关得紧紧的,长长伸个懒腰,拿浮尘点点门外守着的小太监:“把门给咱家看好了,甭管谁来也不许开。谁要是让殿下睡不好觉,咱家就让他过不好日子。”说完揉着肩膀自己也去睡了。
  主仆二人睡的清净,外头却闹翻了天。
  云衍的折子本不必往内阁里交,直接去御书房面呈皇帝也就是了,可他偏偏来了,第一本折子还算好,赈灾花朝廷的钱不多,数目与户部核算了就行,那些河堤该修的,让工部记下,地方官有能的今年的评定记个优等,那起官风不正的记个差等来年降级就是了。
  只第二本有些棘手,几个内阁老大人看了面面相觑,眼神直往程阁老那儿飘。程阁老虽只是次辅,可他既是太子的师傅,他孙子又是太子的姐夫,平日首辅有事也多问两句他的看法。
  首辅张茂山老大人,中年时候做过甘陕总督,也是带兵打过仗的,如今已七十五的高寿,拿着折子抖抖索索地走到程阁老面前,说话一颤一颤:“不早了,今日的奏疏要拿去给司礼监批红了,剩下这些没议出来的,等明日再说吧。”
  众人就知道了,四殿下的这两本折子要压到明日了,明日是要叫小起的日子,皇帝早朝,再压也压不住了。太子地位稳固,首辅也要给程阁老留份人情。
  一天的时间也尽够了,程阁老回去就称了病,闭门谢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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