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在屋外已经听了一会的林腾,他猛的掀了帘子,气怒说道:“谁的责任?!哼——每每至此,珺姐儿没错,你都能挑出她的错来。上次从辽王府山庄回来时,就是如此。现今还是如此。你给她安排的都是什么人!我念着你是大嫂,对你容忍非常,我却不知,你却如此偏心不公。这姐弟在府里过着什么日子,没错都要让你说出三分错来!”
原来林睿虽回了屋子,但他却一直打探着这里的消息。他看姐姐一直在祖母屋里没出来。他先前没喝药,为了认错表现,也为了帮着姐姐,他便去请了叔祖父来。
两人走至这里时,又碰到春杏,便询问了一番才过来。到了王氏屋外,林腾吩咐外头守着的人不得回禀,然后他在外头听了一会。直到林腾听不下去,掀了帘子进入屋内。
王氏方才让翠屏将余掌柜一等外人领走,便是要坐实林珺有错,又不想让外人知道。此时林腾突然进来,说了这些话,她面上闪过惊慌。她听出林腾对她的称呼,连敬词都没有了,她便面色更加讪然。她站起身来,也不知该说什么了。而是不着痕迹又阴冷的扫视了一眼林睿。
林腾也不等王氏招呼,他直接坐在太师椅上,然后对林珺说道:“你也来坐。”
林珺对叔祖父笑了笑,便直接挨着叔祖父坐了下来。她站得确实有些累了。
王氏面色由阴转晴,她笑了笑后说道:“今日珺姐儿姐弟去流民的粥棚那里大闹一场,不顾国公府的名誉,嫂子我也只是想给她个教训,没成想让小叔误会。”
王氏话落,林珺一点面子也没给她留。林珺委屈的看向王氏说道:“孙女回来正是要向祖母回禀此事。没成想,我还未曾开口说什么,二婶和四姐姐便说我纵容下仆又沽名钓誉。说来这棉衣里填塞了芦花的事情,是查计嬷嬷偷换珠子的时候查出来的。
因才查出,今日我和睿哥儿正好外出巡视产业,便去了那处。后来睿哥儿也对流民提出了补偿。正好堂舅和谢阁老府上做了一批棉衣,孙女便提出借用,然后这两日再赶做一批棉衣和棉被给流民发放。”
第二百四十四章 冲突
这一番话,林珺将她要说的意思都透露个明白。开堂审案,还要走个程序,问问被告都犯了什么错,也会让被告为自己自辩一番的。林珺先前进屋时,她这还什么也没说,就被定了罪名。王氏打压她,并对她不公的意图已经昭然若揭。
一则王氏勾结侄儿王舒玄,绑架林昊的事情,明明就是个恶事,可放在眼前却不能揭穿。二则林珺姐妹被截杀的事情,林腾认为,王氏也掺合了一手。三则林腾本就是嫉恶如仇的性子,。
缘于此,林腾对王氏的不满可乃实打实的。因而他听了林珺的话后,黑沉着面容说道:“人要知足,不是你的,你算计来可会心安?”林珺姐弟接连出事后,国公府的爵位,最后不就属于二房的了吗!林腾岂能想不明白?
王氏此时也黑沉了面容,她此时已经坐了回去,此时她头微微低着,敛目说道:“二叔的话,嫂子不明白!那截杀的事情,没凭没据,二叔就定了我罪,如今外头风言风语的,我这里的委屈谁知!”说到这里,王氏还落了眼泪。
林腾早知王氏真面目,他如今看王氏虚情假意的言行,心内对她更是厌恶。林腾本还不至于那么的厌恶王氏,毕竟他对王氏还有多年的同情在,可如今是越发的看不上王氏了。
这时林腾面色冷漠的一句句反问道:“我警告族人,可当时在场的仆从不少,难道我能将他们都打杀了?那流言传出去,我林氏宗族面上就有光?因你行事不正,使得我林氏宗族受辱,我林家又该找谁说?你若觉得自己冤枉,流言此时你我都已经管不得。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又何惧?”
“小叔读得是圣贤书,可如今这莫须有都按在了嫂子头上,嫂子——”
王氏面带委屈不甘的说着话。但她的话却被林腾不耐烦的打断了:“好了,先说说今日这些事情的处置吧,嫂子有委屈,容后再说——”
“你——”王氏被林腾的话直堵得胸闷。可她却忍着脾气未发。
这时林腾不耐烦管王氏,他直接肃容问林珺道:“你说说吧,外面站着的一群家丁护卫是怎么回事?”
王氏气恨的目光,林珺装作未看见。她眼观鼻,鼻观心的实言道:“也不知是因我姐弟年纪小吗?——今日睿哥儿去那粥棚处。要揭穿这堂上跪着的孙管事和田阿满的丑事。谁知孙管事竟然用祖母的名义,指使着府里的护卫家丁和睿哥儿作对。
先不说那些家丁,先说说这护卫处。这护卫处历来都是属于国公爷和世子,睿哥儿年纪小,祖母虽有监管职责,可护卫处终归属于承爵的人。”
林珺看叔祖父压抑着怒气问话,她便先说到了紧要的事情。
而堂上跪着的孙管事、田阿满和计嬷嬷此时噤若寒蝉。他们都低着头,竖着耳听着林珺的话,也不敢争辩。
上一次林珺和林婷差点出事,护卫处便有失责之嫌。当时林珺未让弟弟对护卫处的人做出责罚。王氏倒是责罚了那些护卫。
可问题是,护卫处的令牌把持在祖母那里,护卫处人心不稳,他们不知自己的主子究竟是谁。其中有些人也不可靠。这始终是林珺的心头事。因而今日她倒想对护卫处杀鸡儆猴。
若是叔祖父不来,她和王氏说这些事情,必然要费许多口舌,可如今叔祖父来了,她便先提了这件事情。
林珺话落,王氏则红着眼角,面色不虞的盯视着她斥责道:“祖母我这些年。对你姐弟掏心掏肺的,没成想却养出了白眼狼来!你这是质疑祖母要害你姐弟?真乃孝顺啊!”王氏这是将不孝的大帽子扣在了林珺头上。
“祖母教导孙女,孙女定会听从。可祖母如今这样说孙女,让孙女情何以堪!”林珺站起身来。面上平静异常的对王氏行了一礼后说道。王氏用孝道大义压她的话,她虽不在乎,但也不能让这话坐实。
“琳琅,你这样伤你祖母的心——”
阮氏说着话时,面上带了愤愤不平之色。不过她的话却被黑着面容的林腾打断:“好了,都不要说了。嫂子待她姐弟如何。是否真心,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还是先将今日之事赶快解决了吧。”林平不善口舌之争,但他说的话言简意赅,清晰明白。他的话更是堵得王氏气闷。他是直接认定王氏不真心了。
说完这些,他又指责阮氏道:“阮氏你也好好反思一下,你这二婶算计侄女外家商行,可见对侄女不真心好?你这两张嘴皮子一碰,话倒说得轻巧。你拿着孝道大义压着侄女,你可真是长本事了。”林腾的这几句话,将王氏方才的话也反驳了一番。也不知他是故意的吗,将王氏也指责了进去。
林怡十分怕林腾这个叔祖父,但是她对这个叔祖父也十分气恨。她此时一直站在屏风后,将堂上人的一言一行都看在了眼里。因她避着人,她面上的气恨连掩饰都没掩饰。
堂上站着的、跪着的一干国公府的下人,生生的看到王氏被小叔子打了脸。王氏此时气怒的拍桌而起,她多年国公府的诰命夫人也不是白当的,身上的威势也十分凌厉。她咬牙气怒的说道:“今日这些事情,是国公府的家事,和小叔并不相干,小叔这族长未免管得太宽,连我们国公府的内宅之事都要管?”
林腾冷哼一声,因着王氏的拍桌而起,他面色更加冷沉。他腾的站起身,正对王氏掷地有声的说道:“先不说内宅之事,就先说说你——你是林氏宗妇,但却不公又有私欲,你说我这族长该不该管你?
你是诰命夫人,但却利用身份行居心叵测之事。家国天下,国乃家组成。不管你是宗妇还是诰命,你首先都是林氏家族的长媳,你说我这个族长该不该管你?
你既然已经有失公允,那么让你掌管着国公府内宅之事,可能公平?今日之事,我以林氏族长的身份,还真管定了!
林珺、林睿乃我林氏嫡长房嫡支血脉,难道我这个族长,我这个嫡亲叔祖父,能让我林氏嫡亲血脉受你摆弄!
说好听了,他姐弟二人是你嫡亲血脉。可你不要忘了,你只是个继室填房。她姐弟亲祖母姓谢,二人和你无一丝血脉联系!
你若对她姐弟好,那她姐弟尊你,敬你,谁还会指摘你!可你却偏偏借着长辈身份便利,对她姐弟行欺压诬陷之事,你可配得上我林氏宗祠宗妇的身份!”
林睿听了叔祖父一番维护之言,他一方面觉得心里爽快,一方面十分感动。他看向低着头的姐姐,只见她那嘴角处是上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