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开春遣返我等回乡,定要为这些仁善的老夫人供奉长生牌位!……”此时一个流民抹着眼泪说道。
马车离粥棚越来越近,棚前排队的流民,他们眼带渴盼喜悦的看向装载棉衣的马车。那些马车不久就停在了粥棚附近的一处。
待马车停稳了,呼啦一下,马车周围就围满了面带急切的流民。
守在马车附近的家丁和护卫拦着流民不要推挤。
站在一辆马车上的管事,他大声对围过来的人说道:“不要急,不要急,棉衣发放十日,每户都要确保发到的。排好队,先按户籍发放,每户里先紧着老人,孩子。棉衣发完,还有被褥。”
因派了家丁和护卫,所以发放棉衣时虽偶有摩擦事件,但是到没有出现抢夺的。
就这样发放了两日,这次事件连朝廷里、后宫中都惊动了。太皇太后听说后亲自下了懿旨,对此次参与捐献棉衣的高门府邸做出嘉奖,还特意提了提牵头的人王氏。
王氏一时名声大盛。先前影影绰绰的说她不好的流言竟因此有了消散。
参与捐献棉衣的有定国公张府,申国公林府,忠勇侯孟府,忠义侯赵府,秦学士府,永昌侯韩府,威远侯曹府。
太皇太后懿旨赞赏了这个行为后,随后又是一次捐献潮。
到了第三日。棉衣发放的地方,忽然来了一辆刻着申国公府标记的马车。
百姓们如今已经适应这样的棉衣发放方式,在发放棉衣的地方也不敢闹事。一辆看似不华贵,但却由高头大马拉着的气派马车的到来。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力。
马车停妥后,从马车里下来一位端方清贵的小小少年,他有八九岁的模样。
少年头上带着墨玉小冠,内着玄紫色窄袖蟒袍,玄紫色底杂金丝流云纹图案的腰带束在腰上。外着银灰团花图案的大氅。此人正是申国公世子林睿。随着他一起来的,还有骑着高头大马的护卫。
申国公府管着棉衣发放的管事,他不解今日为何世子会来此地。虽他不解,但他仍然颠颠的跑至林睿身前,给林睿行了礼。
林睿下车时,文秀要给他披上斗篷,却被他拒绝,他正色说道:“天寒流民滞留在京,连棉衣都置办不起,就这一会。我又何惧这寒风!”
在车里的林珺,她听到弟弟林睿的话,面上露出满意的神色。年底十二月,她姐弟二人最近常以年末视察产业的借口出府。
前两日两人便以这样的借口外出,然后到了自家临近外城的铺子,瞒着随扈,只带了夏荷等四个护卫,换了衣裳骑马去看了弟弟林昊。
“这是谁?……”有流民低声讨论着林睿的身份。不过很快他们听到管事称林睿是世子。
发放棉衣的高门大户里有申国公府,流民不管认不认得林睿,他们中的人都感激的跪下给林睿行礼。
林睿面露谦逊忐忑。他推辞着连连避过那些流民的跪礼,指使着身后的随扈将不远处的老人扶起:“当不得,当不得你等大礼——快快将那老人家扶起。”
那些流民看林睿亲善,勋贵府上少爷们的印象。在他们心内倒是有了改善。平素老百姓难得见达官贵人,这使得他们对达官贵人的印象,都来自于平素乡间看的戏里。那些戏里多都是一些抢亲民女,不遵律法的高门纨绔。
跟在林睿身后的管事姓孙,是掌管林府采买事宜的大管事。他对林睿今日为何来此,心内不解。
林睿肃着面容。他对孙管事的询问,不答一言。在阻止了流民下跪后,他便带着随扈直往装载棉衣的马车那里去。
到了标记着林府马车的车前,林睿指着马车上的棉衣道:“给我当着百姓的面,将这棉衣拆了!”
“世子,你这是要做什么?”孙管事听到林睿的吩咐,他急忙张开双臂拦在了车前,此时他脸上还有一闪而逝的惊慌。
被孙管事拦着,林睿带的护卫便停在那里,等着林睿吩咐。
毕竟是做了多年的管事的,孙管事立刻便有了应对。孙管事是带着林府的家丁护卫来发放棉衣的,此时他沉着面容对他带来的人说道:“你们快拦着世子,世子不懂事,别糟蹋了棉衣。棉衣本就不够,可别让老夫人的一番心血白费了!”
孙管事提了老夫人王氏,跟着孙管事来的家丁护卫,他们即刻就拦在了林睿等人的身前。
还有一些跟随着孙管事,拥护他的下仆也立刻扑跪在林睿身前,哭丧着脸求林睿不要这么胡闹。这里头有一个人是田阿满,计嬷嬷的小儿子。
“世子,这里不是胡闹的地方啊!”
“世子,当以百姓为重啊!”
林睿带着的小厮和护卫见此,他们立刻将林睿围护在了中间。王氏给林睿的那两个小厮,此时他们也硬着头皮顶在了林睿身前。
看着孙管事一干人等的作为,林睿冷笑一声。姐姐说的没错,遇有意外突发事故,府里谁忠谁奸,立刻就能辨别清楚。这样也好,这些不问缘由,就只听从祖母的家丁护卫,事后他也有了由头处置。
他对身后的护卫肃容吩咐道:“将孙管事等人给我拉开!”
一时间在场众人的注意力,都被林睿等人这一番言行吸引了过去。有的流民对林睿的印象立刻改观,他们嘴里直道林睿纨绔霸道、不懂事。还有人怕棉衣不够,发不到自己手上,嘴里连连哀求喊着使不得。
这时林睿则高声说道:“这棉衣你等拦着不让拆,必然是你等在棉衣里做鬼了。若不是今日我在府里得了消息,这十日棉衣就是发放完了,也觉察不出你等在做鬼。”
说完这些,他厉声喝斥道:“全部都会我让开,否则阻拦者按同谋论,就地正法!”
“世子,平日里你如何胡闹都可以——”
田阿满焦急的给孙管事使着眼色,孙管事还要狡辩,林睿却不耐烦听了,他高声打断孙管事的话,冷面对随行的护卫吩咐道:“还等什么,腾出几个人手,给我拆棉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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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 引诱
不一时,孙管事等人就被砸的满头是包,灰头土脸,还有人被砸得头破血流的。而孙管事则看向计嬷嬷的儿子田阿满。
这棉衣里搀着芦花蒲絮的主意,正是田阿满出的。什么半真半假的是定然查不出来的,什么混水摸鱼的是定然不会被发现的……都是屁……
明明瞒得紧的,怎么会被发现?!为此,填塞棉衣的人,都是两人的家里人做的!辛苦没合眼的做了几日夜,最后棉衣缝制的时候,他老婆可没少操心盯着不让人发现……
原来计嬷嬷性子贪婪,她那在采买处的小儿子田阿满便随了她。林珺让德言找人请了田阿满去听书。田阿满不知是圈套,便跟着去了。
林珺上一世虽然生活在市井没有很长时间,但是对书楼里的故事,她还是了解一些的。主要也是玉珠看她一直病在床上,怕她寂寞,便去书楼里听故事,听完了再给她讲。因而她对民间的一些传说故事还算熟悉。
书楼里讲故事多没有新意,从来都是老故事讲了一遍又一遍。每年冬日里,书楼了都会将闵子骞的故事讲了又讲。其实这个故事孝经里也有,但她在那时才对这个故事感同身受。
这故事说的是有一个叫闵子骞的人,在他小时,母亲就去世了。父亲给他找了个继母,继母一开始对他还好,但是,当继母生下两个儿子后,就开始嫌弃闵子骞了。
冬日到了,继母用棉花给亲生儿子做棉袄,却用芦花给闵子骞做棉袄,芦花棉袄虽然看起来厚,可一点儿都不保暖挡风。
有一日闵子骞随父出门。天很冷,闵子骞赶着车,他的手冻僵了。在路上,他几次把马缰绳拿不住,脱了手。他父亲对此很生气。便斥责他道:“没用的东西,穿的那么厚,难道还怕冷吗?”闵子骞没有说话,但此时他不由想起自己的亲生母亲。便大哭起来。
他父亲见他哭了,顿时大怒,挥起鞭子朝他抽去。就因此棉袄被抽破,里面露出了雪白的芦花。之后他父亲就知道了事情真相,然后要赶走他那继母。
最终闵子骞跪在父亲面前说:“别赶走她。继母在,我一个人受冻。继母走后,我那两个弟弟也会受冻的!”
后来闵子骞的父亲便含泪答应了他的要求。那继母很感动,从此对闵子骞就像亲生儿子一样好。
林珺当时对这个故事真乃感触颇深。那继母不想让人说她是继母,待继子苛刻,便想法子用芦花给闵子骞做棉衣。玉珠当时讲到这里时,林珺冷笑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