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珺为何如此坚持不愿嫁人,郑昆不知,他温声问道“你为何不愿嫁人?”接着他看林珺低头不语,他转念又问道:“是我哪里让你看不上吗?你说出理由。我改就是。”
林珺因帕子绑在头发上,她只好用手背抹着眼泪。她摇了摇头,不愿解释的说道:“这和世子是没关系的,总之世子不要问了。”
郑昆穿着夜行衣,身上也没有带帕子。他叹了口气,去外室向夏荷要了帕子,递给林珺擦眼泪。
林珺擦了眼泪,郑昆取出怀里的玉坠子。他不顾林珺的抗拒,又拿起林珺的手,将玉坠子放在了林珺的手心里。然后他将林珺的手心合实。
“你不要这样子,郑世子,我们之间——不,我的意思是你和我不合适。我——你——你若是喜欢女子,会有更好的,能配得上你的。”林珺看到那玉坠子,慌乱的猛抽出手。
郑昆看林珺像受惊的兔子般,跳起身来,他看着受惊的她,心里失落沮丧。他说了这许多话。林珺却久未回应,只是抗拒他的碰触,因而他便失落的说道:“这玉坠子送予你。我今日经过玉石店便起意买了这玉坠子。因你闺名带玉,闺字又是环珮相击动听之音。所以我觉得这玉坠子配你很合适。你若不要,便丢弃好了。若是你嫌弃我,以后——以后我再不会提起你我二人的亲事。今夜我来你屋里的事情,以后也不会外传出去的。”
林珺听出郑昆话里的沮丧失落,不知为何她心里觉得不舒服。她低头看着手心里那碧蓝亮透,看不清是什么动物形状的玉坠子。闷声解释道:“我并未嫌弃世子,只是我——只是我——我般配不起世子。”
听到林珺说不嫌弃他,方才还失落莫名的郑昆瞬间灿然而笑,就如那春暖花开般。他看着用发顶对着自己的林珺,突然欣喜异常的就将林珺搂在了怀里。
“你你你——这样不合规矩。”林珺面色晕红的要挣开郑昆,可如此却惹得郑昆欲搂欲紧。她羞恼的攥拳锤打着郑昆的肩膀。
郑昆此时却笑出声来,他想起他今日到那玉石店里,那掌柜看他挑选玉佩时说的话:“这对首尾相连的獾形玉坠子寓意双欢,欢欢喜喜!若是夫妻二人佩戴,以后两人必然生死相随,恩恩爱爱。”
林珺不知郑昆莫名笑些什么,她愈加羞恼,气愤的说道:“还说没有轻贱于我!发乎情,止乎礼,你如今这样搂——”她话说的这里,觉得羞愤,忙改口埋怨的说道:“你这样待我,就是轻贱于我!”
林珺方才话里的意思,郑昆此时这才明白过来,可他却不愿松开怀里的林珺。软软的,娇娇的,又香甜,抱起来可真舒服,他心里欢喜极了。
这时林珺看他不松开,她便捶着他肩膀,哭出声来娇嗔道:“你快松开!”
郑昆看她哭得难过,不得已,恋恋不舍的亲吻了她发顶一下,这才松开了她。
谁知他如此做了后,林珺感觉到了,先是呆怔下,等反应了过来,她便哭着又开始捶他肩膀。
郑昆温声笑着劝哄她道:“不要闹,你乖些。我情不自禁,以后我会注意的。”
林珺听他话说得暧昧,张口结舌的看着他反驳道:“我——我才没闹!你你你——”
林珺不知此刻她那小女儿情态毕露,她语带不满的反驳着郑昆的话。因她哭的哽咽,话说的快,呛了下,结果涕泪横泪的鼻孔就吹了个鼻涕泡。
“哈哈——”郑昆看到她这个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不过因顾忌着旁边屋里的人,他用手掩了口鼻。
林珺因此丢了脸面,羞愤交加欲烈,她用绣帕胡乱的抹了下鼻子,发了狠的捶打了下此时已经笑弯了腰的郑昆。
郑昆背上挨了捶,他忍了笑站直了身子,看向林珺。林珺此时恨不得在地上挖个洞,将自己藏起来。她那脸烧红不止,一直烧红到了脖子跟。
郑昆看她跺脚气恼,又憋不住的喷笑了下。他今晚心里欢快,这两日里他心里的郁色凄怆此时一扫而空。
他顾不得林珺羞恼,将林珺抗拒挣扎的手握在手掌里,正色道:“谢谢你,琳琅。”
林珺正挣着自己的手,听郑昆道谢,她抬头看去,只见郑昆神色变得郑重。她虽不知郑昆为何道谢,但此时她听了郑昆的道谢,却感觉莫名心酸。
第二百一十章 凭他
林珺顾不得抽回自己的手,她的神色也变得郑重起来,她问道:“世子为何道谢?”
郑昆面带轻笑的问道:“琳琅非要这么客气和我说话么?”
他虽笑着,林珺却不知为何感觉他笑的凄凉,她忙急切解释道:“不是这样的,小女——不——我和世子虽然相识,但还未熟识的如此地步。”
郑昆又笑问:“那熟识到什么地步,你才和我不客气?”
林珺被他问住,不知该如何答她,她焦躁不安的咬着下唇,不知该说什么好。
郑昆则深吁一口气,面色忽然变得悲切,他转头看向如意桌那里说道:“世人都知我无父无母。三年前,我在街上遇到了我母亲的奶娘,这才知我母亲还在世。如今——如今我母亲受了别人的刺激,得了癫症。”
接着郑昆抬头凄然一笑,那笑带着无奈,带着感怀和伤痛。
林珺未听他说后面的话,不知为何眼泪便流了下来。
郑昆下意识的抬起双手,用指腹去擦林珺的眼泪。因他指腹带茧,被他双手固定着脸庞的林珺,她感到微微的刺痛,忍不住轻嘶出声。
郑昆松了手劲,面带歉意的温声道:“抱歉。”
林珺则趁势脱离他的手,咬唇尴尬的说道:“没事的。”
郑昆回她一笑,拿过她手里的帕子,轻柔的要为她擦眼泪。不过手帕很快就又被林珺眼疾手快的抢了回来。
两人对视一会,林珺面色羞窘的低下头,她又看到两人交握的手,她想抽出。郑昆却轻捏了下她的手问道:“琳琅,我必会待你好的,你可会好好待我?”
“我——”林珺不知事情怎么突然就到了这种地步,可两人之间真不熟,而且她也不知为何——郑昆会忽然就好似看上了她。
郑昆又笑了下,他却不是想要博取林珺的同情,只是他此时此刻就是想要将自己的事情告诉林珺。若是同情能阻止林珺拒绝他。他觉得这样也没关系。
他正想着,林珺则语带艰涩的说道:“世子,我真的不愿嫁人。我有我的苦衷。你的情意,小女真的无以为报。小女——”说到这里,林珺话却说不下去。今夜这件事情真是让她无所适从。
郑昆看林珺欲言又止,他摸了摸林珺发顶,继续他方才的话说道:“三年前知道我母亲在世,我合该高兴。可我见了母亲。母亲却不愿认我。她道,你我二人因果已了,以后不要来了。我不明就理,总忍不住去看她,但她很少和我说话。
不久我从二叔那里得了一些真相,却没敢质问母亲。只因那时母亲的奶娘说,母亲精神时而恍惚,万不可再受刺激。我质问母亲的奶娘,奶娘便道,事情就是如此了。让我不要再追根究底。
后来我便想,那些旧事,母亲的奶娘也觉难堪吧,便不再追问。谁让那是我生母了,我自小无父无母,后来即便知道自己母亲不堪,可我还是对她充满孺慕之情。”
林珺被郑昆的话引去了心思,她问道:“为何世子母亲会这样待你,她似不愿认你?”林珺话里的心疼,她自己都没觉察。
郑昆幽幽一笑。他紧盯着林珺,难过的问道:“你就不好奇为何我母亲会流落在外吗?”
林珺看他难过异常,而且她感到接下来的话,不是她该听的。她想起玉砚说的话:“世子母亲的神智似不清醒。”于是她嗫诺了一会却半响无言。
郑昆此时心里郁猝。他深深叹了一口气,面带嘲弄的缓慢又说道:“我父亲喜欢我母亲,可我母亲却喜欢父亲的好友。后来父亲的好友出了事,母亲以为他已离世,为他守了三年孝后,嫁给了我父亲。再后来母亲生下我没多久。父亲的好友找了来——”
说到这里郑昆哼笑了一声,停顿良久,他似艰难非常的开口道:“再后来我母亲随那人——随那人私奔了,之后我母亲就一直流落在外。
她不愿认我,那是因我父亲在她面前将那男子杀死。那男子死前,让母亲发誓活着,他说母亲还有我。”
话说到这里。郑昆难堪的低头说道:“就因这些缘故,母亲不愿认我。”他此时心里必然难堪、难过至极,眼角处也泛了红。
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一个自小渴望感情,用冷漠伪装坚强的孩子,若是他遇到这种事情,却还是冷漠如斯,没个反应,那这人不就是木头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