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王妃会如此想,也是自然的。韩娇然这计策是在众目睽睽下使用的,不知内情的人,基本看不出她是故意的。是杨慧之先使出了暗招,这才因此遭了报复。既然杨慧之用的暗招没被宣扬开,那么韩娇然后头说自己不是故意的,杨慧之也没法和人家争辩。若是争辩的话,说不定还要扯出前事。
辽王妃嘱咐着刘嬷嬷道:“我一会就去看杨姑娘,你且吩咐丫鬟好生伺候着。”
杨慧之惊魂已定,此时联系前因后果,她自然也知道韩娇然是故意的。
她自落水到如今,韩娇然一直跟前跟后,对她关心备至,还一直表现的是一副凄凄切切、假惺惺的的模样。那模样似乎是在说:“我不是故意的,我对不起你,我非常担心你”。
这些让外人看在眼里,自然会认为韩娇然不是故意的。加之如今是夏日,落水除了受惊,也不用担心会得风寒,这样外人也必然会觉得韩娇然值得原谅。
要是她出声责怪,外人说不定会以为她杨慧之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那既如此,她还不如就破下驴的原谅韩娇然,如此外人还会说她大度。
她虽有心原谅,但看到坐在她床脚处,假仁假义的韩娇然,她就如吞吃了苍蝇般难受。
与此同时,在辽王府的一处外院厢房
辽王世子萧熠思虑良久,仔细的询问着妹妹的贴身丫鬟湘儿:“你说顾姑娘先污了裙子,然后林六姑娘才污的裙子,是吗?”
湘儿此时跪在地上仔细又回想了一番,便如实的回了话:“奴婢没亲眼看到,不过林六姑娘确实是在顾姑娘叫出声后不久,她才发作了满红的。”
萧熠又眼神锐厉的看向满红。
满红是辽王府里外院的三等丫鬟。今日她被派来水榭伺候,谁知竟无端端的惹了事,也幸好无人追究,她还得了重赏。谁知她心里的高兴还未褪去,就被叫到了世子面前。她看世子看了过来,先是慌乱的用手背捂了下嘴,然后才斟酌着说道:“奴婢记得自己是没有碰到林六姑娘的——”
萧熠神色看似面无波澜,心里却止不住的疑惑:难道林珺猜到他要对顾郝芳如何,所以才会故意也污了裙子?他在这里已经重复问了两遍话:“你想好了再说。”
满红对这个问题也已经回答了两次,她从最开始的不确定变成如今的笃定,她不再疑虑,坚定的点头说道:“奴婢确定没有碰到。当时只是因林姑娘是客人,奴婢不好与她争辩。”她实在是不知世子问这些作什么,当事人已经不追究了,不是么?
“珠花呢?”萧煜又问。
“啊——”满红面上露出惊讶的神色。这是林六姑娘赏她的,难道世子也要?但此时世子发了话,她只好从袖兜里将珠花拿出来递给世子。
她神色没有掩饰,和她一起跪在那里的湘儿看到她的神色,颇为鄙视的想着:“谁稀罕你那珠花,蠢货。世子看那珠花必然是有用意。”
只见那珠花上是用玫粉色玉雕琢而成的牡丹,大概有龙眼大小。牡丹花下露出翡翠雕琢的叶子,这让珠花如真花般显得栩栩如生。那朵牡丹下还盘着一圈涂了金粉的石榴大小的珠子。
萧煜虽然对女子饰物没有研究,但他看那珠花的玉色和手工,也知这珠花值好几两银。他看完珠花后,将珠花拿给湘儿,问湘儿确认道:“这珠花可值几两银的吧?”
“看这玉和珍珠成色,十两银是有的。平日里闺阁姑娘打赏下人,如非特殊情况,很少有这样出手的。何况满红还犯了错,污了林姑娘的裙子。除非林姑娘知道满红没错,她对满红有愧疚,有意补偿——”湘儿看了那珠花后,低头沉吟了一番,如此说道。
萧熠听了她的话,面露赞赏同意,他无声的点了点头,然后就将珠花还给了满红。怨不得这丫鬟拿出珠花时是那种不舍的神情。
此时他已经确认林珺是故意污了裙子。若不然,她如何将顾郝芳截下来。可她是又如何知道自己有意顾郝芳的呢?
第一百二十五章 打乱
张英在行花令时,得了有凤来仪的花令,但花令后头的令词却让她不解。虽然今日行令未举行完,可她在三位皇子离去后,还是找了来杜鹃花以及芙蓉话的花令看了一番。
她虽不全然信命,但有时冥冥中会有天注定,因而她扔然将这些放在了心上。她自小就亲近林珺,一则是两府关系亲近,二则是因两人性子实是相像,就连喜好都一般无致。所以那花令让她谢石榴是否是说申国公府对她以后多有助益呢?应该是呢。
可杜鹃花的花令是花红夹路,此时逢国色,何处觅天香,令词解是:“座中西子,艳绝群芳,自饮一杯,桃李芙蓉共敬一杯。”,这看起来就是寻常的花令词。就连那石榴话的花令也是寻常。
但抽中这花令的两人为自己所用的话,必然是让自己如虎添翼。
只是那芙蓉的花令却是:“可怜芙蓉秋江上,凄瑟花容仍动人”,令词解则是姻缘不顺,但极有后福,座上众人陪酒三杯。从令词就可以看出抽中此签的人命运不济,秋江芙蓉不就是栽错了地方么。芙蓉喜阳,栽在秋江上,必然活不好!看着好似不吉,不过极有后福,应该也是苦尽甘来之意,也不知后来会被谁人抽中。
她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丫鬟看到后便问她道:“姑娘可是要外出?”
“去琳琅那里呆上一会。”张英说道。
因此时午饷刚过,张英也是才梳洗完,因而她只是在铜镜前稍微整理了下仪容,便带着丫鬟出了屋子。不一会,她便到了林珺屋里,屋里的丫鬟却说林珺去了顾郝芳的厢房。
“和斯文人在一起,也能沾些斯文气。还是顾姐姐屋里布置的雅致。看起来让人觉得喜欢。我竟不知画可以如此画。”张英走至顾郝芳的厢房处,就听到林珺钦佩的说着话。
她进了屋子,就看到顾郝芳手中拿着工笔,细细的描绘着什么。而林珺则凑在顾郝芳的身边,仔细的看着。
张英看到这一情景,便声音清朗的说道:“你二人倒是凑到了一起,画的什么?”她心中还疑惑道:琳琅虽然是开朗活波的性子,但是却不爱自来熟的结识他人。而且她这几年老成沉静了许多,倒是和小时候那开朗的性子不怎么像了,如今怎么会这么主动亲近顾郝芳?
这自是林珺防患与未然了,她这是在时时刻刻防着辽王府算计顾郝芳了。张英没有重活一世,自然不知林珺那想要改变这一世局面的迫切心思。
“张姐姐,快来看,顾姐姐这泼墨山水。”林珺看到张英进来,便招手唤她来。
此时顾郝芳的泼墨山水已经尾声,自是不怕打扰的。她手中的工笔是在做最后偶尔的瑞色和修饰。
三人在顾郝芳那里呆了一下午,林珺从顾郝芳那里借了书,方才回去。
可能因着这几日风波不断,在王府呆着的后面两日,众人都安分了许多。接着明珠郡主又邀请了几人打马球,此时打马球的人已经齐了,却不需要凑数的,因而众人便实实在在的打了一场。
最后一日,林珺让丫鬟在前一日便将行李包袱都收拾好了。只留了两身换洗的衣裳在外,她是打算那日呆在顾郝芳屋里消磨时间了。
顾郝芳知道自己身份惹眼,自那一日被污了裙子后,她便意识到辽王府似乎想要算计她什么。因明珠郡主特意亲自到顾府邀请,所以她才会来这里的,谁知竟然是被惦记了。
那日酒壶翻倒的事情已经是很明显了。本是斟酒丫鬟端着酒壶,跪坐在她们的身侧靠后处。那为何酒壶会出现在案几上,最后却是被明珠郡主的贴身丫鬟打翻的,然后污了她的裙子。
她看林珺似乎是有意搅合此事,她虽不知林珺是从何处得的消息,又为何要掺合进来?但她本也不愿被辽王府算计,自然对林珺的亲近她听之任之。
这一日午后,就要离开辽王府,顾郝芳松了一口气。
林珺不顾顾郝芳的行李带的多,要急着收拾,她厚着脸皮进了顾郝芳屋子,说是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了,让自己的丫鬟帮着顾郝芳收拾。
可这一日却果真出了事。
“没有吗?你再去找找!”顾郝芳面色忧虑的对丫鬟说道。
丫鬟听了她的话,便又开始急急找了起来。
“顾姐姐少了什么东西,我的丫鬟也在,告诉她们,人多找起来也快。”
“我的诗集册。平日里都放在案上的,这时要回去了,却找不到!”顾郝芳着急起来,为何会在要离开时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