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怪我,怪我。”安三少躲开枕头,按住岑二娘打他的手,将她抱在怀里,用脸蹭她柔软香滑的乌发,声音里满是笑意:“夫人,你这样也不能骑马。不如今日咱们不去,明儿再去。”
嗯。今晚他再效仿昨夜,让她累惨,明日也无法走。总之,他不想她走。要走,也得和他一道啊。
“我不!”岑二娘推开黏糊糊的安三少,冷眼瞥他:“你当我不知你在想甚!不能骑马,我就叫敬叔叔给我准备一辆马车。走得慢些也无妨。”
她看着面色陡然惨白凝滞的安三少,心里那口气顿散,连腹部和下.身都不那么疼了。一手抚摸他的脸,温婉地笑道:“我不在的时候,你要乖乖的。不能冲动惹事,更不能招蜂引蝶。明白么?”
“夫人……”安三少有气无力地苦着脸道:“这营地里除了你和伙房那几个老厨娘。连蚊子都是公的。我去哪儿招蜂引蝶?和那群刺头儿搞断袖么?”
“嗯,你可以试试。”岑二娘目光危险地瞪着安三少。
安三少咽了咽口水,干笑道:“呵呵。我说笑呢。”他立即表忠心:“这世上除了夫人,我谁都看不上。我保证,我的心归夫人所有!我的身子,也只有夫人你能看、能用。”
“哼!算你识相。”岑二娘伸开双手,用鼻孔看安三少:“我手上无力,快服侍本夫人更衣。”
“遵命!”安三少笑呵呵地服侍岑二娘更衣。期间吃了她许多豆腐,险些擦枪走火。把岑二娘衣服剥了,按着她再来运动。
岑二娘哪里能允许他胡闹,她腹部很不舒服,有些抽疼,又有些绞疼,根本无力承受。她扎了他几针,让他彻底息了那念头。
岑二娘与安三少用完朝食,看着他吩咐安竹和安松带人去容州了,又温言软语叮嘱了他几句,保证最迟七日后一定归来,才说服他松开牵着她不放的手,坐上马车,与敬知县一道走了。
……
马车哒哒地行了两三个时辰,于午时初刻赶到了敬家乡下老宅。
昨夜岑二娘被安三少折腾到近四更天才入睡,今早起来,腹部隐隐作痛,她整个人恹恹的,提不起精神。
一路上都是睡过来的。沿途的景致都没有看过,就那么迷迷糊糊睡到了敬家老宅。
等她被敬家两个小丫鬟唤醒,听她们说途中风光怡人,山清水秀,河田交错,阡陌纵横,很是美丽,心中有些后悔,又暗暗骂了安三少一句,才整整衣装下车,在敬知县的引见下,依次拜见了敬家一干长辈。
敬家作为林安县第一大家族,听说光是本宗嫡支的人口,就有七八百人,再加上旁支、庶支的,人口竟有三四千!而且这三四千,只算了住在乡下的,没有算在城中或者外出定居的。
饶是从弘安岑家出来的岑二娘,也是被敬家的人丁兴旺给震惊了。弘安岑家的历史比敬家久远,人丁还不足敬家一半。由此可见,这子嗣福缘什么的,还真不好说。
敬家是远近闻名的耕读人家,族中男丁几乎都识得几个字,读过几本书,看起来比寻常农户文雅有礼。
岑二娘微微怔了怔后,便微笑着与敬家嫡支的几位族老和族长见礼,然后被一群热情好客的人簇拥着,去了敬家长房的园子里用餐。
除了偶尔去相熟的人家吃喜酒,岑二娘还是初次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几百人坐在园子里进食。让她尴尬的是,明明有几百人在吃饭,却没人发出一丝声音!
岑二娘第一次觉得“食不言”这个规矩,有些矫枉过正了。人少时不说话也没觉着什么,这一多……呵呵,好冷场,很诡异呀。
席间,岑二娘只动了几筷子,夹了夹面前的几碟素菜,没碰荤腥,不知是不是因坐了几个时辰的马车,她有些头晕,腹部的不适感加重了,看着几个油腻的荤菜,隐隐有些作呕。
她竭力忍住了想吐的欲.望。
她当然不能这么失礼,在敬家长辈为她准备的迎宾席上,当众呕吐。那成什么了?不止辜负了人家对她的一片好意,还会让人觉着恶心,吃不下饭。
以己度人,若是她好心好意请人用餐,客人当着她的面,在席间大吐特吐,她肯定连杀人的心都有了。往后定不会再与之有任何交集。
岑二娘很辛苦地忍住了那股子反胃,脸色有些发白,额头和后背、后颈处,都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坐在她旁边的敬知县的母亲敬大老太太,也就是族长夫人,发现了她的不适,立即停箸,关切地小声问她:“安夫人,你可是有哪儿不适?是不是菜式不合你胃口?还是坐了许久马车累着了?要不要我让人扶你去客房休息?”
“可能是有些晕车。”岑二娘深吸一口气,按压住胃里的汹涌澎湃,她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忍不住吐出来。
便拿手帕掩着嘴,低低道了声:“大老太太,我实在是难受,劳烦您让人带我去房里躺躺。”
☆、第三百一十九章 有孕(二)
“也好。”敬大老太太转头,对专心给她布菜的丫鬟元珠道:“元珠,安夫人身子不适,你快扶她回房休息。”
元珠低低应了声“是”,然后走两步过去扶起岑二娘。
岑二娘一站起,被屏风从中间隔开的这一边,十几桌老老少少的女眷,都抬头注视她。
岑二娘微微欠身,忍着腹疼,白着脸道了声:“请诸位恕我失礼,我身子不适,要先行退下了。大家不必管我,请继续用食。”
语罢,岑二娘半个身子靠在微胖、身形颇高壮的元珠身上,任由她扶着她前行。
岑二娘将将离开众人或关切或讶异或不满的视线,走出园子,便一手撑着一处花墙,扶着墙壁吐了。因她从早到如今,都没进过什么食。起初只吐了些稀稀拉拉的白粥,随后就在呕酸水。
大约吐了一刻钟,岑二娘才感觉舒服了些。她用随身携带的丝帕擦擦嘴,转头不悦地对站得远远的、面露恶心的元珠道:“还不过来扶我!”
可能是身子不适,她的心情也跟着暴躁了。看到元珠一副嫌弃恶心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很想甩她两巴掌,打碎她那副令她很不爽的表情。
这个念头甫一出现,岑二娘就有些惊讶,她对外人一向温和有礼,几时变成这样动不动就想打人的躁郁狂了?
这样不好!岑二娘闭闭眼。压下心头的烦躁愤怒,面无表情地任元珠隔了些距离虚扶着她,顺着游廊继续往前走。
若不她身子虚软无力。腹部又痛,一个人站不稳,绝不会让元珠这样不懂分寸、无礼粗鄙的丫头扶她!
这样的丫鬟,若是在岑家或者安家,她早让人拖出去卖了,眼不见为净。
岑二娘走着走着,又想吐了。但她想起方才元珠看她的嫌弃样儿。便咬牙忍住,她不想再看这丫鬟的脸色了!只让元珠走快些。
元珠果然听她的话。开始硬拖着她小跑起来。
岑二娘被她拉着没跑几步远,颠得她再也憋不住,又开始撕心裂肺地吐起来。
腹部疼得愈发厉害,她一把甩开元珠的手。一手捂住肚子,一手用手帕掩着只会干呕,已经完全吐出东西来的嘴,“快去,叫……呕……大夫……”
元珠被她瘫软在地一直干呕的样子吓到,她也知道岑二娘是连族长和族长夫人都礼待有加的贵客。她这种小丫鬟,虽不清楚岑二娘的具体身份,但看她的衣着言行,就知她身份高贵。
但想到她明明年轻美貌。却贴着她心悦的敬大哥,她就想抓花她的脸!看她还怎么勾引敬大哥!方才敬大哥对她笑得多暖多灿烂呀,他还没那样对她笑过呢。
元珠忽然有些后悔。她不该想着寻机敲打她,让她息了对敬大哥的奢念,听大老太太的话,扶这美貌少妇走的。
“夫、夫人,您没、没事儿吧?”元珠声音发抖地问岑二娘。她怕岑二娘真出什么事儿,自己要担责。
元珠心里埋怨死岑二娘了!嫌她不止长相狐.媚。还尽出幺蛾子!
“去叫大夫!”岑二娘没有耐心和她多说,冷声喝傻傻站着不动的元珠:“还不快去!”若她还有一丝力气。定要两巴掌把这没规矩的丫头打飞!
瞧她那神情,还把她埋怨上了,她又不是故意生病的!什么玩意儿!
她这会儿被不争气的肚子折腾得手脚疲软,整个人晕沉沉的,心里忽然很委屈,她一个人在这回廊里窝着,喉咙都快吐出来了,还有那开始一突一突地抽疼的腹部……
她自嫁给安三少后,还没有受过这种罪!
岑二娘忽地很想念安三少,感觉有他在,心里就有底了。她心里万分后悔:为何自己不听安三的话,等几日再和他一起过来。如果安三在,她绝不会落到孤身凄凉等在此的境地。
被岑二娘挂念的安三少,在营地里猛地连打了五六个喷嚏,他心里七上八下的,有种不好的预感。
安三少没有搭理关心问候他的林五爷,丢下一句“我有事先走”,便很不负责地把一群刺头儿,都交给了林五爷和其余六名校尉管。
这些刺头儿看着就心烦,哪里有他夫人看着舒心养眼啊!
安三少跑出营地,去另一处小校场,叫了六个正在切磋武艺的护卫,让他们与他一起奔去马厩,骑上马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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