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陆铭司本人,都不知道岑二娘叫他们寻找和采集的那些药材的具体价值。很多药材他们都不认识,只是岑二娘这个东家让采,他们就采了。也没人对那些药材感兴趣。
因为岑二娘同意让那些镖师沿途采摘寻捡一些山货,比如核桃、板栗、榛子、松子、蘑菇等,自己拿出去卖了换银子。只是要他们保证,把她采的那些药材,完整无损地运出山。他们想装多少山货,她都没意见。
此举获得了那群镖师的集体赞扬。
岑二娘一行人虽然每天马不停蹄地在山里转悠,很多时候还要下马,徒步攀高爬低,去一些悬崖峭壁或者荒草丛中寻药采药,十分辛苦。但大家都不觉着累。
只要一想到这次进山可以赚取的利润,那些镖师个个精神抖擞,恨不得把一天当两天使,有更多的时间来掘宝。
因为岑二娘要找的那些山药生长习性不同,他们一天要走许多不同的地方。加上这群镖师和岑二娘都走惯了山路,行进速度极快。他们一会儿还在这座山头,两个时辰后就又翻到另一座山峰了。
使得从元安村起,就跟踪在他们后面的四十名山匪,叫苦不迭。只跟他们走了两日,那些山匪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下手不说,自己还累得要死。干脆罢工不干了。
因为周家只叫他们杀岑二娘一人。仅许了他们二百两黄金。领头的匪首,算了算与陆铭司一行人对着干的风险,和杀岑二娘的成本。发现二百两黄金根本没什么赚头。
若要杀岑二娘,一开战,他肯定得赔上不少弟兄的性命,陆铭司带的那群刺头可不是好惹的。搞不好还要搭上自己的命。匪首觉得这买卖太不划算。还不如他们一行兄弟在山里窝个十几二十日,找些山货。再猎些野货、皮货出去卖,这样既安全又赚得安心。
那匪首把自己的决定,告诉底下的兄弟们。这群比较惜命的山匪都称好。他们山寨里也不是没有吃的用的,干嘛要拼命去赚那点子小钱。搞不好都不够买棺材和买伤药。
不如自己脚踏实地整些山货、皮货等出去卖,这样赚得更多,且不用担心被官府和军队围剿。
傻子才会去替周家杀人。当杀人是杀鸡啊?说杀就杀。这可是有报应的!好端端的谁愿意当杀人犯,一辈子良心不安啊!又不是吃不饱饭。就靠周家那两百两黄金活命。
自从安坪镇有所谓的“冯家军”驻扎后,附近几个山头的山匪们,都夹着尾巴做人。生怕让“冯家军”找到剿匪的借口,把他们都收拾了。
眼见大家都开始转型,不是拿了过去劫到的银子,回乡买田建房当田舍翁,就是混在车队、商队里,去别的地方谋生。他们这五十几人,也有了金盆洗手的想法。
他们本打算干完这一票再转业回乡。谁知周家太吝啬,给的辛苦费太少,且保护岑二娘的那群镖师太难对付,山匪们决定撂担子不干,改行当起猎户、山货商来。
山匪们对此都觉得很开心很满意,因为他们还白赚了周家给他们交的二百多两银子的入山费,和一百两黄金的定钱。
后来周家人得知山匪们拿了定钱爽约,周大老爷和魏氏差点儿没被气死!白白损失了那么多钱,还不能找那些土匪要。想想心都要绞痛,简直是造孽喔!
岑二娘却不知,因为周大富和魏氏的吝啬,出不起让山匪心动的价钱,使得她免遭一劫。她还浑身都是力量地到处又挖又摘的搜集药材呢。
山中的日子过得很快。
这天午时左右,当山里飘起雪花时,岑二娘一行人暂时歇了在之前安三少他们搭建的水潭边的木屋里。她掐指一算,才发现,原来自己已在山里待了二十一日!
她一直以为只过去了几天。呃,她采药采得太幸福太投入,都忘了时间。
陆铭司提了两个装满热水的水囊进来,递给岑二娘一个:“二少,喝口热水,暖暖身子。这雪下得挺大,天也阴沉得紧,恐怕要连着下好几日。再过几天山路结冰,就不好下山了。不如一会儿我们用过午食,就收拾好东西出山?”
“可是我还有几样药材没有采到……”岑二娘打开水囊,大口灌了几口热水,拿出她袖袋里的纸,给陆铭司看:“陆大哥,你瞧,上门没有用黑线勾去的,就是我要找的,也没几样了。”
“不如我们再多留两日。我知道这几样草药,鹰嘴岭里有。等我摘了它们,咱们就出山。也耽搁不了多久,从这里骑马到鹰嘴岭,只消大半日的时间。”
“行。”陆铭司点头:“我出去和兄弟们说一声,过两日再出山。”
“多谢陆大哥成全!”岑二娘拱手与陆铭司笑道:“这次出山后,我为嫂子配两样药丸补身。这样以后她小日子再来,就不会难受了。”
“好。我代你嫂子谢过你。”陆铭司知道岑二少师从神医,医术不说多高明,但胜过一般的游方大夫和赤脚医者。他愿意出手替自家媳妇调理身子,他自然乐意。
当晚。岑二娘一行人其乐融融地歇在鹰嘴岭山脚下的空地上时,几百里之外的岑宅内,迎来了一批不速之客。
这批不请自来的客人,共有十人,都是高家圈养的死士。他们领了高鸿庆的命令,来取岑二爷、林氏、岑大郎和岑三郎的首级。
至于岑家和沈家其余人,高鸿庆让他们视情况决定杀与不杀。若没人发现他们行凶。就只杀岑二爷一家四口;若被其他人发现了。就一并灭口。
高鸿庆这次派出的这批杀手,个个都是以一敌五的好手。他们都是高家从小养到大的,绝对的忠心可靠。为了杀尽岑家人。高鸿庆也是下了血本。
是夜二更时分,凛冽的寒风中夹杂了片片雪花,岑宅和沈宅所在的桐花小巷里,家家户户早早就沉入了梦乡。
一群黑衣黑布遮面的死士。轻手轻脚地穿过昏黑的小巷,引得巷子两边、养在门洞里的看门狗大叫。
但因他们奔走的速度极快。天色又黑,偶尔有几个尽职的门房被狗吵醒,冒着风雪开门查看情况,都一无所获。那几个门房骂几句狗多事。踹狗几脚,踢得它不再乱吠吵人,转过身又蒙头大睡过去。
十名死士手中有周家友情奉献的地图。他们今日白天也扮作走街串巷的小贩,到桐花巷子附近踩过点了。不消两刻钟,就来到桐花巷子中间靠后的岑宅和沈宅。
走在最前面的两名死士,先刺死了在岑宅和沈宅两扇并连的大门口守门的两条大狗。然后用迷香迷晕了守门的两个门房,才和其余八人翻墙跳入岑家院落中。
他们按照周家给他们的岑宅的分布图,几拐几绕,三名死士首先摸进了东厢岑大郎的房间,打算先解决这个重伤户。还有四人去正房割林氏和岑二爷的脑袋了,余下三人都朝岑三郎的房间而去。
这十名死士运气很不好,他们去岑家行刺的那晚,岑家所有人除了门房和两名打扫庭院的粗使婆妇,都住进了隔壁的沈家。
因为当日下午,林四爷、林五爷等人带着家里的几个小子和十几名镖师奔走千里,专程来安坪镇给喜得贵子的赵樾贺喜。顺便留在安坪镇过冬,等来年开春去大山里淘些宝贝,运回湛州府贩卖。
岑家人都被赵樾邀请到沈家,和友人一起喝酒叙旧了。
因为岑二爷和玉墨都已喝醉。岑大郎、岑三郎、杨鹏和林四爷、林五爷家的几个小子一见如故,谈性正浓,舍不得回家。林氏和常砚、芍药要留下来,帮着沈家人照顾醉得不省人事的林四爷、林五爷、岑二爷等人。便索性都留在了沈家过夜。
这才叫那群死士闯了空门。
这十名死士都领了命,要在半月之内把岑二爷一家四口的脑袋,提回去复命。若没能按期完成任务,都要被重罚。他们找遍岑家没找到人,心里焦躁得很,便绑了那两名粗使婆子,问她们岑家人都去哪儿了。
那两名粗使婆子说出岑家人的下落后,就被死士用布塞住嘴巴捅死了。
随后,那十名死士纵身几跃,跳墙进入了沈宅。
他们手里没有沈宅的构造图,只得从客房开始,一间间房挨着找人。因为带的迷香不够,迷晕门房时就用完了,他们都下了狠心,决定见一个杀一个。
反正绝不能叫看见他们的人有机会活下来,以后去官府指证他们。
要说这群死士的运气背吧,也是背到家了。他们按照三三四的人数分作三队,分头行事,可三队人都踢到了铁板。
第一队的三人摸进了林四爷、简三爷和洪大宝的房间,他们一进去就被林四爷三个发现了。简三爷立刻燃放了随身携带、用来示警的响炮。
当即惊醒了歇息在客院这一排厢房的所有镖师,包括岑大郎和林家那几个会些功夫的小子。
一时间,客院里的镖师,和岑大郎与林家的那几个小子,都拿起武器,把那十名闯入客院房间里的死士,逼到院子里围攻。双方交战数招,林四爷等人用人海战术,很快便将那十名死士都制服。
这些死士被抓后,不等林四爷他们有机会盘问他们,很快咬破埋在舌头底下的毒囊,吞毒自尽。
几息间,十名死士都死透了。林四爷、岑大郎等人这才知道,这些人不是普通的匪类,而是经人豢养的死士!寻常匪类,哪儿有被人抓后服毒自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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