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行不着痕迹地将越宁挡在身后,警惕地望着这些人。
“小孩儿,话可不能乱说啊。”有人忍不住出声,“烟雨台可不是能随便乱攀的地方哦。”
越宁从景行身后探出头来,准确地找到说话人,认真地盯着她道,“可我家就在那里呀,不信姨姨你可以去问我爹娘。”
被称作‘姨姨’的妙龄少女顿时羞红了脸,“你,你这小孩子怎得这般没教养?你爹娘没告诉过你不能随便称呼人吗?!”
越宁顿时蹙起了眉,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好回头去看斯年,“斯年,能把她扔出去吗?”
暗卫长绷着脸回道,“少爷,理由。”
“她骂我。”越宁气愤地握起小拳头,“娘说,君子动手不动口。”
斯年:“……”
景行:“……”
多宝阁众人:“……”
……于是对方果真被斯年扔了出去。
“多谢你为我家家主和主母操心孩子的教育问题。”暗卫长一本正经地道谢,接着转身离开。
回到多宝阁,景行和越宁已经被老板请上了二楼。两人对着一大堆金银玉石看直了眼,最后,景行从中挑出了一对成色最好的耳环,“这一对……”
掌柜的喜笑颜开,“小公子眼光真是太好了,这可是本店最好的一副耳环了!”
“真的?”越宁也很是高兴,“多少银子?”
“五万两。”掌柜笑道。
越宁:“……”
景行:“……”
……
书房里,越清风没想到两个小子这么早便打道回府,诧异地望过去,一眼便发现了问题。
出门时兴高采烈,回来时垂头丧气……
“有事求我?”越家主挑眉。
两人同时低头不语。
“没带银子?”
齐刷刷点头。
“要多少?”
越宁悄悄伸出五只白白嫩嫩的小指头。
越清风:“……”
叹了口气,越家主看了一眼秋远,后者顿时领命,出门去了。
“景行,你跟着秋远,去看看他是怎么做的。”越清风决定因材施教,“越宁,你去把此事告知你娘亲。”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一头雾水地答应下来。
当天晚上,晚膳前,两人再次相会于校场。
“好巧,你也被罚扎马步?”越宁惊讶地看向景行。
后者默默点了点头,在他旁边摆好了架势。
“你是为什么?”越宁问。
“轻易就相信了对方狮子大开口。”景行一想到这件事就想磨牙。为什么掌柜对他说五万两,对着秋远就只敢报价五百两?!为了让他相信自己没有仗势欺人,秋远又随便找了一人去多宝阁问价,回来被告知,只需两千两纹银!
骗子!
越想越气,景行一方面气掌柜看他好欺负,一方面又气自己天真,好半晌才压下心头怒火,闷声开口,“你又是为什么被罚?”
越长安遥遥眺望远方,一脸生无可恋,“娘亲斥责我太败家,说爹在我这么大的时候,已经会挣钱了……”
景行惊讶地看过来,“真的?爹爹这么厉害?”
越宁小大人般叹,“不知道。”
两人无声地沉默了良久,景行再次幽幽开口,“……长安,你信么?”
越宁继续眺望远方,“根本不信。”
景行默默点头:“我也是。”
……
不远处的越清风:“……”
没骗过孩子的奚玉棠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凑过去挽住他,“肃兮……”
“三四岁就会挣钱……”越家主一脸复杂地望着自己媳妇,“看来在你眼里,我如此早慧至妖?”
奚玉棠干笑了两声,“对,没错,在我眼中你就是这么棒。”
“……”可孩子根本不信不说,还间接在‘父亲的权威’一事上毫不留情地给了他一刀……
真的是亲媳妇么?
“算了。”越清风揽过她的肩,在她额头落下轻吻,“今年你生辰过后,我们恰好能有很长一段空闲时间,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么?”
“有。”两人之间向来有什么说什么,奚玉棠抬头看着眼前人,“当初我丈量江湖时曾想,如果身边有你就好了,可惜那时你还病着……所以如今我们出门访友?”
访友……
越清风摇头,“我看访友是假,闲得太久,想闹腾才是真。”
被戳穿了心思的奚教主脸不红心不跳,“一句话,舍命陪君子你陪不陪?”
“陪。”越清风无奈地拉长了音,带着人往回走,“我不知多少次后悔没有早些陪在你身边……一丈峰林里你不是曾言,要互相陪伴互相保护?嗯,还是盖了章的。”
奚玉棠一头雾水,“啊?”
越清风眨眨眼,“哦错了,那时候跟我约定的是小棠棠。”
奚小教主:“……”
天啊!一言不合就突然说起这种黑历史越肃兮你是想怎样!!
“咳,我后来记忆混乱,很多事都不太记得了。”奚玉棠一本正经地解释,“所以你说的什么我不知道。”
越情风恍然大悟,“这样啊,那可惜了呢,棠棠当时还给给我呼呼,希望能减轻我的病症,还说要让我当你这位圣女的护法,还抱着我的脖子亲……”
“你够了!!”走在前面的人恼羞成怒,反身一掌便拍了过去。
两人在回主院的路上大打出手,打着打着便到了曲水楼,最后奚玉棠首先真气不继累倒在了湖边。越清风则好整以暇地在她身边坐下,看起来像个没事人。
“……果真是打不过你了。”奚玉棠颇为遗憾。
“只三四年之久便能从武功尽失到能和我交手百招以上……”越清风无奈地俯身看她,借着头顶明朗的月光,几乎看尽她的眼底,“奚玉棠,不能这么贪心。”
奚玉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搂上眼前人的脖子,“花前月下,良辰美景,我想到一事。”
越家主挑眉。
“想到我好像曾经默默告诉过自己,表白一定要选个好地点好时辰。”奚玉棠笑得潇洒而美艳,“越肃兮,我心悦你,很庆幸你也心悦我。”
越清风怔了怔,望着眼前人盛满月光的眸子,良久,笑了出来,低头吻上她的唇。
“我也是……”
第133章 番外 武林大会
作为江湖人,你可以不知越家谢家,不知玄天烈焰离雪听雨,但至少应该知道武林大会。
武林大会三年一届,地点在洛阳武山,只不过随着上一任武林盟主欧阳玄因谋逆被斩首后,武林盟冰消瓦解,武山也不复当年圣光。
听雨阁阁主景一继任盟主后并未将武山当做据点,也从未召开过武林大会,也就是近一两年,听雨阁由暗转明,开始从一个神秘的杀手组织变为人尽皆知的杀手培训基地(不对),景阁主才总算将武山重新利用起来。
元昭六年,景盟主终于广发英雄帖,宣布召开武林大会,地点洛阳武山,时间,五月初一。
彼时,越家小少主也已经六岁,听闻父母打算去洛阳,兴奋得几天没睡好。
三年前,奚越夫妇出门访友,为了让孩子长见识,顺便带上了奚景行和越长安。出门在外半年多,令两位小朋友眼界大开的同时,也对自家爹娘在江湖中的地位有了一个大致清晰的认识。
这给两位小朋友的三观形成,烙下了深深的一笔印记。
此次洛阳行,越长安再次请求跟随,父母二话不说便应了下来,前提是所有功课翻倍完成。
不过为了出门,越长安也是拼了,别说翻三倍,就是翻五倍……
……真翻五倍的话他就不去了。
嘁,还不如去一丈峰找寒崖爷爷呢。
三月底出发,到达武山四月底,对奚景行和越长安来说,他们对出门的记忆还停留在上一次,原以为这次也一样美好,谁知天不遂人愿,二十多日的水路行程,越家主母和越小少主从头吐到尾……
……奚景行快吓疯了!
从小到大没病没灾的长安头一次吐得如此天昏地暗,一度令景行以为他这位小伙伴要死了,明明已经是个八岁的男子汉,却大哭着跑去寻奚玉棠和越清风,谁知,母亲的症状居然比长安还要严重!
景行当时就懵逼了。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越清风和奚景行一大一小手拉手围观起了那母子俩。
……这可忙坏了沈七舅舅和他的小外甥沈子苓。
沈子苓是沈七二姐的孩子,母亲生下他时落了病根,没多久便去世,父亲去年也跟着去了,他自己不愿回药王谷,便被沈七接来了身边。
奚玉棠晕船已经是老毛病了,沈七压根就没理她,丢下子苓和流年照看足矣,他自己大部分时间都在长安身边,毕竟孩子年纪小,又是头一次晕船,若是能及早调理,也许以后能免了这一遭罪也不一定。
事实证明,长安比起他娘亲来好应付多了,沈七几针下去,他就能安心睡上一天不带醒,连药都不用喝。奚玉棠没有儿子幸福,作为一个从小到大都在暗杀中度过的人,身体机能已经习惯了永远保持警觉,昏迷捆绑之类的事对她来说永远没用,所以只能生生熬着,也就越清风弹琴的时候能让她好受一些。
百无聊赖间,反倒便宜了景行——他养父越清风亲自教他抚琴教了二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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