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削带打,连贬带损,姜三太太是小小的给了姜辛一个好看。
可姜辛似乎全无所觉,照单全收,顺势就和姜三姑娘姜绵、五姑娘姜糯打了个招呼。
一时间整个厅花厅里气氛和乐,笑声不断,倒真是其乐融融的样貌。
讨好姜老太太是个力气活,也是个技术活。
当然这话如果这么说有点屈心,可姜上一辈子活了二十八年,她所遇所见,都是对她冷漠没什么感情的人,哪怕是亲人也一样,再加上她原本就是淡漠自私的性子,因此对着姜老太太,亲情不算深厚,讨好带了几分刻意,她难免有些力不从心。
姜大太太瞧着姜辛脸色不好,便道:“哟,二丫头这脸色白的,大病初愈,还没好利索呢,快坐下吧,便是行孝,也不在这一时。”
姜老太太也瞧过来,心里便是一动。
姜三太太也道:“大嫂这话是,万一累着二丫头,回头长辈们还得跟着落不是。”
姜辛眼瞧着姜老太太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儿凉薄,心里就着急起来。她两辈子也没跟人顶过嘴,吵过架,可这会儿却怎么也不可能忍气吞声的任凭姜三太太在老太太跟前上眼药水。
这病还没好就往老太太跟前凑,别有用心的人自然能猜度出她的别有用心来。
姜辛确实是有和祖母打好交道,好从中得利的意思,但若彼此心知肚明倒还好,可一旦挑破,这事就有点儿难堪了。
老太太原本对她印象就不好,这样一来就更是一落千丈。
姜辛忙道:“原也不是什么大病,不过是身体虚,养几天也就好了。大伯母和三婶娘对甜甜是一片维护之心,甜甜在此心领了。”
说着便有模有样的屈膝福了一福,又借势拉着姜大太太的手,望着姜老太太道:“孙女此来,还有一件事,想请祖母和大伯母示下。我原本就不是什么大病,可我瞧着送来的药材里不是人参就是灵芝,这也太珍贵了,孙女消受不起。”
说起这药材,姜大太太不免心虚。她掌管姜家中馈,虽说没人盯着说什么,她却乐得落个大方的名声,因此听说姜辛一病,就叫人寻摸了百年人参送过来。
说是百年人参,可过了她的手,入了药,谁还知道那参到底是十年还是百年?
听姜辛提到人参,立刻望向姜老太太,解释道:“媳妇当时也是瞧着二丫头烧的人事不知,心里着急,故此病急乱投医。”
姜三太太在一旁听的直心疼。
这二丫头一年到头,哪日离开药罐子了?不过是中秋节落了回水,倒要用上百年人参了?老大家的敢情花的不是自己家的钱,不心疼,还要在这讨好卖乖,真真一个比一个可恨。
姜老太太看着两个儿媳妇的神色,心底哪有什么不明白的?就算不能猜透十分,也猜透七八分了。可这世事就是如此,水至清则无鱼,人到察则无徒,她不会揪着这细枝末节不放。
当下把眼神转到姜辛脸上,道:“二丫头只管说。”
姜辛大大方方的道:“我也问过郎中了,都说是药三分毒,与其药补,不如食补。”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姜老太太便拍板道:“那就这么定了,老大媳妇,以后在二丫头的院子里单设一个小厨房吧,拨过去两个厨子,她想吃什么就让人做什么。”
姜大太太面上应诺,心里却极为着恼。小的不识趣,老的也不体谅人,说立个小厨房就立,这其中有多少问题多少花费,到底算谁的?
第8章 、打击
姜辛十分尴尬。
她才提了个头儿,祖母就闻弦歌而知雅意,不仅领略了她的心思,还答应的这么痛快。按说这原本是姜辛求之不得的事,可不用仔细打量,她也能瞧见姜大太太满是压抑却仍然不免愤怨的脸色,以及姜三太太那似讥似嘲满是轻视轻蔑的神情。
姜辛不是讨饭的乞丐。
就算她受过再多的冷眼,可那是她毫无能力的前提下,但凡她有点儿本事,她也不愿意遭受这样的对待。
是,她不能不承认,二房对姜家毫无贡献,虽说姜家养着她们娘俩是应该,但姜家已经仁至义尽,给她们娘俩一口饱饭,她们娘俩儿也该知足了。
做人不能人心不足、贪得无厌。
但她调养好身体是当务之急,否则就算不嫁章家,她这辈子也没什么好的出路。
姜辛不等姜大太太开口,便对姜老太太道:“祖母怜惜,孙女感激不尽,但孙女于这个家毫无贡献,如此白吃白喝,孙女于心不安。”
这话虽是安抚姜老太太,可更多的还是对着姜大太太和姜三太太说的。
姜辛歉然的朝着姜大太太道:“小厨房的事不过是琐碎小事,实在不敢过于劳动大伯母多费心,我想也不过是找两三个人在我的院子里搭个灶台的事,至于剩下的花费,要不就从我和我娘公中份例中扣吧?”
姜二太太和姜辛所有的衣食住行都是从公中出的。
不只姜家,哪怕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也是家家有自己难念的经,明明公中银钱花销不少,可饭食、衣裳、首饰、胭粉等却差强人意。
姜大太太掌管中馈,自然是一肚子的苦水,姜老太太和姜三太太深谙其中道理,只不过也明白这其中的难处,多数都是自己拿钱来添补而已。
姜辛一提出把她们娘俩儿的花费单独花用,姜大太太就是一愣:“这……”她尴尬的道:“这也未尝不是一种办法。”
每个月按数目交给她们娘俩,至于能不能收拢底下人,日子过的好与坏,她可就没干涉了。
姜老太太暗暗叹了口气,看向姜三太太,见她没什么异议,情知她瞧不起二房的娘俩儿,心知肚明这银钱也不过是白白的填限了底下人,便朝着姜辛道:“那也行,既然大家都没什么意见,那就这么办,回头你娘来了,我同她说。”
“……”姜辛满腹的千言万语,瞬间都滚到了喉咙口,她差点就叫出来:“不行。”
还是临时咬了咬舌尖,才把这若祸的苗头掐熄了下去。
姜二太太就是个活菩萨,世事不问,是事不管,把这事交给姜二太太,这日子只会比过去更凄惨。
但这话又不能由姜辛来说。
回了自己的院子,姜辛歇了好半晌,如意进来,将茶碗重重的放到案几上,赌气囔囔的道:“什么玩意儿,现下这府里的人是越发狗眼看人低了……”
姜辛懒的过问她是什么事,不外是她去支取什么东西,人家不但不给,反倒给了她几句难听的话罢了。
姜辛摆摆手,道:“别沏茶了,换杯红糖姜水吧。”
她虽说退了烧,可天性身子寒凉,喝杯姜茶肚子里也暖和。再说这两天她下腹隐隐作痛,姜辛情知是小日子要到了,提前喝杯红糖水,可要比更上等的茶舒服的多。
如意只好喏喏退下,果然沏了姜糖水来,表功一般的道:“幸亏上次奴婢拿的红糖还有一大包。”
姜辛朝她赞许的笑笑,喝完姜糖水,这才问:“太太在做什么?”
如意蹙了蹙眉,道:“太太听说姑娘身子还没好就去给老太太请安,情绪就不大好,一直闷在屋里,早晚都没吃……”
姜辛抚额。
不用说,母亲又在屋里哭了一上午。
她本来想躺一躺的。在姜老太太的偏厅站了一大早上,对于她孱弱的身体来说实在是一大挑战。她也知道这算不得什么要命的大事,可她从回来就眼花头晕,走路都是飘的,很有一种腾云驾雾,脚落不到实地的缥缈感。
她很需要休息,否则明早还不知道能不能坚持早起去给姜老太太请安。
如果不能,只怕今天所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可是她不能躺。母亲不抵用,那么二房只有她自己支撑门庭。
姜辛轻叹了一口气,道:“你去瞧瞧太太在做什么,就说把午饭摆过去,我和太太一起用午饭。”
姜二太太整个人都是虚黄肿胀的,就像被雨打过的白玉兰,那如玉般的白质上染了污黄,又因为水渍而泡的过于的白,怎么瞧怎么是一副即将凋零的萎态。
姜辛实在不知道该和母亲说什么。
对于姜二太太来说,她的人生已经是一眼就能望见终点的旅程,没了姜二老爷,她的人生就只剩下了一种颜色:黑色。
没有希望,没有动力,她做什么都没精神气儿。
姜辛是她唯一的女儿,可她这个女儿显见得是不能给她未来的余生带来什么,她只剩下了失望。可她不是个会怨恨的人,于是就只剩下了自怨自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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