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端起茶喝了一口,眼睛挑衅地望着凤卫:“都说姐夫八面玲珑、消息灵通,不知姐夫可知最近京中三件大事?”
凤卫咳嗽了一声:“朝堂之事,还是莫要讲了。”
要是一不小心把杭铁溪被剐了的事情抖出来,杭铁河受不了打击出了什么差池该如何是好?
潇潇瞥了一眼杭铁河,把杭铁河搞得莫名其妙。潇潇笑道:“那便舍去一件不说——姐夫你可知关家小姐有了身孕?陛下将要迎娶明家小姐、封为贵妃?”
凤卫觉得王潇潇这个话题着实无聊,他不想跟除了红颜之外的任何女人讲话,因此面上也僵得可以:“关家小姐有身孕我怎么会知道?该知道的应该是她夫君。至于明家,不是有且仅有一个明大少爷,何时来什么小姐?莫不成陛下真的染上什么癖好?”
代忠无语。
敢堂而皇之这么说陛下的,凤卫还真是第一个。
红颜却略有思忱。
关灵和荣璟有了孩子,速度这么快,感情必然很好。依照之前荣璟的所作所为,结合“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法则,关灵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人,红颜倒是庆幸自家哥哥娶的是一个单纯的妻子而非关灵那种有野心的女子。纵然在骑射上有共同爱好,那又如何?不过再多一个像云檀那样的人、让哥哥多伤心一场。至于迎娶明小姐,只要陛下愿意,多少个明小姐都有,只怕是陛下的人必需要进驻宫廷,所以给她捏造的身份;但是身份这么高,必不可能是简单的喜欢,所以针对的是后宫势力,只是这后宫,究竟是谁需要宋璨这么防着?还是说,宋璨都要防?
红颜能想到的,凤卫虽然前头在反驳潇潇的话,脑子也反应过来了,他脸色微微一变。
如果陛下是要整顿后宫,打击外戚势力,那么林太妃一定首当其冲。随后便会是林家,然后就是林家的相关家族。
凤卫有些想拍死自己,纵使宋璨跟他关系再好,毕竟他是皇帝,皇帝怎么可能为了友情而布巩固自己的权力、保护自己的江山?到底他放松了,真是美色误人。
凤卫看了红颜一眼。
嗯,红颜祸水。
红颜无语。
怎么好端端的用这种眼神看她?
凤卫瞅着她无语地样子心情大好,但很快又皱起眉头。
王潇潇就算是诰命夫人,儿子又是袭爵的,但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杭铁溪的事算了,都当众剐了她不想知道也难,就算是刻意被瞒着的杭铁河,也是早晚要知道的,只能拖一刻是一刻;关灵的事也是小事,只是这明贵妃······他只知道宋璨似乎对紫苏有意,最近紫苏就不知所踪,如若真的是宋璨和紫苏搞出来的事情,在紫苏还没入宫之前,王潇潇是怎么知道的?
凤卫审度的目光多瞟了潇潇几眼。
这个王潇潇,绝对有问题。
☆、第七十五章 女子为好
凤卫借口要解手,出来便看了倚在树下悠闲拿狗尾巴草编草环儿的于痕西一眼,咳嗽了一声。于痕西当即扔了草环儿,早不见了适才那懒洋洋的模样儿,手脚麻利地、不引人瞩目地走过来,随着主子去了僻静的场所。凤卫在树荫下低声嘱咐:“去查查表小姐最近都在做什么勾当。”
于痕西有点愣:“您原先查夫人也就罢了,如今查什么表小姐呢?我看夫人挺好,您何苦来?一个不好,我跟小眉都不能再说话。”
凤卫脸色一沉,当即一巴掌拍在于痕西手背上,疼得他当即就去吹气呼呼。凤卫瞪他:“你这笨脑袋在想什么呢?我是觉得有猫腻!你当我会比你不知道夫人好?混账话这么多,哪有主子说话下人顶十句回来的?”
于痕西昂着下巴:“什么十句,分明才三句!”
凤卫无奈地撇撇嘴:“这无可厚非,你现在便去查,否则我下次决不让你再见小眉。”
于痕西恨恨地看了一眼凤卫,不情不愿地去了。
这个坏主子,不知道当了良民之后再涉足江湖事宜有多不习惯吗?
凤卫目送他走了,又四处看了看,才又踱步回去,才踏进屋子,就看见大章氏喜气洋洋地冲他打招呼:“表姑爷来啦?”
凤卫无语。
儿子还躺在前厅呢,笑这么灿烂合适吗?而且他来都好久了,现在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凤卫客气地笑笑,作了一个揖:“大姨好。”
章氏应了一句,摸着一脸木然的元豪的头:“我是来告辞的,这乖孩子说,赫连家的祖坟在西辽,须得扶父亲灵柩回故土才算孝道,我们四十九日后便出发,今日特来辞行。”
玉颜惊讶地望着元豪,很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化为无言。
元豪本来期待着玉颜说话,见她将头转开,眼底也呈现出灰败的状态来。
姜云檀暗自在袖中捏紧帕子,将一方绞绡巾绞得皱皱巴巴。她含恨看着红颜。
是你,是吗?我俩从小一起长大,若不论之前发生之事,也算半个手帕交,你竟然连一点好日子都不让我过,我又不是不给他家产,只想自己留点,你生存之本都不给我!
姜云檀的眼睛扫过代忠。
他也在,他不拦着!
姜云檀咬牙切齿。
真是一对好兄妹!好好好,任家害她的帐,她也该清一清了,既然任家不留活路,别怪她心狠手辣!
大章氏告辞之后便带着元豪离去了,玉颜再也坐不住,却找不出离开的理由,毕竟就快摆饭了。正巧杭铁河妊娠反应来了,整个人晕乎乎地摇摇欲坠,代忠眼明手快,一把扶住她、不由分说就要带她回房歇息。
杭铁河急忙推诿:“夫君不可,这里大小事还需你来,我不妨。”
代忠眉头一皱,正要反驳,知梅忙出来笑道:“姐姐说的是,夫君还是在此坐着,我也不太舒坦,我和姐姐一起回去,两个和肚子里两个还能说话。”
杭铁河恨不得把古知梅一脚踹飞,她原本是要诱代忠大男子主义爆发、把她抱回去的,这样还能留代忠很久,结果古妾又出来捣乱!这个青楼女子,一天不碍眼就活不下去,现在是有孕在身,不能杀生,等孩儿一下来,看她怎么收拾她。不过一个金陵落魄小姐,还曾经嫁人为妓,她一个公家嫡女,还受过皇家教育,不信降服不了这蹄子。
代忠还在犹豫,知梅便上前扶住铁河:“姐姐,走吧。”
铁河虽然仍舍不得代忠,但也不能不走,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玉颜一见,终于找到由头,急忙也跟过去:“我陪嫂嫂一起!”
红颜一口茶没喷出去:“你去干什么?添乱!”
玉颜朝红颜吐吐舌头,赶忙就跑出去了。红颜柳眉倒竖。
要不是这么多人看着,早就把鞋子脱下了砸过去了!
章子聪笑而不语。
玉颜一路跑跑跑,让铁河在后头跟得满头汗:“玉儿你慢些,嫂嫂身重追不上。”
知梅拿帕子给铁河擦擦汗,笑道:“姐姐又何必去追她?她不过是找个噱头去问元郎罢了,咱们只管回去。”
铁河不理她。
她如何不知道这个理?还要古妾鸡婆告诉她,显得她多笨似的。就算不必管玉颜,面子上好歹得装一装,小门小户就是小门小户,这点子规矩都不懂。
知梅将她扶到房间,却见云檀站在廊下晒太阳。
知梅笑道:“这大太阳别把赫连小夫人晒坏了。”
云檀道:“无妨,只要等到弟媳,一切都值了。”
铁河有些懵:“你等我做什么?”
知梅突然有些不详的预感,急忙打断:“姐姐已然乏了,有什么话明日再传人来说罢。”说着就要强行把铁河往屋里送。
铁河很不喜欢知梅僭越来支配她的行为,虽然她也知道云檀不该理,但她就是要跟知梅唱反调,偏生不往里头去。云檀抓住机会,急忙拦住去路,一口气将话竹筒倒豆子似的吐出:“弟媳还不知道吧?济王妃谋逆被剐了,就在今晨。”
铁河脸色一变,一把抓住云檀的手腕,习武的手劲让云檀的脸疼得有些变形:“你胡说什么?!”
云檀望着她冷汗越来越多的脸,得意的眼睛闪着光芒,脸上却是一派无辜:“弟媳,你这可冤杀我了。不信你问一问知梅姐姐和表弟,杭家、任家怕你动了胎气,不肯告诉你,我见济王妃的尸首丢在乱葬岗没人管,怪是可怜,你父亲恁的狠心不去收,这才来告诉你一声。”
铁河知道她这是在激自己,但就是无法不理她。铁河捧腹,惨叫了一声,软了下去。她这一软,撞倒了知梅,原本知梅也是快要生了,被她一撞,也动了胎气,这下两个孕妇都哀叫起来,地上血红一片。
云檀眼里尽是得意,却装作惊慌失措,掩着嘴逃开了。
她过不舒坦,谁都不要过舒坦!
院子里的丫头婆子乱成一团,尖叫不断。云檀却一路笑着飘过花园,身子轻灵得仿佛就要腾飞。
代忠听说了后院的变故,当即脸色一变便往回赶,一干家眷也往回跑。还好因为产期近,产婆什么的都备下了,院里的丫头婆子也在一开始的慌乱之后冷静下来,恢复一如既往的规矩,还是把两位产妇抬进房间。原本明争暗斗的两个人,此时倒是十分团结,两只手死死地攥在一起。